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年来墨朗虽没在江湖上闯出什么名头,但我却清楚的很,他几乎要将噬天教吞吃殆尽了,说如今的噬天教主是个傀儡也不无不妨。我从未想过仇恨会令一个人成长如此,好在墨朗的态度,终究是令我欣慰的。
“想来你我有缘。”我微微笑着,将手搭在他的脉门上,轻柔道,“你若饿了,便起来喝些粥吧……”
墨朗……
我敏感的察觉到当自己搭住墨朗手腕的时候,对方下意识的想反击,却又硬生生的克制住了。而当墨朗醒后,我送去的内力也犹如泥牛入海,再无任何消息了……
说起来……康青曾经遇见墨朗,我倒是也知道这件事,墨朗与云倾岳是乔装出门杀一位长老的,遇上康青委实凑巧,云倾岳还借康青的武力帮了个“小忙”。
那么,云倾岳现在在哪儿?天机只说墨朗与云倾岳分散了,倒没说云倾岳去哪儿了。
我漫不经心的看着墨朗喝了粥睡下,又为他敛了敛被褥,这才端着两个空碗离开了。修齐早早吃完了粥,空碗放在桌子上头,竹编的饭笼子有些沉,半边落在地上,我估摸是修齐拽下来但没拽动的结果,因为它原先搁在椅子上头的。
将这些琐事都收拾完了,我才坐在院子里煎治外伤的药,一边煎药一边想事情。
顾温然之后用飞鸽传了一封书信回来,字不多,只说玉貔貅暂且放在我这儿,日后若有相见的缘分再给便是了。
我将这封信直接烧了。
而巫瑞近来则惹犯桃花劫,叫刀王的女儿苏卿卿看上了,他这人性情稳重不失霸气,但对儿女情长却颇为苦手……
说来,我倒也确实没资格说他。
不过巫瑞坦白拒绝了苏卿卿,叫刀王颇失面子,那浪荡散人三天两头跑去南青踢门,烦得巫瑞简直想杀人,竟托了有琴琼送了一对剑与一把刀给刀王。我听闻之后,虽不知道还赶不赶得及,但出于情义倒也托了句话捎过去:“望君息却雷霆之怒。”
虽不知巫瑞听未听到,但这件风波,倒是很快沉寂了下来。
还有玉丹……他如今是一个消息也没有,不由叫我有些担心……
我担心了整宿,却没料到第二日姬乐逸便赶到了,还带着康青跟云倾岳……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喝粥。
、就是不跟剧本
出乎意料,云倾岳看起来既非康青所说的傻高个,也不像是天机所述的那般儒雅聪慧。
他确实很高,五官也颇为分明,难得的是双眸有神而清澈,堪称面若冠玉四字;然而他纤长皎洁的白发垂在双肩,神色平和而温柔,又颇为显出一些端正和煦来。我心知肚明他少年闭关修炼时叫贼人打成重伤,不仅武功尽废再不能习武,还一头青丝成暮雪,因此也并不是很惊讶。
“云倾岳见过无垢先生……”云倾岳与我行了一礼,在场三人只有他与我最不熟悉,也最是知礼。
我淡淡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康青,忽然明白为何康青会喜欢他了,便平静回道:“不必行这些虚礼,墨朗在左边那间屋子里,你只管去探望便是了。”
云倾岳点了点头,便也从从容容的告辞之后往屋子里去了。
“倒不婆妈。”乐逸嬉笑道。
康青提着战戟,柔若无骨般的依偎在乐逸的身上,圆润白皙的指尖轻轻一挑乐逸的下巴,轻笑道:“你这个小混账,且好好与我说说实话,莫不是你之前一直当云倾岳是个婆婆妈妈的小姑娘不成?”
硬生生被战戟压矮了一头的乐逸从康青手下逃出来躲到我身后去,露出半张脸嚷嚷道:“我可不曾这么说,是你自个儿说的。再说了,我是有媳妇的男人了,别随随便便对我动手动脚的,月儿要是误会了,你赔我个媳妇么?”
康青花枝乱颤的娇笑两声,眉目隐隐露出些许媚态来,指尖抵在唇心,柔声道:“要是以往,定然是好的呀,但现在,我可瞧不上你了。”
乐逸气呼呼的对他做了个鬼脸道:“就你这臭脾气,再过几十年恐怕也嫁不出去。”
“你!”康青转喜为怒,战戟一舞便要与乐逸打起来,我只能轻身一扭滑入战局,双掌一分以柔劲架住两方,神色已然带上两分不悦。
“我是叫你们来治病救人,不是打架闹事。”我声音冷淡,先看了看唯恐天下不乱的乐逸,又看了看动手的康青,只觉得头痛不已。
过了好一会儿,康青跟乐逸总算是消停下来了,可怜兮兮的挤在一块,互相推卸着责任。我叹了口气,实在看不下去,便丢下他们俩自己去寻修齐了。
找修齐并不算太难,他之前吃了苦头,不敢再往林子里跑,我绕着屋子转了一圈,便在林边的一条小溪边看见了在念书的修齐。
还有顾温然。
顾温然环着修齐,正在耐心的教他新学的道理,他的神色并不像是对待我时的那种赧然羞涩,也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般自以为是,反而颇为耐心温柔。然而我的心却一寸寸的冷了下去,顾温然竟然没有走,而是藏在我隐居的地方,直至如今,我也未曾发现……
甚至,我想若非是今日顾温然故意叫我发现,我永远也发现不了。
难怪昨日那饭笼子掉了一半在地上,以修齐的脾性,若真是拿不了,也一定要等我回来的,我却以为他是孩子心性……如今想来,他一定是被顾温然引去了。
顾温然握着一卷书,颔首低眉,丰姿都雅,言语温柔,声容语态自有说不出的风情动人,的的确确是个美男子。
只是我看他眉目愈发体贴柔情,便愈发微妙,倒也并非是厌恶或是反感,反而有些似笑非笑的愉悦与好奇。
不如说,是与巫瑞初见时升起的那股棋逢对手的感觉一模一样。
我这人脾性很是奇怪,一个人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之辈,他若越叫我有危机感,我反而越能与他成为好友。毕竟他与我有没什么厉害干系,要是有什么招数或是阴谋,我也由来不惧,若对方并未心存恶意,那多个友人更是再好不过了。
只是顾温然的身份,总叫我隐隐有些顾忌。
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连天机也要避让三分……还是说,他这个人,与我牵扯颇深?但墨朗与巫瑞却并未被抹去,因此我想,也许他与我并无什么干系,只是身份背景要留作伏笔后续,才叫作者掩埋天机。
虽心念百转,但现世却不过几息辗转,我回过神来,只见着顾温然抬头来看我,露出了毫无讶异的腼腆笑容来,颔首道:“谈先生,当真有缘。”
“的确有缘。”我不怒反笑,不由摇摇头道。
修齐从顾温然怀中跳出来,一把抱住我的大腿,高高兴兴的指着顾温然对我说道:“软软……软软。”他撒完了娇,才发觉不对,又松开手,鼓着肉肉的脸颊,硬生生憋出一副庄重的小孩模样来,颇为可爱。
顾温然闻言一笑,然后看着我,忽然唤了一声:“慕慕。”
这话出自修齐与康青之口,我绝不觉有异;但由顾温然来说,便过分轻慢了,我因此冷冷看了他一眼。
“你留在这里,究竟有何要事。”我从袖中掏出那块玉貔貅扔给顾温然,平静道,“若是为了此物而来,便早早离去吧。我不妨旧话重提,此地不是你该长留的地方。”
“我并非是为了这件东西而来。”顾温然摸了摸手心里的玉貔貅,露出了一个近乎羞涩的表情来,低着头,轻轻柔柔道,“这是我娘要传给我妻子的东西,如今已经寻到它的主人,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了,自然不必还我了。”
他这句话说的很露骨,我竟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顾温然似乎也不要我反应,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这儿不是我该长留的地方,那也绝不是南青之主巫瑞能留的地方吗?”他这时面容虽还显得赧然年轻,又带着几分稚气腼腆,却颇有隐隐的强势露出,不复那种无辜的神情。
“他能留,你不能。”我总算找回了舌头,淡淡道,“巫瑞于我是友人,而你于我,不过是路人。”
“那是不是代表,路人比起友人,好歹有接近的希望?你与巫瑞,是不是永远只是友人?”顾温然咄咄逼人起来。
我扬袖运气,将顾温然扫进小溪之中,只觉心火上升,又惊又怒道:“此事与你何干?!”
顾温然坐在溪水中,浇了满头满脸的水,却朗声大笑起来。
我干脆带着修齐甩袖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脱稿
、准备去见巫瑞
我虽生气,但好在没气到失去理智的地步,总算是回屋时平息了怒火,转而考虑起顾温然的戏言来了。
实话来讲,若非顾温然提及巫瑞,恐怕我还不会失色如此,偏偏他提到了巫瑞。巫瑞可称当世我最交心的友人与对手,我不愿回应他的倾慕之情,一来是的的确确对他毫无友情之外的任何感情,二来则是因为巫瑞自有归属。
然而,我并不觉得,巫瑞对我的这份感情,他人会看得出来。
乐逸且避而不谈,他性子惯来粗粝,紧要关头方能得其粗中见细;但康青却并不是如此,他生性如女子,便连习惯与心思都也都与女子一模一样,如他那般细腻的心思,尚且不知巫瑞对我的情意,想来除了我们二人独处时,巫瑞多数遮掩的极好……
那顾温然为何会提及巫瑞,其中含义,便颇为有些耐人寻味了。
……
修齐抓着我的手指,似乎有些奇怪我为何生气了,但却不敢说话,噤若寒蝉。
我虽觉得自己态度不好,但修齐与顾温然此事却给我结结实实敲了个警钟,我纵然待修齐千好万好,然而他自己若不知些人情世故,轻轻松松叫人哄骗去,那我这个长辈便是再无可挑剔,也不过是独善其身罢了。
自然,修齐今年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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