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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妈妈，请您放手！请您放手，好吗？
呜咽的声音轻轻踏在鼻尖，指间，泪水自脸上抖落，颤颤巍巍，小心翼翼。妈妈，我不是故意让你这么伤心的。
爸爸在那一天回家，我头脑发昏，记不得发生过什么事，不知道是梦里，还是现实，爸爸有生以来第一次咆哮，是对着妈妈。
而后我在医院里醒来，爸爸出差好多天了，那张久违的脸孔刻录着所有焦虑和愤懑，见我醒来，却又喜颜逐开。
“还好吗？”爸爸轻轻摸着我的额头。
“爸爸，可琳……”
“可琳她没事，但是可琳她不能来看你了。”下手的力气有点重了。
不妙的预感袭上心头。
“为什么？”
“可琳她病了。”
“病了？什么病？”
“别问了，先把身体养好，以后不许不吃饭了，跟妈妈生气也不能绝食啊。”爸爸关切而心疼地说。
我抓住爸爸的手臂，他是个耐心而坦率的人，然而却在可琳这件事上再三揶揄，不对的，不对的。
“爸爸！”我坚定地看着他。
“别生妈妈的气了。”
“我说的是可琳！”真不知道他是明知故问还是故意隐瞒，我已经坐不动了，我站起身，用力拖着爸爸往外走。
“小萱。”
爸爸扶住我的肩膀，床边的点滴瓶在架子上被我拽得摇摇晃晃，他使劲将我推回去。我什么都没想，突然一把将针孔拔掉，爸爸吓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是的，我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强烈的力量似要挣脱所有抓住我的手。
爸爸沉重地叹了口气，对我坦白说：“可琳被人打伤了，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被……被人打？……不！”
“别激动……”
“可琳怎么可能会被人打！”
“你姑妈到现在还不肯原谅她呢？”爸爸拍拍我的肩膀，好抚平我的情绪。
可是我根本安定不下来，激动，我浑身上下的细胞都激动着，难道因为那一千块钱，姑妈连这个都要计较而不管可琳了？
“为什么，为什么姑妈要这样对她？”
“可琳拿走家里一千块钱去了酒吧，喝酒闹事，最后被一群人打伤了，是这件事被你姑妈知道了，她很生气。”爸爸解释道。
“喝酒闹事？”
不得不说，有时候那些大人的思想就像一团拨不开的迷雾，浓得身处其中根本摸不清东南西北。去酒吧喝酒闹事，这种思维只有他们才想得出来！
“可琳怎么可能会这样？”以我对可琳的了解，她就算活泼，就算调皮淘气不爱安安分分坐在教室里上课学习，她是不会狂到去酒吧闹事的。
“孩子，”爸爸语重心长地说，“看人都不能仅看到表面，虽然可琳这孩子平时都挺乖，但她交的朋友比较杂，难保会不出事。”
“爸爸……”
“就像你妈妈最近把你关起来一样，并不是她所乐意的，当你走路的姿势开始让她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她习惯一板一眼看着你去矫正它，这是她生下你之后日益强烈的责任感。并非你一定要服从，但反抗，只会让她更加心力交瘁，更加看紧你而不是向你妥协。”
“那么说，她是要继续把我关起来吗？”连爸爸都这么说了，我无不表示忧虑。
“不会的，我不会让她把你关起来的，但是你思考了以后要怎么面对她了吗？”
我摇了摇头。
“暂时不要跟可琳一起吧，你妈会受不了的，尤其在知道可琳这件事之后，她昨天告诉我的时候埋怨得很紧……”
“爸爸，连你也不相信可琳吗？”
“我相不相信不重要，关键是你姑妈不相信。”
爸爸这句话如当头一棒，我的脑袋扑棱晃了一下。
“可是爸爸，难道姑妈就因为这个不要可琳了，不管可琳了？小孩子哪一个不犯错误的，难道姑妈就这么铁石心肠吗？”
“多年来你姑妈跟姑父感情不和，就是因为只生了可琳这么个女儿。你姑妈很想要个男的，可是你姑父不孕，他们的婚姻早就岌岌可危了。”
“可是爸爸，”我看着他那双沧桑的慈祥的眼睛，处处心酸，“可琳她怎么办？”
“感情走到尽头，要分开也是没有办法，这也许就是你姑妈对可琳心灰意冷的原因。可琳内心苦闷，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是这样的！”
想起可琳那个阴森森的房子，想起多少个春秋来可琳像个孤独的夜行者披着阳光走在黑夜里寻找温暖和寄托，想起妈妈冰冷地将我们阻隔在一次次误会里，可琳太孤独了，就因为这样的孤独，所以她才会对韩井阳痴迷得这么死心塌地的吧。
“小萱，放心吧，就算你姑妈放弃了可琳，你的姑父也不会放弃她，我也不会放弃她，和你一样，好吗？”爸爸微笑地看着我。
我擦了擦眼角，望着他，鼻子瞬间酸透了。
第六章 正面交锋（1）
更新时间2011…6…20 19：08：54 字数：3303
可琳在老家的小屋子里躺着，睡了几天几夜还没醒过来，她脸色苍白，小身子像一片枯黄的叶子，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姑妈铁石心肠不让可琳回家，姑丈说，可琳从小都不喜欢医院，所以决定把她带回老家，至于姑妈，他从外地回来到现在连一眼都不待见。
姑丈心疼地看着可琳，爸爸站在一边，扔了一根香烟给他，姑丈接过，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
无论谁的心情都是有点沉重的。
老屋有些黑暗，房间里开着通明的灯光显得刺白刺白。好闷，出去喘口气。
走下台阶，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潮潮的。我这是怎么啦，哭了？喉咙又是怎么啦，一顿一顿的。哭鼻子呀？
我自觉不是一个能逆来顺受的人，踩下的每一级台阶，都让我感到脚步特别沉重。韩阳书，我心里默念这个名字，真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
老屋前方有片青翠的竹林，这里位于山村的边缘，竹林晚风，夜里树叶沙沙作响，悠悠然唱着小曲，徜徉于此，会幻想身处音乐的海洋。是自然界的音乐。很美丽。
只是美丽终归有些寂寞。可琳睡了好几天，她被揍得鼻青脸肿，脉象有些微弱，下手这么重的人，可见韩阳书是多么的蛇蝎心肠。
夜色寥寥，我不敢走进深处，只在绿叶浅浅的地方停下脚步，看见右上角的石头边坐着一个人，背影瘦削，垂着脑袋，一只手在地上划着什么。
韩井阳？
我揉了揉眼睛仔细看第二眼，果然是他！
我快步走了上去，他竟然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毫无动静地呆在那里。
“嘿！”我用力地猝不及防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啊！”韩井阳吓了个屁滚尿流，倒在地上，双目睁得奇大无比。
“哈哈哈哈……”我忍不住大笑。
“你……吓人！”
“原来你也是这么胆小的呀，嘻嘻”
一咕噜从他身边坐下来。这么些天不见，韩井阳瘦得眼窝都深深陷进去了，下巴尖得像岩石的棱角，还长了短短的灰色的胡茬出来。
脸，是往日不见的沧桑。
“你的眼睛还好吧？”
他的左眼上，好长的一条疤痕，上面还有硬皮，紧紧地依附在那里。
“没事。”他不自然地眨了眼睛，把脸扭了过去，问我，“可琳怎么样了？”
“你……是在这里等她醒的？”
“那么说，还没醒过来，是吗？”
我点点头，沮丧地看着草地。
韩井阳转过脸来凝望我，又把头埋了下去。好几秒，我感觉他的身体抽动了一下，被努力地抑制着。慢慢，慢慢，一阵脆弱的哭声起起伏伏地飘荡在我们之间。
我的身体就像一套坚硬的铠甲，按兵不动是潜藏着想要包围住那些脆弱的冲动。我不知自己怎么回事，只觉得他需要有个人安慰，这个安慰，也许是一个握手，也许是一个浅浅的拥抱，但我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脑子飞快地掠过可琳的身影，还有韩阳书。
他顿然远离了我去。
“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我拾起一根掉落的绿草枝，是他刚扔在地上的。
“还是不知道比较好，我也不想提起它。”
“哦。”
绿草枝在地上勾勾画画，龙飞凤舞。
他问道：“你在写什么？”
“没写什么啦。”
“哦。”
气氛怪怪的，想了想这几天的事，还是忍不住想问他：“这几天……被人追杀？”
“你才被人追杀！”他一口气喷我。
“不是就不是，干吗那么凶。不是被人追杀，难道你是夜里梦游跟自己打架伤成这样的啊？”
“反正……不是被追杀，只是跟人家打架。”
“跟人家打架？”打完架就躲进小屋子里疗伤？天哪！这些纨绔子弟每天净找事做，真是无聊透顶了。
“为了什么事非要跟人家打架呀？”我继续问。
“打架就一定要有事才可以的吗？”他不解地看了我一眼，好像我说的话是荒谬的，而他的真理才是足可相信的。
虽然他只是比我大一岁，但，代沟……代沟。
“下次还是小心点比较好，你都不知道可琳有多么担心你，她为了你，从家里跑出来，没日没夜地照顾你……”这个时候一定要把可琳的心意捧出来让他好好地看清楚，有一个傻瓜，为了他可以不顾一切。
但是，他不耐烦地打断了我：“别说了，我知道了。”
我黯然。
他这才失落地慰藉了一句：“是我欠她的，我不会忘记的。但是你一说出来，我心里……不好受。”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变成了我心里的一个朋友，我安静地坐在这里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