《山河引(五部)行到水穷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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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引(五部)行到水穷处- 第2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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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他已经招了,没有动多少大刑就招了,他练魔功的地点被弟弟发现了,所以就杀弟弟灭口。他会做这种事么?不,不应当啊,自己曾经认为自己是了解他的,所以千方百计的怂恿弟弟给他求情,让他在龙泽有一点生存的空间,难道他会如此不珍惜么?有心想再开棺检一次,但是谁都没有勇气再看第二次,包括见惯了生死的晴轩。所以太爷爷们拍了板,五天后处决风净尘,判了碎尸的极刑。母亲既因为弟弟的死伤心欲绝,自责带进了君为民他们而使风净尘因妒生恨,做出了丧心病狂的举动而病倒,又因为被风净尘一掐更是痛心 ,所以一直躺着不想起床,也不想再见任何人。自己应当再去见见他么?听听他还要什么要说的。不,决不去见,这个天良丧尽的人,还有什么好见的。三十年来,他带给我和弟弟的除了痛苦还是痛苦。
  凌霜辰和司马逸云看着风涵一直在湖边吹着初春的冷风,又不觉流下泪来。谁都 知道风涵的心碎了,神飞了,这下半辈子,他就将生活在这阴影里边,再也拔不出来了。司马逸云有心不再提,可是想了想,却又慢慢的向前走去。
  风涵好一会儿才回头,他哑着嗓子道:“大哥,恕五弟无礼,弟已经是心如冰封,一时间难以化冻了。”
  司马逸云低声道:“五弟,不是大哥多嘴,别人都咬准了他是凶手,可是大哥看着不像。大哥这些年执掌刑律,虽然龙泽没有多少死刑犯,可是天下的凶徒大哥见得多了,很多跟咱们要好的国家有审不下的案子也常常来向龙泽求助。大哥觉得一个能将自己骨肉碎尸的人,不会是像他那样绝望伤心的人。所以大哥来求你,去见他一见,这是他招供前的唯一心愿,在上刑场见能见见你。”
  风涵垂下长长的睫毛,伤哀的神思让司马逸云浑身一震,他从心里发出了种种怜爱痛意,不由自主的伸手将风涵抱进了怀里。风涵就软趴在大哥的怀中,再一次痛号起来。见还是不见?相见不如不见,可是这又是他唯一的愿望,身为人子,下令杀自己的生父已经是大不孝,连见见他都不愿意,这还有人味么?
  对于风净尘来说,白天和黑夜比起来,可能还是黑夜可爱一些,看不见光,看不见人的时候,内心反而有了片刻的平静。从招了以后,他就一直蜷缩在墙角。龙泽的刑求工具并不多,但是风净尘却受不了,一方面是本来身体就很虚弱,然而更重要的是大家对他的态度。他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没有人想听他说,大家已经咬定了他是杀是下泽主和企图刺杀护法的顽凶,并且还是龙泽前些日子所有惨案的制造者,大家想知道的就是帮凶还有谁?大胡子在哪里?
  风净尘的脑子最后完全混了,在老虎凳上不仅是他的双腿在咯吱咯吱的响,他的脑中也在这样乱叫。他认了,完全认了,他再也没有勇气和力量来支撑自己,面对着柳熙阳他们的咄咄逼问,风净尘崩溃了,他歇斯底里的大哭,在供纸上画了自己的名字。死就死吧,当初自己不是也这样冤枉珠儿的么?冥冥之中自有天报,珠儿一定在天上要他也因冤屈而死,而且还要他死在自己孩子的手里。
  在众人的唾弃下画完了押,他却明白过来了,不能这样认输,我可以死,可是我的孩子们呢,他们不可以死。所以他就死死抱住了司马逸云的腿,要见一见风涵。其他的人坚决反对,除了行刑那天,泽主来观刑外,这个凶徒就别再想见中主儿了,他已经把中主儿害得很惨了,还想怎样?然而他被拖下去时,那看着司马逸云的充满绝望的眼睛却深深的打动了司马逸云,所以逸云还是找了个机会,偷偷告诉了风涵。
  风净尘漠然的听着牢门外边大家议论之声,都是骂他的,原来被冤枉是如此的痛苦,求告无门,什么事都没有做过,却要承担不是自己的错误,而且为这错误受尽了折磨和误解,这种罪,不是人受的。突然牢门外的有人急急道:“爷,爷,您别冲动,这,这不可以,您要不把他提出去审?”
  风净尘猛地将自己的身子撑起来,是涵儿来了,一定是。他欢天喜地的抬起了头,定睛一看,眼前是杀气腾腾的林泠,林泠用手中乌金鞭指着他。
  仙俨教在金辰鹰的收留下迁向了北渊,仙俨教本来还想再奉林泠为教主,但是林泠执意不从。最后仙俨教选了林泠的师兄做教主,同时奉林泠为护法,教主亲自将乌金鞭送到龙泽来。当时玉龙吟还没有去海外,就命令林泠将鞭收下,你受了仙俨教在大恩,总要还报人家,仙俨教的事,当然是你林泠的事。林泠不二话,便将鞭收下了。今天,当他看到了供词后,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怒发冲冠不过如此,心火烧得如此之旺,已经把他胸中最后一点父子之情都烧了。
  风净尘软弱却又欢喜的叫了一声道:“副泽主,你,你,听,听我……”
  林泠根本就没有再容他分辨,长鞭一抖,劈头盖脸的就过来了。风净尘只来得及抱住自己头,无法挡住落向自己身子的鞭子。乌金鞭不同于寻常的鞭子,这条由乌金铸成的铁鞭份量重,一鞭子下去,裂开一大片。风净尘才挨了四五鞭,就开始满地打滚了。他死死的咬住了嘴唇,不能叫,叫出来,让大家都看见,看见自己被儿子打了,世上还有比这更可笑更丢人的爹么?
  林泠愤怒的咆哮,此刻的林泠就是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从烈焰山口带来的与生俱来的火气,把整坐监狱都点着了。一记记毫不留情的鞭子就是喷向风净尘的愤怒的岩浆,在风净尘的衣服上绽开来。不一会儿风净尘身上全红了,他的滚也打得越来越慢,也不知道多少时候过去了,他不动了,林泠的火山也渐渐的开始收口了。林泠冷静下来了,他扔下鞭子,跪了下来,仰天长哭道:“老天爷,我林泠不孝,今天犯了大逆,可你为什么要让这样一个恶徒来做我的缘血之人呢?”
  他慢慢的爬到了风净尘身边,用手摸了摸风净尘的身上,手上是一层血肉。林泠的心就被这血肉直直的刺得翻了个,他想把风净尘抱起来,可是最后却没有气力再面对这个人,他尖叫了声,号哭着拖着乌金鞭跑了。
  没有人来给他清理创面,刑伤加上沉重的鞭伤,风净尘的烧发得很厉害。他紧紧的缩在墙角,神智不清,一会儿是笑吟吟的珠儿,一会儿是淡淡的璧儿,然后就是做着鬼脸的凝儿,这三个世上最亲的人,他们都在红花绿叶的天上看着他,看着他被小泠打么?他们看到他受到了惩罚,是不是很开心呢?
  被冤枉,尤其是被亲人唾弃,真的可以叫人跌进了断肠的深谷,再也无法将肠补起来了。现在可以理解,珠儿为什么再也不想看见自己,当初自己高高在上,如此冤枉珠儿的时候,也许他比自己还要痛楚万分。因为他是如此全心全意的爱过,却如此受到恶心恶意的对待。
  风涵进来的时候,见到的景象令他当时就是一阵剧烈的震颤。他已经知道了小泠到监狱里来发泄怒气的事了,所以犹豫了一天后,便想来看看他伤得怎样了。看到他缩在墙角,那枷锁下,白色的囚衣早已经变成了暗红色,花白的头发上沾满了红不红,黑不黑的污迹,身子在轻轻的抖动,头紧紧的向墙里靠着,风涵没有办法不心痛。到底是父子,这潜在的骨肉之情,怎么能抹去。他也曾对十六岁的和宁满怀信任,他也曾舍命救过母亲,他也曾抽血救过弟弟,……他纵有千般不是,小泠如何能打他。
  风涵叹了口气,叫狱卒打了一盆热水,风涵小心的将枷锁脱下来,把风净尘放到了囚床上,风涵将囚衣脱下来的时候,风净尘身上的伤叫风涵大吃一惊。风涵用水慢慢的将风净尘身上的污迹擦去,当他将风净尘翻过来的时候,后背上烙着的国师奴隶的烙印让风涵怔住了。国师,听那君为民有一次说,母亲去海外当了国师,这,这师伯什么时候成了国师的奴隶,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还有听云哥说,龙泽动的刑并不重,师伯身上却为何伤成了这等惨状,什么形状的伤口都有。有些伤口委实叫人难以启齿,看样子,师伯分明是做了人家的性……性奴。这里面有什么隐情呢?选给师伯上药,让师伯醒过来,再问个清楚。
  风涵在给风净尘上药的时候,药物的清凉已经使风净尘清醒过来。他一动都不敢动,林泠的鞭子把他吓坏了,他怕涵儿也会来这样一下子,林泠的鞭子已经全抽碎了他的心,风涵要是再来一下子,那就不用等到上刑场了,自己今天都过不了。风涵在给他轻轻上药,风净尘的眼泪就缓缓的流在床上。当风涵把他翻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早就醒了。
  风涵沉吟了一会儿,掏出手巾,将风净尘的眼泪轻轻抚去道:“您要见我,您有什么话说,我听着。”
  风净尘的心里在剧烈挣扎,想要告诉风涵真相,却怕风涵走上了风凝的路,不告诉他,却又怕恶蛇迟早要对他们下手。真是左右为难,他哆嗦着嘴唇,好半天却一句都没有迸出来。就在这时,只听见狱卒传报道:“护法陛下到。”
  风涵在风净尘脸上看到的不是往日那种对母亲的极度迷恋,而是一种格外的恐惧。师伯在害怕什么?害怕到了不敢对自己说话的地步,难道?风涵刚想再问,风净尘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在他手上写着:“在月湖左侧,那个周围全是沸泉的小岛,我希望是葬身之地。”然后风净尘用力将那破衣服拖过来,匆匆的套了上去,挣扎着坐到了囚床的边上,尽量离风涵远远的。风涵看了看他,会意将水盆用力打翻在地上,咆哮道:“你算什么东西,我来给你裹伤,你还不知好歹,你以为风涵兄弟真的离不开你么?”
  玉龙吟进来,就见风涵赤着眼睛瞪着风净尘,玉龙吟苦笑道:“涵儿,算了,看在他总算跟你们有点血缘的份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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