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但是会有一股奇异的熟悉感,让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长吁一口气,看向那,他也正看向我,“没错,这些都是你。”他在一刹那看穿了我的疑问。“她们都是你诞生前制作的失败品。所以,你要知道,你的出生,是很艰难很艰难的一件事——这么多姐妹中,只有你存活了下来。你应当了解,每一个生命,哪怕是这样被制作出来的生命,一样来之不易,一样值得珍惜。一旦你学会重视自己,就绝对会发现你生命的意义。你并不是谁的代替品,也不是别人可以替代的。”
那说这席话的时候,眼里一直燃着碧清的火焰,我仿佛着了魔一般地听,心底瞬间清明。
于是定定地看住他,眼里有震惊,但更多的还是感动。
离去广寒宫前有些不舍,她们,好象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令我难以割舍。“那,右面还有个内室,是不是胚胎期的我?去看看吧。”
“没有时间了。”那拖着我,三步两步跑出去。
回到房间时,天还没有亮。我坐在床沿上,回味夜间的一幕一幕,又辛酸又甘甜,又虚幻又真实,就再无法睡下。
这之后,有两年的日子过得很平静,稍许一点枯燥。但那似乎总有办法让平淡的生活变得趣味一些,有时有一点出位,也没有人责备他,就这一点来说,他比我自由。但也正因如此,才格外可悲——在别人的眼里,他只是我的侍卫,宠臣,未婚夫,甚至弄臣。他的存在,只不过为了娱乐我的生活。
这样想时,会很痛心,不忍,但一方面,我舍不得改变这样子的他,另一方面,我也在学着压抑自己的情感,毕竟,我的女王课程,已进入到最后的阶段。明年,当我年满十八岁,就要继任王位,然后和那结婚。
各属国的使臣,已陆续赶来。近些年的星际旅行,由于有叛军的阻击,随时有延误行程的看你,使臣们于是都提前上路,到离即位典礼还有四个月的时候,馆驿里已是满满当当,连新修的驿馆也开始接纳使臣的入住。母亲忙着一一接见他们,又忙着准备传位的种种事务,人也憔悴了不少。倒是我,继位前谁都不必见,轻松得多。
那一日乔来叫我时,从他的表情里,看出有些不对,但也没有多想。
一进办事厅,就觉出压抑不安的气愤,到底与我血脉相连,偶尔会有心意相通的情况,虽还不能交流心声,情绪却能相通。
乔头一次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和我一起留了下来,打量着幽幽星光中母亲出奇苍白脆弱的脸,我好奇地猜测起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来说吧,乔。”
“我说前一段吧。”乔与母亲交换一个神秘的眼神,开始说。
“殿下的银河史学得很好,还记得银河战争末期的那一段吗?有一个天才的军事家的出现。”
“是的,乔舒亚·列安,被称为众星之主的男人,迦南的王子,曾于银河战争末期发动星主战争,在极短的时间内占领了梅里美星团以及罗洛星系的大部分,最后,是女王陛下从太阳系发出联合宣告,以她的实力和号召力联合各星团星系,击败了列安王子的帝国军,建立了新银河系政权。”
喃喃地背书,看母亲脸上苦涩的笑,疑惑与不安的阴影在心里扩散。
“呵,对,史书上是这么写的,可是真相……回头看!天子,这个人,他还象那个众星之主么?”
惊异已极,回头,只看见乔,苍白的脸,淡绿的眼眸,略长的浅灰长发,脸上一无表情,瞳孔里却仿佛正在喷发情绪的熔岩。乔——乔舒亚,他就是那位高傲不羁的众星之主么?
虽有些不敢置信,但我知道是了。
“那场战役,我们的实力占优,但列安并没有输,他用很少的兵力抵敌住我们,每前进一步,我们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当战争在罗洛星系陷入僵局,我们终于决定谈判……”
两人的目光再次交会,多年前激烈的谈判场面恍如昨日。
第二章逃逸之蝶第一节
头很痛,微微地眩晕着,却强撑着自己站稳,面露微笑。天才刚亮,这个小机场里根本没有多少人,可是,一点也大意不得,否则,不仅是我,是连那也会被葬送掉。
耳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是那,他终于回来了。他尽量抑制着不让脚步过快,脸上却早扬起胜利的笑颜。票,大约是顺利地买到了,我吁一口气,眼前的景物却晃动起来,头象要炸裂般的剧痛,一阵漆黑瞬间攥取了我的意识。
清醒过来时,看见那急灼的脸。
“我晕了多久?”
“没有多久,不到一分钟。”
我点点头,试图自己站好,“还好没错过航班,我们走。”
那似乎想说什么,转念又忍住,拿起行李匆匆跟上我,“天子,你没事呵?”
“我现在的名字是姬月——注:是因为打不出王字旁月,才用这个月代替。”声音压得很低,终究,还是抑不住我怒气。
那叹一口气,“我明白,而我是乔舒亚·德文森。”
“没错。”我头也不回地走进检票口。
这儿的设备是全自动的,一切正如所料,太好了,当我们乘坐的双人飞艇在101α,541β方位发生故障,我坚持不去昂星团第二大星球波恩,而来这个小而偏僻的达农Π,就是为了这个缘故。
人越少的地方机器自动化越高,我也就越方便使用自己的异能隐瞒我们的身份。我看那一眼,他从容地把票据放进检票口,对我一笑。
那样温暖的笑。
当那对我笑的时候,我知道一切都是值得的。放弃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自己临窗的座位上坐好,顺便戴上目镜阅读仪,调到今天的《星际日报》。第一版大字刊登着女王继承人因病推迟承继仪式的新闻。
急急地关上目镜,唇边却不自觉已露出一丝苦笑。
继承典礼该不止是延迟而已吧,事实上,也许是根本就不会有。
我已经从我的责任和权力中逃脱了出来。
然而放弃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有那的缘故。
那离开座位,不一时端回两杯果汁,坐下,递一杯温热的在我手中。
啜一口,很舒服,刚才用意念影响售票机顺利通过我和那的假护照的疲惫,慢慢平复。
“前面坐着一男一女,大约是新婚夫妇,再前面是一个出公差的矿长,后排上坐着一对老夫妇,男的戴着勋章,很可能是银河战争时期的军人,再后面五排是一个女老师带着七个来这里做农学实验的学生,三个女生,四个男生。”
那低低地把机舱里的乘客的分布情况报给我听。
农学院的学生?唔,似乎并不可疑。老年夫妇,还是复员军人,说不定是来凭吊传说死在达农Π的帝国将军史柏恩的,尤其刚刚上机时我有留意到那位老先生明显的法戈口音。至于矿长,也有可能是来这儿转机的,可是,新婚夫妇来这里干什么?我有一点疑心,把手贴在厢壁上。
“梅,你后悔了吗?”是青年男子的声音。
“我怎么会?可是,我总觉得,是我连累了你,若不是为了带我走,你原本不必抛弃你的家国和姓名……我……”
女子抽泣起来,我觉得有点心力交瘁,收回手。原来只是一对亡命天涯的小恋人,虽然有一点同病相怜,却没有兴趣再听下去。
“我想睡一下。”这样说着,就靠上了那的肩膀,闭上眼睛。
我睡得并不熟,机身一震就醒过来。一睁眼却意外地看见那手里紧紧握住的装了消音器的枪支,吓了一跳。
“乔舒亚!”
那稍有点不习惯他的新名字,却还是很快地发现我的注意所在,他点点头说:“没事,我现在的身份是军人,有携带武器的自由。”
“可是……”我还想说什么,却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那收起枪,走过去开门。
“你们好。”门前站了一对少年,一男一女,看样子只可能是农学院的学生。女孩子显得活跃许多,她几乎是热情洋溢地说:“控制系统出了点故障,机长拜托我们来通知,说午餐只能在中舱集体开了。”
我点点头,“谢谢,我们马上就去。”
两人告辞离去。我注意到黑发的少年顿了一下,又回头看我一眼。他的脸上还有稚气的痕迹,深黑的眸子里却有很深的意味。
“我有些不安。”那关上门,深深吐一口气。
“但我们非去不可。”我把手伸进他的大衣,拔出枪,插在自己的靴筒里。那不说什么,回身去打开行李,拿出又一把。
中舱里摆了两张桌子,人都基本上来齐了,我拉那在那对年轻夫妇旁坐下。刚坐好,就觉得有什么不对,一抬头,方才的少年,漆黑的眸子正盯住我不放,索性也盯着他看,不一会,他的目光就不自在地移开,头也低下去。
我反而笑了。
大胡子机长一边进门一边解下自己满是油污的外套,乐呵呵地跟坐在另一桌的女老师模样的女子打起了招呼,“安娜,难得有机会跟你一起吃饭,把旁边的位子留给我吧。”那个安娜脸都红了,却还是点了点头,她身边那个黑发的少年就立刻站起来,“老师,那我过去那边。”他不等老师答应就走过来,在我斜对面坐下。我故意冲他笑一笑,他却连头也没抬。
“机长,”佩满勋章的老先生问道,“飞船出了什么问题了吗?”
“不要紧。”机长已经坐下,脸扭向这边的老先生,“只是服务系统的问题,我在修,明天,呃,明天应该就能修好。”
明天?明天不是就到了吗?而且他那个应该真是让我听了不顺,什么东西不应该是肯定的呢?
“我想,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帮忙。”
大家都看向我。
“这位小姐,您……”
“我是机械方面的技师,我叫姬月。”我不慌不忙地报上假名,“这是我的同伴乔舒亚·德文森。”
“这么年轻的机械技师啊。”大胡子机长似乎很高兴有人提出帮忙的意见,“那么拜托了,我是机长威利。”
介绍一旦开始,大家也就不由自主地继续下去,我马上知道了那对老夫妇姓波尔特,果然来自库热星系的法戈,那同样在逃亡中的青年男女分别是海德和梅,当然了,有可能只是假名而已。对那几个农学院的学生我实在没多留意,只除了那黑发的少年,他叫寒促,农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