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归去（十八）
一顿饭，吃的也很开心，相谈的事情，各方面的条件都很不错。
回去之前虞宋说要上厕所，去了洗手间，而这个时候，山口先生却给了夏锦陌一张名片。
回到家里，夏锦陌反复想着山口先生对自己说的一番话。
在见了山口先生不久以后的某一天，夏锦陌就打电话给了纪斯翰，并且要求见面。
这倒是大大出乎纪斯翰的意料的，他本来以为，她不会那么快和自己联系的，再加上那一天晚上，她又被顾北辰带走。
“锦陌，这么急找我来，到底什么事？”电话里，她只是说有事情，要和他商量，但是听起来，她的语气不太对，不是自己平时见到的她的样子。
“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你说过想娶我的，现在，你还想吗？”
纪斯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因为会说出这些话的，在他看来，不是夏锦陌，或者说，不是清醒的，在正常状态下的夏锦陌。
“不用怀疑，我说认真的，你曾经说过想要娶我的，现在，还算数吗？”
“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虽然这与自己之前的想法是相符合的，但是她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实在不寻常，因此，纪斯翰完全没有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事情远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我决定了一些事情，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忙。”
“什么事情，那么严肃？”其实，他大碍心里有数了，一个怀了顾北辰孩子的女人，并且没有顾北辰女人或者妻子头衔的女人，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他心里清楚。
“我需要你的帮助，帮我离开A市。”
“离开A市？你要去哪里？据我所知，英国你已经没有亲人，虽然还有朋友在，但是你一个人在那边生活，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以前斯南还能够帮你，现在连斯南都在国内。”
“之前，日本丸川社的总编找过我，希望我将在潮流发表的作品授权给日本市场。”
夏锦陌将事情娓娓道来，包括与山口的谈话，可是纪斯翰还是敏感的察觉到她没有对自己说出最根本的部分，直到最后，夏锦陌握着热可可的杯子，停顿了一会儿，才说道：“山口先生最后提到，希望我能够去丸川社，发展我对漫画的热爱。”
去丸川社，那么她就必须去日本，离开A市。纪斯翰明白了，夏锦陌其实一早就已经打算好了好离开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契机，现在，机会来了。
“那么你怎么回答？”
“其实，我在接到邀约时，已经回覆了。”
“你拒绝了——”
“我同意了。”夏锦陌说。
纪斯翰皱了皱眉，心里想着，她真的能够丢开这里的一切？
她给了他意料之外的答案。
“我以为你——”他顿了顿。
“以为我会拒绝？”夏锦陌接下说。
他点头。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这个机会对我来说太美好了，如果拒绝了，我会对不起我自己。”她回答。
纪斯翰欲言又止，最后，他决定不提他原本想提的那个男人，顾北辰，夏锦陌听到了，也许会动摇，也许会痛苦。
“你真的决定，要到日本？”他反过来，这么问她。
她看着他，微笑。“为什么这么问我，你以为我不确定，并不赞成吗？”
纪斯翰摇头。“我赞成，而且我认为在你心中已经非常确定，我只是替我自己感到不值，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真的嫁给我，对吧！哎，或者我应该问你，决定到日本，你会快乐吗？”
夏锦陌笑了笑，其实对纪斯翰她可以把他当成大哥哥，安静了片刻，然后才回答：“好难的问题。其实我也一直在思索，快乐究竟是什么？”
纪斯翰摒息聆听。
“但是，做出改变之前，谁都不知道结果会不会快乐。所以，我就不再去想快乐这件事了，因为快乐是没有办法猜想的。留下，也许只有痛苦，我不能说离开一定会快乐，但是，我现在不得不这样做。”她笑了笑。“我只能顺著现在的感觉去走，虽然不知道对不对，但也只能这么做了。”
听起来很无奈，她的笑容也很苍白，但是夏锦陌的语调绝对是坚定的。
吁了一口气，纪斯翰。“什么时候走？”他这么问。
“还没定，在这之前，我必须请你帮我一个忙。”
“婚礼？”
她微愣住，许久之后，点头。
她要走，就必须和顾北辰之间有一个了结，她必须有一个让他彻底死心放手的决定。
“快过年了，机票要早一点订才行。”他对她说：“我在旅行社有熟人，让我来帮你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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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聊了一会儿才离开，纪斯翰送她回去。知道自己到达公寓的时候，才看见顾北辰的车子停在了停车位，而他本来，正看见他们的车子开过来。
两人都愣了一下，然后纪斯翰打趣地说：“似乎，回来的不是时候。”
夏锦陌站起来，走到门口打开公寓大门。
外面站的人，是顾北辰。
她有一点意外，因为他事先并没有打电话。
“我已经帮你约好医院，以后的产检，我都会陪你去。”他站在门口，已经等不及对她说。
“我说过，我一个人可以，你不需要这么做。”夏锦陌有点错愕。
“市立医院。”
“市立医院？”
“这间医院的妇产科，非常有名。现在离预产期只剩几个月，你必须转到设备比较好的医院才行。我已经都帮你安排好，预产期前一周，你就住进医院待产。”
她摒息，不知如何说起。
因为她大概不久以后，就会离开A市，只要她和纪斯翰的婚期一公布，她就会找机会去日本。
顾北辰撇开脸。“我已经跟医生约好，我们先到医院，其他等以后再说。”他站起来，走向门口。
“不必到医院了。”她说，甚至勉强地对他微笑，尽管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顾北辰，我不会去你安排的医院，我没有阻碍你行驶父亲的权利，但是请你起码也尊重我，尊重你自己，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他僵在门前。
“我本来想要等那一天在告诉你的，但是，现在说也没有什么关系，你是孩子的父亲，我不会不承认，但是，我想我也需要开始新的生活，而他，就是我新生活的开始，这个世界很公平的，对吗？”
公平，是啊真的公平，在夏锦陌的眼里，他现在是沈文欣的丈夫和她半点关系没有，那么他有什么权利组织她认识新的男人呢？
他的脸色沉下来，却对她扯开嘴笑。“你打算和他一起，为什么？你又了解他多少？”他突然转移话题，这么问她。
“因为，”她迟疑了一下，想不出特别的原因。“他很好，是个典型的新好男人，体贴温柔，会照顾女人，而且他和我一样，我们都单身。”
最后一句话，无疑是给顾北辰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们经常见面？”他定了定。
“当然。”她回答。
他瞪了她一会儿。“如果今天不想到医院，那就改天再去好了。”他突然又重提医院的事。
夏锦陌愣了一下。
“可是刚才我已经告诉你——”
“既然今天不到医院，那我先走了，周五这个时间我再来接你。”他自行其事，仿彿没听见夏锦陌的话，接着，他没有上楼，走回自己的车里，开车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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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夏锦陌说好时间，周五顾北辰果然准时到达公寓，准备接夏锦陌到医院。
看到顾北辰，夏锦陌很惊讶。
“我以为你已经明白我的意思。”她对他说。
“现在距离生产，还有四个月，我根本不需要住进医院，我现在很好，不需要。”
“上一次，你差一点流产，身体状况也不稳定，我不想出现什么意外，不管怎么样，我的安排绝对有道理，你不应该拒绝。”
他的话听起来没有不恰当之处。
“我知道你的意思。”夏锦陌突然淡淡地这么说。他对孩子，可是说确实很上心，她应该高兴的不是吗，可是高兴不起来。
他看著她，没有表情。
“我很感谢，你为我以及孩子所做的一切。”她对他说，态度很诚恳，而且真切。“但是你真的不必做这些事，因为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
“我并不认为这是负担——”
“你有你的家庭，你这么照顾我，算什么？”她打断他的话，问他。
他没有回答。
“所以，别让我成为你的负担，即便有什么是你的负担，那也是这个孩子，那么请你，在我和孩子分离以后，在行使你的权利。”她笑了笑。
“你始终以为，我关心的是孩子。”
“除此以外呢？”她反问。
他沉默以对。
他的沉默，是一种间接的承认。
“请你不要这么做。”收起笑容，她严肃地这么对他说：“我不是你的责任，更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责任，因为我有能力可以负担自己的生活，可以照顾自己，可以过得很好。”
“你不麻烦我，但是却愿意麻烦纪斯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比刚才就冷得太多，甚至是从牙缝里挤出了纪斯翰三个字，“你说过，你对他很了解，甚至已经了解到可以以身相许的地步了，但是，恐怕有一件事情你并不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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