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两步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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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两步三步-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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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也无可奈何就是了。
  眼见着周围的房子密集了许多,来往人潮的喧嚣声拍打在马车四壁上,震得人有些头晕。
  阿邙就在我身边,见我似乎有些不舒服的模样,挪了挪位子,与我靠得更近了些。
  之后车停下了,在一座珠光宝气的大门前,拉开帘子一瞧,给一惊,门上居然是汉字。阿邙顺着我的目光往那边也看了看,什么也不说,直接带着我下了车。
  魏康一惊在下边站着了,正与另一人不知说着什么,交谈了会儿,那人从侧门匆匆忙忙地进去了,没了动静。
  不过一会儿,只听见“嘎吱”声一阵阵地响起,厚重的木门便被几个小厮合力推开。
  门里急急地出来一个老人,空站在门前,眼睛瞪得溜圆,在门外我三人身上盯了半晌,神态竟有种找不到家的孩子般的无助。
  魏康退了两步,慢慢地一笑,暗暗地指了指我。
  那老人身子猛地一僵,而后慢慢地松弛下来,几乎是挪动着朝我这边过来了,神情依旧呆滞,好像是被雷给批了一道似的,仍然没有反映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在我身前一步站定,抬起微颤的手,似乎想要摸一摸我是不是真的,手僵在半空,踌躇了许久,仍然还是放下了。他却还如同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死死地盯住了我,好像在担心我下一秒就会被风吹走,又如同是在朝拜一般。
  我被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好一阵吓,仿佛也被他的认真所感染,不敢动弹,任由他这么瞧着。
  直到阿邙有些不愉快道,“君上在此。”
  这话如同一棒槌,将老人从半梦半醒晕晕乎乎的状态中惊醒,瞬间,那老人热泪盈眶,双腿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他身体的重量似的,一软,竟跪在我面前。
  “君上,田家等您……已有千年!”竟是一句汉文。
  他的声音并不洪亮,却重重地敲打在我心上,仿佛我等待这一声呼唤许久了。
  如同一种归家的感觉,分外奇妙,即便我从未听说过这个“田家”为何物,为何说着与我相同的语言,却流落至异国他乡,为何说等我已有千年。
  我望向阿邙,他打量着这个匍匐在地,几乎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的老人,默然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住了,我想要打破沉默,却又觉得,这个老人此刻正沉浸在他自己的情绪中,受不得打搅。
  直到门里又出来了一个似乎是家仆的人,年纪也不小了,垂着头,小跑到老人身边,熟练地将老人扶起。我这才看清了老人的表情,混合了悲怆与狂喜两种情绪,变得格外奇怪。
  “田家与君上分道扬镳千年之久,老爷见到君上一时无法支持,还请君上恕罪。”家仆微低着头,朝我道。
  我不知该作何反应,讷讷点了点头。半晌才觉得这个家仆实在有些面熟,在脑袋里搜索半天,才想起,“田涉韩?”
  田涉韩似乎早知我会有此一问,淡然颔首道,“正是老朽。”
  这下轮到我被吓到了。将军府与这里远隔千里,中间还有小东海阻隔着,怎的会在这儿见着田涉韩。
  他姓田,想必就是这“等我已有千年”的田家的仆人,那么他先前在将军府告知我楚留鸿将军之事,也是为了将我牵扯到这个极大的、甚至要追溯到不知多少万年的从前的局当中?
  我有一种被套牢了的感觉,我本以为我已经可以轻易决定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可是,似乎我还是冥冥地被某种力量控制着,绕了个圈子,还是现在这个漩涡中。就像我先前一直要摆脱关于将军府的、关于久国的,可如今,还是同它们掺和在了一起,甚至在这种地方见着了田涉韩。
  很无力。
  莫不是真只能顺其自然?
  我目光落在田涉韩身上,似乎这么瞧着他,就能瞧出个所以然来。
  老人被田涉韩搀扶着缓缓站了起来,瞧着我,泪眼婆娑,“我田家田陆元,恭迎君上。”
  这一句已不如先前那么有力,带着几分颤音,像是强撑过一□□风骤雨抽打的老树,雨停风住,才显得格外沧桑脆弱。
  田陆元步履蹒跚,仍然强撑着领着我们一行人从大门进了院子。看得出田家也是大富大贵之家,虽及不上官高禄厚的魏康的将军府那么精致,却也十分大气。
  我这才想起瞧瞧魏康,却看见他自始至终都格外淡然,目光落在田陆元身上,却似乎不是在看他。
  ——反倒像是在思念什么人,他眼睛里的脉脉情丝,连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至于对象,更无须多说。
        
(三十七)
  【陆】
  算是安顿下来了,虽然我仍然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一干家仆领了我们在内堂坐下,端上茶来。冉冉的热气模糊了我的视线,叫我有点茫然——事实上,从刚刚一直到现在,都是茫然。
  魏康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来喝,似乎对眼前这状况一清二楚,我瞧向他,他冲我一笑,继续喝他的。
  反倒让我不知该说什么好。
  好似我自始至终都是被利用的一个,只肖好好被人捏在手心里就好了,其他什么也别想知道。
  茶有些凉了,田陆元这才上来,换了身庄重的衣服,眼睛里还存着来不及掩去的几分情绪。
  他仍旧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坐下,默了一会儿,道,“君上此番可是要带我们回归故土?”
  “哈?”我是真的听不懂他究竟在说什么。
  这时候却是魏康插进来一句,“皇族血脉于自穆兰国破后便颠沛流离,四海飘落,先祖之事早已遗忘,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君上,还望田老替君上解释解释。”
  田陆元愣了愣,眼中依稀可见的狂喜如同退潮的海水一般消失得无隐无踪,显得有些空洞而茫然,不一会儿便回转回来,嘴里念叨着,“自然、自然……”
  我想我能够理解他的心情,本来已经绝望了的等待忽然有了希望,却在他终于抓住那一丝曙光的时候告诉他,这是假的。
  对他而言是种残忍。
  田陆元缓和了会儿心情,才道,“君上可知道‘穆兰古国’?”
  “略知一二。”我点点头,这还是魏康告知于我的。
  “穆兰古国是天地诞生之处。”田陆元说得很慢,似乎这些事儿已经尘封在他的脑海中,许久不曾翻阅,如今回忆得有些吃力,“这天下所有的人,都是从穆兰古国出来的。”
  我颔首,这样无从考证的事儿,自然是怎么说都可以的。
  “穆兰是当时最强大的国家,有无数的藩属,天下所有的国家都要向它俯首称臣,穆兰一度十分辉煌,子孙遍及天下,也受到人们的广泛尊敬……”
  “……当时的人,几乎是将穆兰人当做神一样地看待。”
  田陆元说得并不具体,但多添加几分想象,还是能在脑海中构建出这么一幅图景,森严奢华的皇宫,高傲的国人,富庶的国土,一切一切都是最好的,因为那是个从来没有对手的国家。
  这也叫我更加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天灾人祸,才会叫这么个辉煌的国家湮灭成灰,到如今,连个知晓它名字的人都没有了。
  “只有一个国家是例外。”田陆元话锋一转,“天原国。”
  这话把我一惊,因为据魏康所说,天原国亦是穆兰古国的后裔,听田陆元这么一说,非但不是如此,天原国还是当时足够与穆兰针锋相对的一个强国?
  我再度看向魏康,只见他也紧皱眉头,面带疑色,却也没打断田陆元的叙述,依旧听着。
  ——看起来他同样不是十分了解的样子。可他魏家不是天原皇族遗脉么?莫非天原也同穆兰一样,在千年岁月中将什么都失落了?
  “天原国原本默默无闻,穆兰一次国祭之后,全天下没有哪个人不知道‘天原’这个名字。”田陆元说话一顿一顿的,叫人好不着急。
  “本来没什么奇怪的,祭司依旧在祭祀大典上祈求神示,却得到这么个结果,具体是什么没什么人记得了,就是说穆兰古国危在旦夕,要有一线生机,只在天原过。”说着,笑了笑,像是自嘲似的道,“应该说当时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小小天原国,一夜之间出了名,成了全天下最神秘的地方。”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天原国想来低调,如今这天下的目光都集中在它身上了,才发现,它的确不寻常。”
  “如何?”我不禁问。
  “天原国在这世上,哪能真的完全孤立,这么久了,自然也有不少国家意欲将其吞并,穆兰得到的神示自然不会轻易流传出去,但哪里有不透风的墙?最终还是被人知道了,攻打天原的国家越来越多,似乎只要拿下了天原,就是灭了穆兰。”田陆元徐徐一叹,“所有人都疯了。”
  “那天原岂不是危在旦夕?”我几乎可以想象当时那个情景,天原国本来不大,这下更如同被扔进狼群里的小兔子。
  谁料田陆元却皱着眉,摇头,“没有。”
  ——“不论是从前还是之后,侵犯了天原的国家,都被灭了,尤其是皇族之人,一个也没留下。”
  我被狠狠一惊,自然不敢相信,可事实摆在这儿,一直到照国的时候天原都还在,我面前就坐着一个天原后人。
  想到这儿,我不禁余光扫了扫魏康,却见他恢复了寻常模样,似乎已经想通了什么。
  也许我应该找他好好问一问,既然要我帮他,没理由什么都把我蒙在鼓里。
  “然后怎样?”这下是魏康先开始追问。
  田陆元闭上眼,顿了顿,道,“原本也没什么,可天原国这种诡异的现象已经引起了穆兰的警觉,你们知道,要命的东西只有自己掌控着才是最安全的。”
  “穆兰也出兵,攻打天原国。”
  “……”我不知该怎么说,天原国显然没有被穆兰一举覆灭,那么是怎样呢?
  “当时很多人都在关注穆兰天原,大家都好奇,天原能否将不败的神话继续下去。”田陆元似乎有些激动了,却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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