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萧瑟的模样。
傅砚带裴齐走进院子之中,踩在落叶之上,傅砚回头对裴齐笑道:“这里怎么样?”
裴齐四周望望,说道:“就是没人住,冷清了点。”
傅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确实有点。”
说完对裴齐招招手,“你这边来。”
裴齐看见傅砚走在一片黄澄澄的落叶,大片的暖色柔软轻柔,微风瑟瑟,树影婆娑,那人踩在落叶上面的背影却突然显得瘦弱。
乍是凉风瑟瑟起,蓦为暖意淡淡去。
这个人在这里的记忆,应该比他的生命都更为重要吧,不然,没有人会在意这样一条狭窄的小巷,一堵破裂的门楣,一方窄小的小院,一盆折枝的花草。
记忆,记忆的最深处是痛,痛的根源是记忆。
傅砚走到枯败的花草前蹲下,转头对裴齐道:“你愣个什么?过来啊。”
“啊,来了。”
裴齐过去也蹲下,拨拨一片叶子,问道:“二少爷,我们要做什么?”
傅砚撸起袖子,瞅了眼裴齐,“别二少爷二少爷的,烦人”然后眉眼一弯,指着花草道:“把这花盆里的杂草拔出来。”
“嗯。”
裴齐点点头,伸手握住枯萎的花枝,微微一用力,一把连根拔起。
正要把花枝放到一旁,后脑勺被重重一拍。
傅砚吼道:“你聋子吗?我是让你拔杂草,不是花!”
“……”裴齐吃痛地揉揉后脑勺,委屈道:“这不就是杂草吗?都枯死了……”
“……”
傅砚看着裴齐看了好一阵,才摆摆手,道:“算了算了,怪我没说清楚。”
“那这个怎么样?”裴齐举起手中的“花”。
傅砚不假思索道:“
当然是种回去了!”
“……”
两人各自无奈,你捧花我盖土的努力把“花”重新埋进盆里。
傅砚的手其实并不比傅暖玉的难看,傅暖玉的手指是似根根玉柱,带着天生的贵气,而傅砚的手白皙,却没有玉的气质,而似竹,修长而青色,特别是此时傅砚捧着泥土的手,更是有种落叶归根的感觉,大概是因为他的幼年也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小孩子吧。
裴齐想,也许这就是命,天生的命。所以看命的人都喜欢看手相,因为你命中的一切,清苦富贵,圆满坎坷,都被时间刻在手掌里,变成了一条条掌纹,缠着掌心,缠着自己,一缠,就是一辈子。
傅砚突然侧头看着裴齐,暧昧一笑:“我是不是很好看?”
“额……”裴齐不好意思地把头扭到一边。
傅砚便笑出声来,指着花道:“你看你,花都端斜了,那你自然是在说我比花好看了。”
“……”裴齐看看手中的枯枝,心里哭笑不得。这也算是“花”么……
傅砚确得寸进尺的把脸往近里靠,看着那双放得越来越的吊稍眼,裴齐连忙往后退,无奈顿着的姿势让两人都放不开,裴齐只能用一只手侧撑着地,另一只手还扶着花,傅砚则双手撑着地面压向裴齐,眼神暧昧不已。
傅砚道:“那你说是我好看,还是我哥好看?”
“……”
“快说啊。”
“二少爷长得也好看……”
“有没有我哥好看?”
“我,我……我不知……唔…”
道字还说出来,嘴巴已经被堵住。
好无征兆的,不知所以的,被眼前这个男人又一次吻了。
但傅砚知道,这不是意外。
似浅尝辄止的意味。傅砚松开嘴唇,看着裴齐淡淡地笑。
那笑丝毫没有玩味,让裴齐发愣的同时也感吃惊。
“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好。”傅砚道。
裴齐连忙站起身来,傅砚竟然让他走,他自然不会还留在这里,不,现在这样子,就算傅砚不要他走,他还是要走。
快,逃命去吧。
齐慌张得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地去出了院子,那么匆忙并且心颤,没有回头看傅砚一眼。
风依旧,叶仍落,花已枯,人早去。独自一人待在院子里的傅砚,在一片萧瑟中伸手抚着裴齐方才扶住的那枝花,笑容已没。
傅砚对着花枝道:“曾经你们是我同我娘一起种下的,我看过你们花开花落,只是往后,恐怕你们是再也开不出花了吧。”
自言的话伴着风,有枯败的味道。傅砚站起身来,再抬头看看天。
“娘,你说,
我现在是应该爱还是应该恨?”
泪,便这么流了下来。划过细腻的脸庞,那吊梢眉吊起的不再是纨绔的不羁。
闭上眼,又苦涩一笑。
“裴黎,齐儿……”
作者有话要说: 旺旺仙贝好好吃。
☆、第二十四章 风满楼(二)
气渐微寒,秋高气爽,湖面柳叶又铺了一层,在波纹荡荡中似游鱼嬉戏,顽俏可爱。
却也只不过隔了半月。
正要去府上,茗烟问裴齐道:“等等,你最近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了?”
裴齐手把着门回头看着茗烟,哈哈干笑两声,道:“没什么没什么。”
“但你最近总是六神无主的。”
“就是府上最近忙了点,那我先走了。”
不等茗烟再开口,裴齐跟兔子似的跳出门去又马上合上门。
最近他又六神无主吗?没有吧?只是心里的憋的事太多,有些烦恼。
上次被傅砚莫名其妙的亲了后,裴齐觉得傅暖玉说得相当的对。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
笑话!我躲总行了吧!
裴齐暗自点头,敲定了主意。走在街上,正要过一间酒楼,一顶轿子过来,正停在门口。
裴齐刚要绕道而行,轿帘被掀开,里面的人踏了出来。
裴齐便想哭了。祸怎么到处都是,他不是在躲了么?
叶翼黑着一张门板脸,他自然也是看见裴齐了的。
裴齐有些怯怯,却不打算同叶翼打招呼,毕竟他同叶翼也没什么交往,还有些怨恨。当然,是叶翼不喜欢他,他自己是不怎么讨厌叶翼的。
叶翼看着裴齐,板着脸突然哼声一笑,那笑不清楚其中意味,却让人感觉得到弄嘲。
哎,只是看了我一眼而已,也不用怨恨我到冷嘲热讽吧?
‘ 裴齐还在发窘,叶翼却进了酒楼。
既然如此……裴齐也立马撤退。
回到府上账房,张仁却在自己的账房内的桌案上胡乱翻找。
裴齐问道:“你做什么?”
张仁抬头,“你总算是来了,快过来把上两月的账本给我。”
“哦……”裴齐打开柜子,“哪户账?”
“就是东西绸庄的。”
裴齐拿出账本递过去,才问道:“要这个做什么?”
“不知道,大少爷要要的,说得挺急。”
傅暖玉要要的?说到傅暖玉裴齐算算这几日见他确实见得挺少,他过来也过来,却往往待不过半个时辰。裴齐问他是否有事,傅暖玉只说是生意上的事。
张仁正要走,裴齐抓住张仁道:“我送过去。”
抱着账本往傅暖玉的房里去,裴齐有些忐忑,到了门前,房门是开着的,裴齐敲敲门。
才敲了一声,就见傅暖玉从内屋出来。笑道:“你怎么过来了?”
裴齐回道:“那个,我是来送账本的。”
“你进来说话吧。”
裴齐进了屋,偷偷瞅瞅傅暖玉,见傅暖玉似乎并不%无焦急之色,还挺高兴的模样,
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傅暖玉倒了茶,“来,过来坐。”
裴齐哦了一声,坐了过去,把账本递给傅暖玉,道:“账本。”
“嗯。”
“……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齐儿第一次过来找我我自然开心了。”
“……”
“呵……”傅暖玉淡淡地笑,修长的手指翻开账本。
裴齐见似乎没有他什么事了,便道:“那我走了。”
正要起身,却被傅暖玉抓住袖口。
“留下来陪我吧,你在一旁喝茶就好。”
裴齐看着傅暖玉,傅暖玉的如画眉目里带着温柔的温情,似秋日的暖光。裴齐脸有些发红,却还是不动声色的坐了回去,坐在傅暖玉旁边。
一切便静了下来。
安安静静地,却不觉得哪里让人不舒坦,反而有种平凡的安稳。
偷偷看傅暖玉,傅暖玉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翻着账本,神色淡淡,似水无波。裴齐突然想起以前叶翼说的话,就是普通的动作,傅暖玉做出来,却要好看千倍万倍。
或许傅暖玉就不是凡人也说不定。裴齐有时候是这样想的。不然不会感觉到他同傅暖玉的距离如此遥远,像隔着银河,隔着千万星辰般的遥远。
裴齐就是偷偷看着也有些痴了,傅暖玉突然抬眼看向他。
裴齐连忙收眼,挪挪茶杯。
“这么急的要账本是有什么事吧……”
“嗯,有点。”
“大不大?”
傅暖玉合上账本,笑道:“等我弄清楚就知道了,不用担心。”
“哦……”
然后都不说话。安静中听得道两人略带不稳的呼吸声。
傅暖玉突然道:“齐儿……”
只是着一声还是未果,傅管家已站在门外,行动匆匆,脸色慌张。
“大少爷……”
“什么事?”
“老爷在大堂等你过去。”
“好。俞伯你先回去吧。”
但傅管家并没有要走的意思,顿了顿,诚惶道:“老爷说让大少爷你立刻过去,还有……”
“还有什么?”
“裴黎也一同过去。”
“我?”裴齐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但傅管家说:“是。”
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如同当年傅暖玉说你不要在来我家里一样。背后,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
出门,天正泛起阴霾。
转过侧廊,直望大堂。
然而,当望见那人的身影的时候,裴齐便走不动了。
心跳不起来了。呼吸也停止了。秋日的天,突然冒出冬日的寒气,冷彻入骨。
不用的打了个寒
颤,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不行!不能过去!过去就什么都败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