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天街 作者:非天夜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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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天街 作者:非天夜翔-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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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最近几个月要到处跑,入冬就好了。”
  我给他四只信用卡积分换的,抱着乐器的布偶小老虎,我集了两套,放电池进去,按一下其中一个的脚,四个老虎就会一起摇头晃脑,弹吉他的弹吉他,打鼓的打鼓,四重演奏,他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说:“谢谢。”
  “咳。”我准备好纸笔,说:“开始吧,你有什么故事可以告诉我的?”
  他:“……”
  我坏笑着看他,他饶有趣味地说:“我去过的地方,认识的那些人,每一个都可以写一本书,你要听谁的?”
  “嗯。”我说:“要听你的,你怎么回来的?”
  他想了想,说:“反正都过去了,告诉你也没什么。”
  他以极其平淡的语气,朝我述说了一个很简单的故事。
  那天他回去以后就被家里关了起来,要求和自己的妻子离婚,结果又挨揍了,父亲把他关在房间里,他想和妻子好好谈谈,过了半个月,他坦诚了自己的所有事,要求离婚。
  她只是抱着他哭,让他不要怕,一切都会好的。
  他第二次逃家,从三楼爬下去,不慎摔伤了脚,幸亏并无大碍,搭了个顺风车去乌鲁木齐,半路上汽车抛锚了,家里的人又找到了他,他在沙漠里给林泽打了个电话,跟着他们再次回家。
  第二次回家后,父亲让他的妻子看着他,司徒烨躺在床上,吃不下,也睡不着,一点点瘦下去,快死了。
  我不知道他云淡风轻地说一句“快死了”是什么意思,以我的有限的见识也无法去想象一个人笼统地说自己曾经“快死了”的心情与当时的场景,他躺在床上,身体极度虚弱,在临死前,他要求和妻子离婚,以免她为自己守寡。并请求她的宽恕,说自己是个罪人,只有等来生再赎罪了。
  或许当时大家都觉得他救不回来,也幸亏他的父亲没有送他去医院里打葡萄糖续命,而是双方家庭各出一位长者,听了司徒烨的恳求,让他与他的妻子解除婚约。
  他要求我不要说太多这方面的事,只是大致地解释了,离婚是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的,而他的情况,符合了这个理由。他没有朝其他人说自己是同性恋的事,他的妻子也没有提,就这么顺利离了婚。
  后来他独自躺着,他的父亲也不再管他,直到他的一个大学同学听说他生病了,开车过来看他,他便撑着起来,要坐他的车出去,说想到外面去看看风景。
  接着,他的同学把他载到乌鲁木齐,他开始吃一点东西,长期的饥饿令他缺乏维生素与营养,脚伤也没有办法好,在朋友家里住了一个月,得朋友老婆的照顾,恢复了一点点体力,便借了一千块钱,又借了个他淘汰掉的iphone3GS用,坐上火车,回重庆。
  他在北城天街等了很久,没有看到林泽,既想见他一面,又有点怕,当初说得那么决绝,结果还是回来了,显得自己没了林泽不行,何况林泽也不一定喜欢他,如果当初只是嘴上说说,现在又不太情愿和他在一起,勉强也没什么意思。
  我:“这就叫死要面子活受罪。”
  他:“这怎么能叫死要面子?我又不知道他什么情况,跑到他家里去,万一床上有个人,我怎么办?”
  我迅速地按了其中一只小老虎,四只老虎瞬间咚咚锵咚咚锵地开始奏乐,他又是一脸无奈的表情。
  奏乐一次后,我笑着说:“继续继续……”
  我能理解司徒烨的担忧,因为以我对林泽的认识,也觉得他确实有可能在重拾心情后,翻过这一页。
  他说:“就这样,都过去了,告诉他也没什么,这句话别写进书里去。”
  回来以后,他在磁器口找了份工作,原因是每天可以听听陶笛吹出的乐曲,周末就去北城天街看林泽,终于有一天看到他了。
  第二天,林泽的jack’d又上线了。
  他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又重新注册了个号,和林泽重新认识了,在那一刻,他觉得他们重新开始了,或许他能够用这个弘的号,再次慢慢走进对方的生活,来一次他们还来不及谈,就被提前中断的恋爱。
  先前的恋爱已经变得一团糟,就像个捏到一半被捏坏了的破陶器,没法再去修补。
  如果可能,他希望他们俩都彻底忘了对方,记忆清空,一切从头再来。
  当天他说了很多,却大部分都不能写下来,我听着听着想,亏大了,早知道应该拿他当主角,走他的视角路线,塑造一个像赵遥远那样敏感文艺的流浪青年……可惜三十万字已经几乎全写完了,重新返工大修我要蛋疼死,只好作罢。
  他是个不会或者说不太喜欢直白地表达自己内心的人,大部分都是琐事,我们一直聊,直到北城天街再次亮起灿烂的灯火。
  猪熊下班来了,我让他买个团购,待会等林泽回来了一起吃,猪熊听到我们在聊他听过的东西,便把新买的耳机塞在耳朵里,和四只敲锣打鼓的老虎一起晃来晃去,听不知道什么奇怪的节目。
  “那天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我哭了。”他说。
  “他也哭了。”我说。
  他指指衬衣胸口的口袋,说:“我把手机放在这个位置……一边哭一边感觉他在想我,他反复打电话,我站在江边哭,觉得重庆真好,这是我的第二故乡,景色很美,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是一种……”
  我:“一个你所爱的城市,在这里有你所爱的人,它是你的归宿。”
  他说:“对,就是这个意思。”
  我:“壮哉我大山城!”
  他第一次碰上我这种会突然精分的人,当场被我吓了一跳。
  “你经常这样吗?”他的表情完全就是一个生动的(=_=)。
  我诚恳地说:“继续说,刚才那种抽风行为请无视。”
  他想了想,说:“我知道,他很着急我,但我没有接……想知道他有多在乎我……”
  我决定回头把这个添进去,又说:“但是后来你关机了,你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他的痛苦上了。”
  他说:“是因为我没注意,后来是没电。”
  我:“……”
  他:“……”
  我:“那你怎么也没充电?”
  他:“那天晚上停电,没办法充,我第二天一起来就去他家了,就是咱们现在住的地方,找不到人,充电器忘了带身上,我在北城天街等了很久,他没有来,傍晚的时候回家,家里又没有电,我整个人都混乱了,又一晚上没睡觉,很累很累……你什么表情,这个成天假装成|人畜无害其实内心黄暴的家伙,不要用那种表情看着我,老子不跟你两个说了!”
  我心想人畜无害什么的这句还是不要写进去好了,惊叹道:“你的重庆话还蛮标准嘛。”
  他无聊地嚼着软糖,说:“他教我的,我只会这句。”
  我瞬间就明白过来,笑得半死,一定是每次林泽和他吵架的时候,都会愤怒地吼道:“老子不跟你两个说了!”(我不和你说了)的投降语。
  我:“我再问一个问题,话说,阿泽是1吗?”
  他差点就被我问问题的方式骗过去了,点头的瞬间同时开口道:“拒绝回答。”
  我说:“他应该偶尔也教一下你怎么当1吧。放心,这个不会写进书里去的。”
  “在说什么?”林泽过来坐下,背着个单肩运动包,他男友马上有点不自然,说:“就是恋爱经历啊什么的。”
  林泽笑着看我,又伸手去扯猪熊的耳机,我们起身去吃饭,猪熊看了半天团购券,最后买了个一百零九元的九格子火锅八人套餐,我们都险些被吃得撑死。
  再后来的一个月多里,故事线都结束了,夏天也终于过去,秋天来到。
  几场大雨让整个重庆一夜间冷了下来。从本段开始的稿子一直拖着,懒懒的提不起精神去结束,仿佛只要不结束,这个故事就没有讲完。
  而有时候,听故事的人不仅会恋恋不舍,就连说书人要离开这个故事,也会有些惶恐。直到有一天林泽打电话来问,我才把前面的部分开始发连载,这是第一次写这种类型的书,周国平提到托尔斯泰的话“如今的世界书太多了,不管写出什么书来都改变不了世界”,又提到写作本来就不想影响世界,而是为了安顿自己。
  当然,还有结尾一个最重要的环节,故事还没有说完,我要让它留到连载结束的那一天,才提笔把它补上。
  下午回家后,我把林泽叫了过来,把所有的稿子给他看,告诉他今明两天,连载就要结束了。
  ——2012年10月22日,重庆,北城天街。

  49、尾声

  林泽来了我家;我给他ipad上翻好页的txt,让他坐到阳台上去看,外面下着小雨,我又给他咖啡和一盒纸巾。
  林泽说:“不用;我看书看电影从来不哭。”
  我诚恳地说:“还是放着吧;预防不时之需嘛。”
  林泽没跟我啰嗦,开始从头看写他自己的文,一看就问:“怎么改名字了?原来那个书名不好么?《骑三轮车卖菜的小记者》,很好听撒。”
  我说:“这个名字太长了;在首页上显示不出来;会被砍掉一半;变成骑三轮车卖菜的小……后面就没了;好囧,免费帮龙湖打个广告好了,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地名就觉得挺应景的。”
  里面的故事被我改动了不少,人物设定重新翻盘,距离我最先认识林泽时想的一个构思已经相去甚远,故事走向也作了一个新的加工,我知道或许有人会看到一半就看不下去了点叉走人,但林泽肯定不会,因为这写的是他自己的故事。
  我们从九点开始喝咖啡,我干自己的活儿,林泽在阳台上看书,直到十二点多,连猪熊都睡了,林泽一直在看。
  我特地给他放了一首许飞的“左半边翅膀”,帮助他酝酿一下气氛。
  那天我们都通宵了,他从九点多看到深夜,时不时会笑出声来,到了某一段上他停了,放下ipad,对着夜色发了一会的呆,应该是想起了谢晨风。
  我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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