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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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心事-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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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些日子,给太后唱,唱戏的那个戏班,你,你可知道在哪里?”
  小太监眨了眨眼,道:“殿下可是问祥庆班?他们唱完了便出宫去了,现在大约还在京中什么地方吧。——到底什么地方,小的可也说不清楚。”
  瑞轩一下呆住,怔了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地问:“不,不是说,太后喜,喜欢,给留在宫,宫里了?”
  小太监想了一想,道:“回殿下,小的听旁人说,戏班里是有几个人留下了,不过只留了一个唱花旦的戏子。其他人都已经出宫了。”
  瑞轩听见自己胸口扑通扑通地跳起来。他深吸了好几口气,咽了口唾沫,这才有些艰涩地开口道:“你,你知道他,他住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放假三天……放假三天!=v= =v= =v=


☆、第五节

  五
  小太监支支吾吾了一会儿,陪着笑道:“殿下,小的只是个管杂事的下人,这些事,小的委实是……不大清楚。”
  瑞轩看他脸色犹豫,不知是真不清楚还是不好开口。呆了一会儿,颓然地想:总之是问不出来了。就算这小太监真知道,他不愿说,勉强他也不好。挥了挥手道:“你走吧。”
  小太监得了准许,行了个礼,转身飞快地走了。瑞轩站在原地发愣,冷不丁身后一个声音笑道:“你与其问个下人,倒不如来问朕还快点。”
  瑞轩唬得腿一软,差点跌了下去。战战兢兢地回头,见他父皇立在身后,徐德才恭敬地守在一旁,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父……父皇……”
  瑞轩只说了两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仿佛他小时候第一次让侍读替他抄了书,隔天周显翊却恰好来看皇子的功课,提着他侍读抄的那张看了眼,又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平平淡淡,事后周显翊也没说什么,可瑞轩就觉得整个人被那一眼看得坠到了深渊里,一辈子也爬不上来的绝望。
  周显翊却仿佛事也没有一般。从徐德才手里拿了一块巾帕,伸手盖到瑞轩脸上:“大太阳的也不知道避一避,站在亭子外面晒什么呢?”
  瑞轩慌手慌脚地接过帕子胡乱在脸上抹,听见周显翊道:“正好今天晚上你皇祖母要听戏,你便和朕一起去请个安,留下来用了饭吧。”
  瑞轩一边抹着脸,一边糊里糊涂地跟在周显翊身后走去。父皇似乎并不计较他背地打听的事情,可要是真像瑞焱说的,那戏子是……是……
  瑞轩想想又慌张起来,朝着前面周显翊的背影结结巴巴地解释道:“父,父皇,儿臣是听,听说这个戏班的妆画,画得好,所以才来讨,讨教的,没,没有……”他说到这里便顿住了,恨不得立时给自己一个嘴巴:这可不是欲盖弥彰么?
  周显翊却丝毫未觉一般,脚下不停,笑道:“怎么,不画糖画儿了,改画脸谱了?——你最近对这些涂涂画画的东西倒是上心得很。”
  “也,也没有……”瑞轩连忙跟上去胡乱应了两声,又拿帕子抹那一脸的汗。
  及至在太后那用了饭,一行人去了慈宁宫特地搭起来的戏台子入坐。瑞轩和太后说不上话,捏着衣角坐立不安。好容易等太后吩咐下去开了戏,这才转头盯着台上。瞧见那旦角从台后上来,一身青衣,持着帕子半遮了脸,移着碎步走到台前,一顿,一抬眼。
  也不见他有旁的动作,只那一眼一抬,瑞轩便觉得整个人都被那双眼睛吸了过去。
  前后两出戏唱完,听见太后笑着道:“……难得你孝顺,找了这么个出彩的角儿来给哀家解闷。只可惜是个男子,要不然也好留在内庭……”周显翊不知道低声回了什么,瑞轩一个机灵,听见自己名字,抬头就见父皇朝他这边笑道:“瑞轩,你不是说要去讨教?”
  徐德才领瑞轩到了台后,也不知和里面说了些什么。瑞轩回过神来的时候,台后已经只剩了两个人。对面立着一个清俊的男子,妆容方卸,气质清冷,抬手不卑不亢地朝他行了个礼:
  “草民秋玉华,见过六殿下。”
  ………
  瑞轩的马车停在了五王府门口。不一会儿,侍从掀起车帘报道:“殿下,五殿下不在府中。您是……”
  瑞轩打起帘子,朝车外的人问道:“五哥他去哪里了?”
  “五殿下日间便去玉梨苑听戏了,怕是要到半夜才能回呢。”
  瑞轩愣了一怔子,放下帘子:“算了,改日再来吧。”
  夏天日长,到了这时天色还是亮的。六王府的马车在路上辚辚地跑着,瑞轩背倚着垫子,发着愣。过了一会儿,突然朝身边伺候的太监李顺儿道:“……去如意坊。”
  李顺儿应了声,正要打起帘子,瑞轩又开口:“不,不去了。……还是不去了。”
  李顺儿是从小陪在瑞轩身边的老太监,听了这话也不多说什么,放下帘子,规规矩矩地坐好。又听见瑞轩迟疑地问:“江南……我外公那边,最近有口信过来么?”
  李顺儿恭恭敬敬地回道:“没有。”
  瑞轩哦了一声,没有再出声。
  他倚着垫子,又想起那个叫做秋玉华的戏子。
  明明在台上一眼便是万般风情,卸了妆却清清冷冷,像一杆怎么也折不弯的青竹。瑞焱说父皇是为了这个人在烦心。——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父皇心里想的事情,他从小就没有一次能看透的。即使周显翊这么多年对他一直不错,他的日子却始终过得战战兢兢,一有风吹草动便疑神疑鬼。
  ——他有个秘密。
  他不知道凭自己这个不好使的脑袋,还能保住这秘密几年。他只知道,这是个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尤其是他的父皇,发现的秘密。
  


☆、第六节

  六
  如意坊的门面开在朱雀大街上,作坊却在京城西南角的一个大院里。
  瑞轩从后门进去的时候,心里还有些郁郁的,连答着孙掌柜的问话都有点敷衍。及至走到廊下,正热火朝天干活的工匠们从大敞的门窗内见了他,纷纷停了手中的活计,笑道:“六爷,又来了?”
  瑞轩朝他们点点头笑了笑,心情这才好了些。他为人没什么架子,木工手艺也还说得过去。如意坊里的工匠都是朴实人,认的是手上的功夫,见他好说话又有好手艺,对他自然亲和许多。
  ——比宫里那些人可要亲和得多了。
  靠门的老张师傅和瑞轩最熟,大咧咧地抹了把汗,将手中的刻刀就从门里递了出来:“六爷,好几天没看见你过来了,手痒了吧?要不要来刻上两刀?”
  他正在刻一个镂花的案几,还不曾上漆,木底上已经用墨线描出图案,剩下的只是刀功。瑞轩盯着看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把眼睛移开,很有些遗憾地摇了摇脑袋:“……待会儿吧。”
  赤着上身的工匠哈哈大笑了两声,收回了刻刀:“那你可快些去换了衣服过来!”
  瑞轩在如意坊里有自己的一间屋子,里头存了做粗活的衣服替换和他自己用的工具。他和孙掌柜一起进了屋,却不急着转到里间换衣服,只是闷闷地在桌边坐了下来。
  孙掌柜看他一眼,回身将门窗关好,小声问道:“六爷,你心里有事?”见瑞轩不答,又小心问道:“……是宫里那位的事?”
  瑞轩蹙着眉毛,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闷声闷气地说:“孙掌柜,我昨晚想了想,如意坊的生意,我还是不做下去了。”
  瞧见孙掌柜吓了一跳,又连忙补充:“我,我不是叫你们不做生意。我是说,以后如意坊就全交给你,跟我没有关系了。钱不用了,我也不缺那点钱。”
  孙掌柜收了惊讶的神情,认真地看了瑞轩一会儿,问道:“六爷,宫里出什么事了?如意坊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商铺,就算留着也算不上什么。何况,要不是您,如意坊也不会有今天这个样子。”
  瑞轩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如意坊最早的时候,也就是一个木工作坊,一个铁铺。他花了钱盘下这两家铺子,无非是为了自己有个做手艺的去处,也方便找工匠拜师学艺,因此并没有声张自己是铺子主人的意思。倒是孙掌柜善于经营,这些年如意坊下能工巧匠越来越多,在朱雀大街上都开了门面,店中半边摆着玲珑机关的奇巧之物,半边摆着雕花描漆的家俱箱箧。若是看不上眼,还可命人依样定做。如今不说京中的达官显贵府上,就连宫中都少不得有几件摆设是如意坊出来的。
  只是铺子越大,瑞轩心里就越是惴惴。
  他胸无长志,惟愿平安度日,得空之时便做做木工,或是学学其他手艺。及至发觉宫中都有了他名下产业的东西,这才后知后觉地发起怵来。
  周显翊平日里都当他是个没用老幺地宠着,若是知道了自己名下居然挂了如意坊这么大个招牌,会怎么想可就不好说了。最近疑神疑鬼地过了几天日子,终于叫他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瑞轩低着头不说话。孙掌柜瞧着他脸色,又揣摩着劝道:“六爷,您就是担心太多,过分小心了。您是皇子,名下就是有些权势军队那都是应该的,何况是这么个小小的商铺?便是皇上知道了也不会……”
  说到此处,门上突然有人敲了敲,大声道:“掌柜的,你在么?有客人来了。”
  孙掌柜及时地住了嘴,只道:“您再……唉。”起了身便要开门。瑞轩也起身,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会有客人来这边?不都是去朱雀大街上的门面的么?”
  孙掌柜笑了笑:“是这样。前些日子有位客人去了店里,拿了一件东西要我们依样做个大些的。我说要将东西带来给木工师傅看看,那客人却不肯,说是精贵的物件,不能随便交人,所以约了今天自己拿过来。”
  说到这里,却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只是看着瑞轩。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六爷,您也一并过来吧。我总觉得那个人……该是六爷您认得的人。”
  两人出了门,走到前院一间干净的小屋前。孙掌柜敲了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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