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锤打在他的胸口，闷声闷气地回答：“思你一个都够烦了，多几个我就得升天了。我只是在想啊，说不定能看见人鱼。”
童靖阳不屑地轻哼，“哈，女人就是这样不切实际！整天活在幻想里面，无可救药！”
“滚！你才不切实际，我只是想如果能看见她的话想借她一颗眼泪来……”
“你要她眼泪干嘛？”
“……据说得到人鱼的眼泪的恋人就会得到幸福嘛。嘿嘿。”
“……傻瓜。”
傻瓜。
那晚，他这样叫我，眼里是宠溺，是一生一世的承诺。
第191章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我是不是应该开始感激命运了？——欧凯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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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方若绮回到了北爱尔兰。
那里的青葱绿草，那里的天空海洋，那里的绝色美景，都比不上身旁的那个人。
我凝视她看到这样一个恍若身处明信片般的地方，孩童稚气的笑容在她的唇边绽放，心里百感交杂，“若绮，你还记得这里吗？”
“嗯。”方若绮突然在大草原上奔跑旋转，她的裙子在风里飘扬，发丝间是海洋的味道，“我肯定自己来过这里。”她跑回我的身边，仰头细细地看着我的脸，“大概也有你。”
我装作伤心的样子，“大概？这还真是个不太好的回答。”
方若绮笑着，她张开双臂奔跑的样子就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小鸟。
我带着她去到自己的那所别墅住下，打开门的时候，那架放置得显眼的钢琴正在阳光下散发出莹莹的光辉，我尽量不露马脚地走过去将窗帘拉上，遮住强光。
方若绮朝前走了几步，问：“这就是你的家？”
“嗯。”
“我以前有来过吗？”
“没有。”
“那我们以前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来旅行。”
说出这话时，内心不住地颤动。
自己也成了一个矛盾的人，一边想要她记起从前的回忆去面对现实，一边却又对她撒谎，想要编造一些美好的回忆。
这算不算是，乘人之危？
自己也是，卑鄙的吧。
方若绮一步一步走到那架钢琴面前，她的面色迟疑，我跟着她的脚步，心跳在按耐不住地加速。
突然，她拉起我的手，看到上面两道深深的疤痕，皱紧了眉头，“怎么回事？”
我笑着收回手。
我该怎么告诉你，一道是因为破坏了你和童靖阳的回忆而留下，一道是因为在拉你出火场时被玻璃割伤？
两个原由都会牵扯起你不好的回忆。
到底是告诉，还是不告诉。
内心纠结成一团。
方若绮见我没有回答她，自顾自地说下去，“那……你现在还能弹钢琴吗？”
“能。”
她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仿佛如释重负，“那就好。”
“有多好？”我不动声色地打量她脸上每一个表情的细微变化。
她重新拉起我的手，真是，像个顽固的小孩，“你的手，是天生弹钢琴的手。”她看着我，“其实你是钢琴老师对吧？”
“……”
哑言失笑。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就冒出了“童言无忌”四个大字。
“能弹给我听听吗？”方若绮拉着我到钢琴旁边。
我打开琴盖，见方若绮一脸期待地坐在一旁聆听，叹息无声地滑出唇边，随手弹一段，竟弹出了那首被自己改成《情殇》的歌曲。
最后一个结束的时候，方若绮霍然站起，眼睛翻腾的情绪像不息的海洋，我慢慢朝她走去，她咬着唇皱着眉在深深地思索些什么——
“这首歌……我觉得……很熟悉。”
“这首歌是你写的。”
“我写的？”方若绮看起来并不相信。
“你在失忆前，是个歌手。”
歌手。
你是。我也是。我们曾经都在唱着自己的歌走在自己的世界，后来命运以一种可笑的方式将我们牵连在一起，让我们都不再是单纯的歌手。
我知道你不会永远是现在这个方若绮。
我也不会永远是现在这个欧凯华。
我们只是在这片净土上，帮你找寻肮脏的回忆，为了我内心深处那一点点的私心，于是我成了一个钢琴老师，成了一个曾经与你相爱过的人。
为了扮演好钢琴老师这个角色，我在这里的酒馆找了一份给驻唱歌手伴奏的工作，偶尔也会教教小孩子弹琴，所幸的，因为接触的基本上都是北爱尔兰的老人和小孩，极少遇到年轻人，自己的身份并没有穿帮。
我每一天早上起来，都会看见方若绮做好早餐等我起床，我会因为阳台照进来的阳光而迅速地撇过脸去，次数多了，忘记是从哪一天开始，她会在自己出来的时候把窗帘拉上，等自己出去了，再打开。对此，她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你是不是不喜欢阳光？”我没有回答，在她心里，大概算是默认。
每一天我出去上班的时候，方若绮都会送我到门口，叮嘱我小心安全，然后她就会在家里做家务，煮饭等着我回来。
每一天，我都在这样清浅而充实的幸福里度过。
每一天，我都在倒数着还剩下多少这样的日子。
北爱尔兰冬天的海变得更美。放假的时候，我会和她在海边坐上一整天。
她还是会像失忆前喜欢对着大海发呆，只是没有提起那段人鱼的童话，不知道是她已经收藏在心里不愿说出，还是也连同那些不快的过往一起抹去。
有一次方若绮累了，她枕在我的大腿上睡去，我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她熟睡的时候微噘着唇，像洋娃娃一样好看。
后来方若绮似乎在我的大腿上躺成了习惯，带她出去散步，没走多远就累了，然后拉扯着我坐下来，很自觉地倒在我的大腿上。
她睁着眼，也不是睡觉，有时候看着天空，有时候看着海，有时候，看着我。
我被她那样认真的凝视，总是会忍不住地心酸。
那次，自己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她：“你到底在看什么？”
方若绮惬意地枕在我的腿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说：“我一直都在认真思考……我第一次躺在你大腿上的时候身上有种电流串过的感觉，然后……脑子里就会闪现一些……额，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我被她断断续续的话语逗笑了，“什么画面？”
方若绮侧了侧头思考，“很短促的闪现……我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过，嗯，比如说——”
方若绮说着突然伸手拉下我的脖子，将她的唇覆上我的。
第192章 第一百八十九章
如果还有如果。——方若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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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童靖阳的关系是不能曝光的，对我，对他，都不好。除了温宁珊这个最亲密的好友知道之外，我没有告诉其他人。
我以为这样的小心翼翼，就可以把一份爱情守护得很好。
然而，当童靖阳搂着古芊菁的细腰站在媒体面前公开他们的恋情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光靠一个人的努力，走不完一生一世，也写不好童话美满的结尾。
我开始满世界地寻找童靖阳，打他手机不是关机就是古芊菁代接，娇气的声音像寒冰一样插入我的心脏。想去他工作的地方找他，却永远都被他的助理拒之门外，偶然擦过他的眸，却像看见了冰凉的绿玛瑙。
最终让我堕入了绝望的是他弃下国内的一切出国进修的消息，古芊菁开始肆无忌惮地在学校设计陷阱让我一脚踩入，我摔得遍体鳞伤，摔得肝胆俱裂。
然而肉体如何疼痛，却策马不及精神。
没有人能理解我对古芊菁的恨。
她抢走了我最珍视的人，抢走了我的童话，还要在上面狠狠地踏上一脚，把原本就已破碎的心碾个粉碎。
我开始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非进演艺圈不可，超越童靖阳成为艺能天王，终有一天要以同样的手段报复古芊菁——这些成为了支撑我活下去的所有。
曾经觉得，演艺圈，不过就是一个圈子，一个世界，里面有着千万光耀，有着至高权力。
那个圈子会让人迷失了自我，迷失了初心，会用一种名为野心的东西把你全身束缚，你除了前进，没有后退的可能。
又何曾想到，那一个圈子，是没有缺口的圈子，进去了，就别妄想出来，你会在那个五颜六色的世界里不断下沉，沉到底端，才有绝地逢生的可能。
我认识了王瑞恩黎华席若云林立翔高明权马智文林妮雯郝友乾黎湘离徐心宁，我一步一步地前行，失去了王瑞恩席若云林立翔童靖阳，亲手将古芊菁徐心宁送出了自己的世界，也让曾经的好友永远地成为了曾经。
我的报复成功了，我变成了所有新旧人眼里的奇迹，我在这个圈子里一夜成名，红得那样莫名其妙却又理所当然。
可是我的内心已经没有了快乐，只剩下麻木。
我的脸上一直微笑内心却在流血流泪。
我相信了王瑞恩相信了林立翔，他们一个被我伤透了心一个因我死在了监狱。
梦魇开始不断地纠缠我。
半夜惊醒，一身冷汗，下意识伸手朝半边床寻找温暖，才愕然醒觉，内心痛得几乎想要死去。林立翔已经不在了。
不在。
不在。
这是一个有着很多意义的词，然而最狠毒的，最冰凉的，莫过于死亡的不在。
我觉得我的人生除了报复和向前被折腾得什么都不剩。
我觉得我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被设定好了程序的机器。
我也想死，两腿一蹬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但是我却不能死。
我还没有死的理由，所以我要活下去，不惜一切地活下去。
我一直在麻痹自己，催眠自己，我不愿相信林立翔的死不愿承认林立翔的死，我把一切的责任都归咎在童靖阳身上，为了他从前对我的背叛，为了他对古芊菁的爱，为了他对林立翔的恨——
我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自己已变得如此冷漠无情。
仿佛一个变态的冷血杀手，双手沾满了血腥却还浑然不知浑然无谓。
甚至，可以把死亡，当成一种换取信任的条件。
一直到那个绿色头发的男人为救自己而被活埋在了废墟之下的时候，过往与他的回忆开始撇除噩梦只留下他对自己的好，我尝到了后悔不迭的滋味，我拼命地想要把他救出来，但看见他被贯穿的胸膛和无力的胳膊的时候，我的灵魂也仿佛被贯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