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橘色小袄的小崽儿坐在假山石上,百无聊赖地晃着两条小腿儿,小锦靴底蹭了雪,随着孩子的动作,缓缓地落下来,小人儿托着下巴,嘟嘟嘴,不甚愉悦。太子宫殿内的侍卫侍女们突然间都忙碌起来了似的,自己都坐在这里好几十个数了,居然都没被发现。
额娘肚子里有了小宝贝,下过雪后就很少出来走动了,都怪阿玛太小气,不就是和自己堆了个雪兔子嘛,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居然还一本正经地限制了额娘的活动范围,天天天天的一得空就去守着,生怕额娘会偷偷不听话。
没容得上小家伙继续腹诽下去,就有嬷嬷寻了来,怕自家小爷闹了别扭不肯从假山石上下来,主动提出说故事给小孩儿听。于是太子殿没等侍卫来抱,就自己蹦跶了下来,惊得嬷嬷脸色都变了。
并不是什么新鲜的故事,只是有关于除夕夜的一些风俗传说罢了,小孩儿却还是听得津津有味,偶尔还插句嘴详细询问下,嬷嬷把剥好的果仁放在碟子里,一本正经地回答了,小娃娃露出一脸敬佩的神情来,明显是在感慨老人家知道的事情真多。
睡过了午觉,都会去御书房转转,自家阿玛不太忙的话,就可以陪小家伙玩一会儿,不过今天去爬假山了,不知道有没有侍卫告过状,但最近他们都很忙,应该不会吧,太子殿胡思乱想地到了门口,抬起小爪子轻轻推开门,从门缝中偷偷观察,然后,一如既往地被发现了。
到了年底事情愈发多了,不过男子还是抽空和自家小孩儿谈了下假山的问题,小崽儿不肯就范地躲在座椅后面,才不要被敲脑袋捏鼻子呢,于是再次上演猫捉老鼠的游戏,这里的小耗子总是没有胜算,被搂在怀里,大大的巴掌轻易地包裹住小屁股,小家伙违心地保证着下次不敢。锦黄色衣衫的男子笑笑,拍着小屁股教育道:“马上又要长一岁了,说话可要算数。”
小娃娃歪着头想了想,神秘兮兮地问道:“长了一岁就可以做哥哥了,是吗?”
做阿玛的抱小孩儿坐好,顺手揉揉小脑袋,温和地道:“是啊,乖乖的听话就可以做哥哥。”
小家伙使劲儿点点头,丝毫没发觉这是两件完全没有联系的事情。
晚膳照例去自家额娘那里用,小崽儿咬着勺子,努力思索着,肚子里的小宝宝什么时候吃饭呢,都不会饿吗。没等小孩儿发问,又被自家额娘亲手做的点心转移了注意力,自家阿玛和额娘好奇怪,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却还只顾着聊天,互相看看就会饱吗?
除夕夜如期而至,嬷嬷的话犹在耳畔,乖孩子要为阿玛额娘守岁的,小太子殿下定决心今年一定不能重蹈覆辙,早早会周公。
为了胜利完成任务小孩儿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唔,自认为万无一失的准备。
一开始看着烟火,顺便赖在自家额娘身边,占据了自家阿玛的位置,小朋友得意洋洋,到了平日的就寝时间也毫无倦意。窗外又洋洋洒洒地飘起雪花来,小崽儿躺在床上躲过自家阿玛的呵痒攻势,精力充沛地蹦跶下床,开始表演自创的拳脚功夫,却又过于卖力歪歪斜斜差点儿亲吻地面,成功地引来一阵阵笑声。
但过于活泼的下场就是周公前来邀约,小娃娃见势不对,连忙采用第二招,捏了块最喜欢的小糕点塞到嘴里,老老实实地窝在自家阿玛额娘身边,慢慢咀嚼着,企图用食欲赶走睡欲。
午夜已过,守在外间的侍卫们也轮换着休息去了,里间的小家伙嘴里含着点心,脑袋不时做小鸡啄米状,做额娘的看着心疼,几次提出要哄小娃娃睡觉,小太子殿却不肯妥协,揉揉眼睛,回应道:“额娘,宝宝不混(困)……”然后继续垂下小脑袋,点心都掉出来了。小娃娃抿抿嘴,耳边朦朦胧胧地听到自家阿玛轻声笑着对自家额娘说着什么,唔,已经完全听不懂了,在小脑袋又一次“啄米”时,小家伙倏然醒来,窗外透着灯笼光芒,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但很明显离天亮还远,为了熬过倦意,小娃娃咬咬牙,准备使出杀手锏。
小家伙伸伸胳膊,努力振作起来,然后靠到自家阿玛身边,扯扯锦黄色的衣袖,小小声唤道:“阿玛,阿玛……”
男子转过头来,顺手搂住小孩儿,眼眸含笑,问道:“怎么了?要新年礼物?”
小朋友似乎为难了下,还瞟了眼紧闭着的内间儿的门,才犹犹豫豫地道:“唔,阿玛打我几下吧……”
饶是胸怀丘壑,男子也着实愕然了下,疑心自己听错了,或者小孩儿睡迷糊了,挑着眉看看同样困惑的自家皇后,又重新问道:“要阿玛做什么?”
小娃娃愈发纠结了,小脸儿都泛了红,嗫喏道:“唔,阿玛打屁股,痛痛,就不会困了……”
夫妻俩再次对视,不约而同地嘴角抽搐了,又觉得这时候笑出声太不厚道,做额娘的刚要抱起小孩儿,却被做阿玛的用眼神制止了。男子抱小家伙坐到腿上,在耳边轻声道:“真的要阿玛打屁股?不会后悔?”
小家伙忍呵气忍得眼泪都下来了,迷迷糊糊地点着小脑袋,含含糊糊地表示不会后悔,但语气并没有那么坚定不移,因为小不点儿没有完全理解什么是后悔。
做阿玛的很“好心”地应允道:“嗯,那阿玛就成全你。”向后坐了坐,让小家伙趴在腿上,一只胳膊垫在小脑袋下面,行刑的大掌刚要扯下小孩儿的裤子,小娃娃就精神了许多,缩缩身子,小爪子捏紧自家阿玛的胳膊,嘟着小嘴道:“唔,不,不脱裤裤,额娘看着呢……”
自家小崽儿在亲额娘面前也会害羞的行迹,让夫妻俩有些哭笑不得,但小家伙也不是真的犯错,做阿玛的总不好太为难,男子从善如流地停了手,在即将受刑的小部位拍了拍,道:“好,那这次就不脱裤子了,趴好吧。”
许是隔了棉絮,自家阿玛这次的巴掌威力减弱了许多,让一开始还有些紧张的小家伙很快放松下来,唔,这个力度,简直和额娘或者嬷嬷哄睡觉的时候差不多,也不是疾风骤雨地落下来,慢悠悠的,刚刚好,不过好像有些不对劲,唔,是什么呢?算了,随它去吧……小脑袋蹭了蹭,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本是趴着的小崽儿慢慢地侧了身子,呼吸均匀地进入梦乡。
翌日小娃娃悠悠转醒的时候,阳光已经暖融融地散布整个房间了,窗外的雪也消散了许多,小崽儿一面穿着新衣,一面困惑地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挨着打也会睡着呢,怎么会连这么厉害的招式都不管用了呢……唔,算了,还是去给阿玛额娘请安吧。
嘉儿公主是个语言表达能力较强的孩子,三四岁的时候就掌握了很多形容词,比如聪明,比如健康,比如善良,比如慈爱,而不是只会单纯地用很好非常好来表示情感,而所有的这些褒义词在小丫头看来用来形容自家阿玛都是最恰当不过的了,但例外也不是没有,如果一定要小人儿说出最亲的人,是哥哥。
那段时期和小公主殿同吃同住同玩同囧的都是自家哥哥,小丫头有了新想法,也一定抓紧时间说给自家哥哥听,然后两个人一起去付诸实践。除了太子小爷上课的时间,找到了一个小娃娃就等于找到了另一只。
某日通过了自家阿玛的功课检查,太子殿在寝宫内舒舒服服地泡在浴桶里,长长地吁了口气,圣人们的教诲实在难懂,幸好今天默的文章比较短,只错了两三处,自家阿玛也不过象征性地在身后拍了下而已,没有真打,可是明天的那篇好像比较长呢……男孩子看着掌心的水慢慢从指缝渗下去,搔搔额头,扬起嘴角,自我安慰道,算了,明日愁来明日愁吧。
这时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殿下正在洗澡,公主殿下略等等吧。”
又听到自家小人儿哦了一声,跶跶跶地跑开了。太子小爷很是诧异,自家小丫头怎么突然这么听话了,这,不可能啊。
然而没过多久,男孩子的疑问就被解答了,内间的门不由分说地被推开,小娃娃用后背关上门,然后凑过来,踮起脚,扬起大大的笑脸:“哥哥,我给你送玩具来了!”话音未落就把怀中的小木船小鸭子一股脑地丢到水中去了。
太子小爷有些窘迫地低头捞出不断下沉的木船,尝试着劝说自家妹妹:“嘉儿,哥哥马上就洗好了,待会儿陪你玩好不好?”
小人儿却抬起小胳膊,小爪子努力巴住桶沿儿,蹦跶了两下:“这个桶那么大呢,哥哥,我也想洗。”眨巴着大眼睛,仿佛是在表达,自己已经提供玩具了,所以必须一起进去玩。
男孩子愕然到一时语塞,等到小丫头自己奋力地和几枚盘扣搏斗,失败后,干脆打算当做套头衫脱,把小脑袋都蒙住了时候,才缓过神来解救。随口问道:“你今晚还没沐浴吗?”
小孩子扬起憋得有些泛红的小脸儿,倒是很诚实地回答道:“元儿姐姐帮我洗过了,可是我还想和哥哥一起洗!”
太子小爷看着自家小丫头期待的小表情,有些无奈地笑了,揉揉小脑袋,成功地弄湿了小家伙的头发,在小娃娃嘟嘴之前哄道:“可是哥哥今天已经洗好了,水也都温了,嘉儿会着凉的,到时候要喝苦苦的药。”
小人儿条件发射般地抿抿嘴,皱着小眉头道:“唔,那,下次水热的时候嘉儿再来!”
太子殿舒了口气,暗自得意,看来自己最近功力见长,连自家妹妹都被说服了。这时好奇宝宝再次发话了:“水都不热了,哥哥怎么还不出来?着凉了要喝苦苦的药的!”
男孩子顿时有种搬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瞟了眼不远处的衣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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