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榭》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花榭- 第2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要知道就够了……”
  裴铭定定地看着许由是。
  夜里,忽然响起一声拨弦的琴声,“叮”的一声,悠悠荡荡,渐响渐远。
  
  “我知道。”裴铭说。
  
  许由是抬眼看他。
  
  裴铭垂下头吻住他。
  亲吻好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舌尖相碰,相抵,相触,口中的汁液、呼吸彼此交换,许由是的双手攀住他强壮而结实的后背,他的身上缠绕的全是纱布,上面还隐隐约约带着鲜血的印迹。像是要宣泄压抑在心中太久的情感,两个人都在互相索求着,连绵不断地吻让他们的身体在愉悦间微微震颤着。
  原来他知道,原来他也一样。
  许由是的眼眶发着热,他只能将裴铭抱得更紧,整个人都迎上去。
  一吻忘情,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许由是的口中已承接不住,津液从唇边流下,他的衣裳半敞,露出半个肩头出来。
  
  “唔……”
  裴铭闷哼了一声,捂住腰间,起身与许由是分开。
  那里是今日那个鹰爪钩的男人在他身上留下的伤,许由是也急忙坐起来看,由于裴铭弓着身子太久,伤口已经裂了开来,纱布上一块血迹越染越大。
  “不妨事,”裴铭摆摆手,“随它去吧,小伤。”
  许由是却不肯答应,坚持说要帮裴铭换药,裴铭看他被自己吻得双唇嫣红,倒反而木头木脑地问了一句:“穗寒,你怪不怪我?”
  许由是从一旁取来药,不解:“怪你?”
  “怪我把你当女子一般看待。”
  许由是听了,侧过头想了片刻,脸上带着些淡淡的红:“今日明明是我先吻的你。”
  裴铭闻言一笑,低头看着他坐在自己身侧换药,便情不自禁地嗅了一下他的头发:“穗寒,在我心中,你无人可比。”



32、第三十二章 化雪
  
  黑夜。
  大宸的夜空一点都比不得西宛的美,西宛的夜空,点点星光如银砂遍洒,星月之间交相辉映,间或听得鸣禽的低吟,和细沙吹动时铃铃作响的声音,这才是夜,这才是上天安眠时的别样璀璨。
  穆也坐在屋里,抬头从窗口处看着矮矮一方天空,薄薄的云絮漂浮着,星寥月沉,恹恹得叫人打不精神来。
  他来之前,再也不会想到,这一次他竟然要空手而归,甚至还带着残兵败将。
  回去之后,又该如何面对父王,面对哥哥们,面对西宛国的子民?
  念及这些,穆也长长一声叹息,不禁懊悔自己的夜郎自大,懊悔自己的自作聪明。
  
  “咚咚咚。”
  几下敲在门上的声音,如夜里的更声。
  穆也抬头,看见门口站着一名穿着太监服的人,面容虽然清俊,但远不及白天那个站在皇上身边的那名太监美貌。
  “你是……”穆也疑惑道。
  那人一哈腰:“奴才叫朱振,是来传达皇上的旨意的。”
  想必是来折辱于他的,穆也想着,也不跪下接旨,只依然坐着,下巴一扬,冷声道:“你说吧。”
  朱振似乎是早已料到他会如此,便垂着头抿嘴一笑,道:“请王子屏退左右。”
  “这些人皆乃跟随小王多年的心腹,公公无需叫他们避嫌。”
  朱振仍是一副谦恭的模样,但声音越发地低了下去:“事关王储之事,王子还是谨慎一些得好。”
  听见“王储”二字,穆也心中一跳,随后思忖片刻,不动声色地朝身侧二人摆了摆手,那两名侍从会意,走出去带上了房门。
  
  “皇上是什么意思,为何会关心我国王储的问题?”穆也的身子前倾,沉声问道。
  朱振笑道:“据皇上所知,西宛国主老迈,王子有两名哥哥一名弟弟,令兄二人皆是碌碌无为之辈,而令弟年纪尚幼不足以为政,所以可堪此大任的,唯王子一人。”
  “那又如何?”穆也嗤笑道,“西宛国的王储向来由嫡长子继承,无论他怎么样,都轮不到我。”
  朱振垂目道:“王子此话差矣,规矩是人定的,难道真的要为小小的嫡庶问题干扰了民生大计?再说了,王子这回空手而归,难免不会被令兄发难,到时候,王子在西宛国主的心目中,可又要大打折扣了。”
  这话的确是说到了穆也的心里,他盯着朱振,拖着声音:“皇上是想……”
  朱振身子又躬下去一些:“皇上想与西宛国世代交好,永不起干戈。”
  穆也眯眼道:“大宸若是能助小王一臂之力,小王承诺五十年与大宸秋毫无犯。”
  朱振点点头:“如此甚好,皇上也正有此意,这样一来,奴才要讨个头彩,先恭喜王子,贺喜王子了。”
  “恭喜我什么?”穆也疑道。
  朱振道:“皇上说了,若是王子同意计划,便按照往年数额拨给西宛国封赏,二是提前恭喜王子,荣登西宛国国主一位。”
  穆也一面听得心惊肉跳,而听得他的话,又不禁大喜过望。
  的确,有了大宸的相助,继承王位便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了。
  幽幽的烛火里,朱振似乎也是在为穆也王子的事情高兴着,嘴角朝上扬起,双眼里含着隐约的笑意。
  
  □毕,安宁躺在仲仪的身侧,感受着他身体的热度,久久都没有睡着。既然睡不着了,安宁索性转过身子来,双手枕在脑袋下面,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目光顺着仲仪的额头,一直往下,掠过纤长浓密的睫毛,滑过高挺的鼻梁,在嘴唇上羞赧一扫,最后又回过来,一根根数着他鬓角的发丝。
  本是起了玩弄之心,但一挑眼,却看见仲仪鬓边的一处,不由的心中一慌。
  “在看什么呢……”仲仪在半梦半醒之间,闭着眼睛问她。
  安宁急忙收了目光,整个人蜷在被子里,浅浅地摇了摇头:“没有。”
  “是不是朕头发上有什么?”仲仪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摸了摸自己的鬓角。
  安宁抿了抿嘴,一言不发。
  仲仪侧过脑袋看她一眼,便心中有数了,重又转回去,闭上眼道:“说吧,恕你无罪。”
  安宁往仲仪的肩窝处凑了凑,整个人都依偎上去:“皇上最近太过劳累了。”
  仲仪问道:“有白发了?”
  安宁沉默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仲仪的目光平静,道:“帮朕拔了吧。”
  纤纤玉指凑过去,葱罐儿一般的指甲细细挑出那两根白发,生怕拽到了其他的黑发。安宁一边挑着,一边柔声道:“皇上应该劳逸结合,这段时间可有日子没来后宫了,宫里的其他娘娘都思念皇上思念得紧呢。”
  刚想要开口,却觉得头皮一紧,就像是被蚂蚁咬了一下的痛。
  “那你呢?”仲仪深邃的眼睛望过来,看着安宁。
  安宁莞尔一笑,撑着身子半坐起来,伸手在仲仪的太阳|穴上轻而缓地按着,“皇上这不是已经召臣妾了么”,说话间也不抬眼,手上的力道按得仲仪很舒服,“夜深了,皇上睡吧,臣妾在这儿伺候着。”
  今天这么一场下来,仲仪的确也是乏了,加之安宁按摩得令人昏昏欲睡,没过多时,仲仪便跌入了无梦之乡,呼吸也变得悠长而平稳起来。
  见他安然入睡了,安宁的手指这才小心翼翼地离开仲仪的额头。
  也不知这一生,能有几个这样绵长的夜晚能与他一同度过。
  安宁摊开手,看着烛火下掌心里的两根白发,悄然一声叹息,复又手指并拢手掌蜷起,整个人轻轻地躺下来,脑袋枕在仲仪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
  暂且惜取此时吧。
  
  穆也王子又在行宫里住了两日之后,才返回西宛国,临行的时候,态度竟比来时谦卑了许多,其间缘由,知情人皆心照不宣。
  记得当初他们入朝的时候,在干邑门的雪地上留下了满满的脚印,而如今回去的时候,地上的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少许积雪还覆在宫墙角上,不时有鸟儿落下来,停在雪堆边上四处张望着。
  皇上由于政事,久未至后宫,然而西宛之事初平,皇上连日来召幸的居然都是安婕妤一人,如此一来,后宫的议论嫉愤自然翩若流萤,几乎没几个妃子能给安宁好脸色。
  那一日皇后召后宫诸嫔前往长庚宫议事,讲得无非便是要各位妃嫔勤加努力,为皇室绵延子嗣之类的话。说到一半,皇后忽然起身,走到安宁的身边,手按在她的肩头上,长长的护甲离安宁的面容不过毫厘的距离。
  “说到子嗣,安婕妤最近承宠颇多,按说肚子也应该快有消息了吧?”
  安宁听着面色一白,她当年受刑,因为是伤在隐秘的地方,所以也没有多少人知道,在场的众人,除了皇后心知肚明之外,没有其他妃嫔知道她不能生育的事情。
  而每每想到此处,安宁都恨得几乎要咬碎一口的贝齿。
  她的手在袖子里颤抖着,久而才咽下胸口沸腾的怒火,面色如常地站起来,又行礼道:“臣妾是靠皇后娘娘的福泽庇佑着的,娘娘的福泽深厚,臣妾自然也会有好消息。”
  皇后当然听出来了,她的言下之意,是说自己乃是无福之人。
  当着这么多人,皇后自然发作不得,然而略一思索后,皇后缓缓走回椅上坐下,笑道:“快到立春了,宫里面到了春天有采春习俗,本宫看安婕妤一双巧手,不如为宫里众姐妹编些花篮吧。”
  这样的要求并非难事,于情于理安宁都推脱不得,她只能屈膝答应下来。
  可殊不知,这编花篮听上去容易,做起来却要费一番功夫。宫里上下那么多妃嫔,过程辛苦倒也算了,最折磨人的,是那一根根竹条上倒刺,只要一不小心,那些倒刺便能刺入指甲缝里,刺入皮肉里。几十个花篮编下来,安宁一双玉手上已是大小血痕纵布,连指甲缝里都有凝起来的血迹。
  可就是这样,每晚被仲仪召幸之时,她总是事先把五指都用纱布包扎好,仲仪问起的时候,便只说是最近在跟瑜婉仪学琴,不小心伤到手指头了。
  而就在那一夜,她听仲仪说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