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难忘之续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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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难忘之续前缘-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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颊,似乎将那深入骨髓的忧伤吹散开来。凤箫特意吩咐车把式走慢些,说是要观赏夜景,眼神却偷偷在东城身上流连。这是除开凤弦兄妹,唯一对自己真心关怀之人。从几时起,对他有了莫名的情绪?或许是在听他叫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或许……不!怎么会对他有这种想法?你如此污浊不堪还配去爱人吗?东城无意间与凤箫四目相对,被那暗淡而绝望的眼神所深深刺痛。他没有作声,只是静静地回望着凤箫。似乎想透过那双悲凉的眼睛,窥探到他连亲人也不愿提及,深深埋藏的痛苦。直到凤箫察觉慌乱的转过头去,东城仍旧没有收回目光。左相府外,东城将凤箫抱下马车,颔首在他耳畔低语道:“凤箫,我当你是朋友亦是兄弟。你有心事,若实在不愿向家人提起,只管告诉与我。有我在,我替你想法子。”凤箫垂目不语,睫毛控制不住的轻颤着。
    国丧期间京中各瓦舍,行院,酒肆三月之内停止一切宴乐。百姓一年之内不许婚嫁。宫墙内到处素帛绕梁,桂圣人的梓宫便停在凌波殿中。君上勉强撑了几日,终究体力不支晕倒在灵前。忆昔时翔站的最近,手忙脚乱地将他抱住。令德与蓝桥双双抢至跟前,望着昏迷中还紧皱的眉头,竟都是五内俱焚,那一声“阿悫”险险就脱口而出。
    君上被就近安置在流霞殿内。两三个御医围在床前好一通儿折腾,才见他缓缓苏醒过来。令德与蓝桥忍不住上前,同时唤了声官家。君上慢慢看向他们,有气无力的道:“这几日有些累略歇一歇便好,你们出去吧免得众人乱猜疑。”二人正自犹豫,适才出去净手的飞鸾一脚跨进来,后面紧跟着鲜于在人前露面的四殿下易苍鸾。他是贵仪牛氏所生,比芳华小一岁。因相貌平庸行动迟缓,常被上下人等暗地里唤作“四呆子”。君上倒不嫌此子痴笨,时常当众人之面勉励他好生读书,闲暇时亦亲自教导与他。那起势利小人见君上如此待他,自然不敢太过放肆。君上此刻见苍鸾行动有些发跛,衣衫上染有尘埃,忙唤时翔扶他近前问其缘故。苍鸾在床前跪下,本就细小的眼睛几乎皱到了一处,怎么看都显得滑稽。他扯了君上的衣袖不安道:“我见爹爹晕倒吓得手脚发软,在外头绊了一跤,爹爹可好些了吧?”君上伸手抚着他的肩,安慰道:“你看我不是好好儿的吗,已不妨事了,有爹爹在不怕,啊。”说罢抬眼望着飞鸾道:“我这几日恐难以支撑,你便监理国事吧。”飞鸾一听暗自欢喜,却不敢在脸上显露半分。假意犹豫推辞几句,方朝着令德蓝桥躬身施礼道:“我年轻初涉政事,还望二位多多鼎力相助。”飞鸾是储君,这江山迟早是他的。可当蓝桥与他目光相撞,没来由的心下升起一阵不安。君上又交代众人几句,方昏沉沉睡去。
    定更时分他猛然清醒,惊愕的发现,一个褐发白肤的少年,静静的守在自己身边。君上呆呆地望了会儿脸上一阵苦笑,合了双眼喃喃自语道:“芳华,我只能在梦中见你吗?”话音未落,只觉额间一阵清凉。微睁了眼望去,才晓得是芳华的手放在了上面。再一次睁大了双眼,君上确定这不是梦。那个让自己牵挂伤心,却永远不能真正割舍的孩子,他就在眼前。一时激动奋力起身,君上才感到浑身绵软无力。虽然燥热难当,却没有一滴汗。芳华使力将他按在床上躺好,不晓得该对他说什么。被父亲带入殿中时,瞧见他孤零零的,卧在一团锦绣之中。殿中的富丽辉煌,亦不能将那浓浓的忧伤掩盖,反而凸显出凄凉与孤寂。忆昔端了煎好的药,同时翔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芳华向前伸手道:“我来吧。”时翔脸上露出笑容,放下漱口的水,赶着将君上扶起在床头靠稳,悄悄向忆昔使个眼色退出殿外。
    芳华将那银勺子在碗里轻轻搅动,一面道:“这药苦得很,莫如一口饮下的好。”君上近一月未与他见面,突然相逢,又是在此等境况之下,不免百感交集。自那日芳华决然离去后,桂圣人便神情恍惚茶饭无思。缠绵近一月,便是戎喜也束手无策,果然是心如死灰。君上不愿再徒增悲伤,因此没有召芳华入宫视疾。桂圣人与他是同样的心思,虽然想极了那孩子,亦不曾求君上唤他来见。想着那日白天,桂圣人还唤着芳华的名字,不想半夜里便静悄悄的去了。被人发现时双目微启,面上泪迹未干。然,令人不解的是,她的嘴角竟隐约噙着一丝笑意。
    芳华扶了君上的头,慢慢将药与他喂下,又漱了口。起身到一旁盛有冰水的盆内绞了手巾,叠好敷在他的额上,方才在床沿上重新坐好。君上明显觉得,他对自己的态度与往日大不一样。忽然想到他素来体弱,怕自己的病过给他。万般不舍之下,还是开口劝他回去。芳华只是点头,却没有起身的意思。君上迟疑着,慢慢握了他的手道:“竟不曾想到你会来,你……你娘娘……”说到此看了看芳华的脸色,接着道:“她去得很安详,知道你来送她一定喜欢。好孩子,你还肯来看看我,我……知足了。天想必很晚了,你且回去吧。”话虽怎么说,那手却舍不得松开,目光在芳华身上徘徊不去。芳华与他相视良久,低声道:“你……我等你睡着了再去。”君上听他不再叫自己官家,心下多少有些喜欢。无奈神思困倦,渐渐不能支撑。芳华与他换了四五回手巾,这才坐在脚凳上。趴着床沿儿,望着在睡梦中也紧锁眉头的清雅男子。到后来竟忍不住伸手,想抚平君上眉间的皱起。忽听他颤颤地叹了口气,于眼角处滑下一颗泪来。芳华怔怔地望着那泪珠坠落发丝,又滚在枕上印出圆圆的痕迹。只一瞬间,对他所有的恨与怨径都烟消云散了。芳华将头轻轻枕着君上的手背,深吸一口气,悄不可闻的唤了声爹爹。
    次日清晨,君上高烧退去,人也松快了不少。见忆昔在旁伺候,想起昨晚之事一阵恍惚,问道:“芳华进宫来了吗?我记得似与他说过话呢。”忆昔赔笑道:“何止说话,四公子昨晚守了官家大半夜。想是困极了,枕着官家的手睡着了。”说着又指了指里间道:“只怕这会子还没醒了。”君上慢慢坐起身,不可置信的瞪着忆昔道:“你……你说他……他守了我大半夜?还……还枕着我的手……睡着了?他……他不是恨我吗,怎会……”不待忆昔答话,忽听里面芳华哭着叫了几声娘娘。君上脸色一变打床上挣起来,在忆昔的搀扶下,光着脚跌跌撞撞的冲了进去。
    芳华满头大汗的睁开双眼,一把抓了君上的手哭道:“爹爹,我叫了她娘娘的,我叫了他娘娘的,是她不曾听见,是她不曾听见!”忆昔同时翔听他终于肯认君上,无不替他父子欢喜。那时翔才说得一句“恭喜官家”,想着桂圣人已阴阳两隔,忍不住垂下泪来。君上抱紧了芳华道:“你娘娘她听见了,我们……我们都听见了。芳华,芳华,你再叫我一声爹爹吧?”芳华此刻已完全清醒,望着君上稍作犹豫,明明白白的唤了声爹爹。君上听得喜极而泣,一面叫着圣人的闺名,一面颤声道:“你……你地下有知……也该……也该瞑目了吧!”
    飞鸾一早过来请安,走进殿中不见半个人影。听里面似有哭声紧赶两步,便看见君上抱着芳华正自落泪。心下叫了声糟糕,面上却显出惊喜之色。来在君上跟前道:“芳华果然想明白了,爹爹纵然欢喜也该保重身子才是。怎么还光着脚呢?”忆昔眼神往下一瞟,慌得立即拿了君上的鞋进来与他穿好。君上拭干眼泪,唤了芳华与飞鸾行兄弟之礼。自左相府一见二人便有些不合,后来凤弦牵扯其中,他两个竟成了情敌。谁知兜兜转转,情敌又变成了一母所生的亲手足。芳华因想着飞鸾是太子的身份,唤了声哥哥便要行大礼,被他手快托住道:“从此我们便是一家人,芳华休要拘礼。”又对君上道:“爹爹该好好重赏升平郡王才是,若无他夫妻尽心照顾,岂有这团圆之日?只是娘娘……”话说到此微微垂下头去。忆昔在旁听得眉头一动。君上将他兄弟唤至近前,拉了二人的手握在一处,眼望着飞鸾道:“你是长兄又是太子。芳华自幼离宫,如今既已相认,还望你好生看待与他。日后遇事要多想想,你们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弟。你娘娘虽不在了,可她心里却巴望着你们兄弟相处融洽。”又转头对芳华道:“我晓得,你是个有情有意的好孩子。我说过,你心里肯认我便好。你若还想做郡王府的四公子,我决不阻拦。你哥哥方才说得很是,没有郡王夫妻精心养育,那得我们父子今日团圆。只是……芳华能时常入宫探望为父,为父便很喜欢了。”芳华颔首应了声是。时翔上前服侍他梳洗已毕,君上叫飞鸾趁着时候还早,大臣命妇尚未入宫吊唁,带芳华去桂圣人灵前祭拜一番。兄弟二人领命,叩了头出殿去了。
    走了没几步,便见凤弦头扎白帛带,着一身素白袍打不远处过来。晨风鼓动起他的衣摆,帛带在脑后飞扬。微锁的长眉下,柔和的目光略显焦急的,在四下搜寻着。忽然眼神一定,脚下微微顿了顿,嘴角泛起有些不自然的笑意,快步走向望着自己发呆的兄弟二人。
    芳华不知怎的,便想起三人首次在左相府聚会一事。眼眸在他二人身上转了转,心里莫名的泛起酸来。飞鸾才回过神,见凤弦看向芳华的目光,有一缕掩饰不住的柔情。想起派去监视他们行踪的人回来说,那日他二人在城中玩耍,后又去了和大官的寻幽别院,下午方出来。见芳华行动略显迟缓,上马时似有隐忍之态。飞鸾一想到此便妒火中烧。一面告诫自己莫要因小失大,一面含笑对凤弦道:“我还有些事要办,你且带他往圣人灵前祭拜祭拜吧。”说罢伸手拍了拍芳华的肩,径自往前面去了。
    凤弦数日未与芳华见面甚是挂念,见飞鸾去远了,方仔仔细细的将他打量一番道:“我这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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