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簟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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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簟秋-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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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冰凉的手按在了她的脉搏上,有人在她的头顶上说:“幸好才三个来月,还能做掉,把我的针拿过来。”她竭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却偏偏有千斤重,心里火烧火燎的,眼前的黑暗仿佛也是在转的,天旋地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有细微的疼痛缓缓地刺入她的肌肤中去,她觉得痛,很痛很痛。身体仿佛是往看不见的深渊里直坠下去,她昏昏沉沉地哭着,“。。。。。。昶轩。。。。。。救救我。。。。。。”
  没有回音,没有光亮。
  滚烫的眼泪流下来,烧灼这眼角的肌肤,然而没有人救她,她的世界忽然空旷起来,那疼痛越发地强烈难忍,却有一个婴儿的哭声响起,那哭声让她撕心裂肺地疼,然而那哭声却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她不知从何处挣来那样一股力气,猛然地睁开眼睛,吓得一旁拿着细针的大夫和瑞香都不禁朝后一退,平君已经从床上坐起来,披头散发,发了疯一般地朝他二人喊道:“别碰我的孩子!”
  她把手从被底抽出来,就露出了那一把紧握在手里的短剑,什么也不顾了,就朝着那两个人挥舞了过去,大夫而和瑞香连连后退,瑞香面无人色,颤着道:“叶小姐,你冷静一下。”
  平君脸涨得通红,见他们还不退出去,更有随时要扑上来制住她的意思,她想她现在真要做一个疯子了,至少还能吓走这群人,她绝望地大喊大叫,“你们想害我的孩子,就先杀了我!”一面拿着匕首,一面抓起床旁边的一个矮凳举着就往露台上的落地窗上砸去,就听“啪”的一声,落地窗被她砸碎了一大半,“哐当当”地从三楼栏杆的缝隙里往地面落去,冷风一下子就灌了进来,她朝着空寂的夜大声地喊:“救命——!救命——!”
  夜是一片死寂,她的声音仿佛没有传出很远就散去了,远处的高木夜色笼着,影影焯焯的,像是成群的鬼,无处可去的孤鬼,都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瞪视着她,只等着她死了,就要冲上来吞噬了她一般。
  那大夫就此情景,已经抓了药箱奔出去,口里不住地道:“这是个疯子!这是个疯子!”
  瑞香还试图劝平君镇定下来,却见平君头发蓬乱,皮肤白而无血,又抓着那一把剑朝着她冲过来,却扑跌在地上,却还要挣扎着站起来,瑞香吓得惊呼一声,转身就跑出去,早惊动了楼下侍卫室的人,周正海已经带领侍卫冲上来,对瑞香喊道:“出了什么事?”
  瑞香一面死紧地抵住门,一面朝着周正海惊叫道:“不得了了,快把这门封上,叶小姐发疯了,她要杀人!”
  周正海一怔,转头对一旁的侍卫道:“去把门锁上。”那侍卫立时就走上前去帮瑞香锁门。
  平君听着那门被锁上的声音,她的心“扑通扑通”地乱跳,喉咙里火辣辣地疼痛,只在心里对自己说:“我赢了,我赢了,我赶走他们了。。。。。。”
  她攥着那把短剑一点点地退回到床上,将被子重新蒙在自己身上,被打碎的两扇落地窗在那里被风吹着,哐当哐当的,她的鼻子下面忽然温热起来,她用手一抹,就摸到了一手的鼻血,她就把头朝着天花板仰起来,让温热的鼻血倒流回去,然而却有两行泪,无声地从她的眼角流出来。。。。。。
  她整个人仿佛是突然亢奋起来一般,头疼的要命,却睡也睡不着,肩膀不住地哆嗦着,就这样清醒着,眼看着被夜色笼罩的窗口渐渐的发亮,这一夜,就这样挨过去了。
  晚上八九点钟光景,因大姐陶雅宜来了,陶雅宜这一晚并没有出去跳舞,只留在公馆与大姐吃了些小点心,陶雅宜吃着一叠果子冻,吃了几口,就不禁皱眉道:“余州这个小地方到底不能跟金陵比,连个餐点都做成这个样子,叫人怎么吃?”
  陶紫宜喝着咖啡,“我倒想吃金陵的宝塔香酥。”她喝了一口咖啡,将小茶匙在碟子上轻轻地点了点,笑嘻嘻地说,“大姐,我听说了,父亲的意思是,两个政府这样分着总是不好,要跟金陵那边重新合并呢,金陵那边也是愿意的,都派了代表到余州来谈判,还说要给父亲委以重任。”
  陶雅宜便笑道,“是有这个事,不过光我们父亲有这个意思还不行,总有人反对的,比如你家这位江院长。”
  陶紫宜把嘴巴一厥,小茶匙啪的一扔,“好好的金陵不去,偏要守在这个破地方,我就知道他的脑子有点问题,我总是要治他一治才行。”
  陶雅宜忙就摆手道,“妹妹快别张这口气,学廷好歹也是个行政院长兼国府主席,你不知道你们家学廷现在多大的脾气,连我公公都说不动他,昨天竟然还在例会上驳了咱们父亲的面子,几句话数落得父亲下不来台。”
  陶紫宜一听这话,顿时间秀眉横竖,当即就怒起来,“什么?他敢这么对父亲?他也不想想他有今天是谁扶的他?!”
  这话说道这里,就听到客厅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丫鬟道,“江院长回来了。”话音才落,江学廷已经走了进来,后面就跟着副官薛治齐并几个侍从官,江学廷满脸沉郁,一进厅里就看到陶雅宜,便淡淡道,“大姐来了。”
  陶雅宜忙站起来微笑道,“妹夫回来了,这几天忙吧?”
  江学廷点点头,又对陶紫宜道,“你陪陪大姐,我去书房忙点事情。”陶紫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骄纵地道,“这可是笑话了,我自己的姐姐,还需要你来叮嘱吗?”江学廷就把头一转,往自己的书房去了。
  薛治齐将书房的灯打开,江学廷便已经走了进去,随手就将衣内的手枪拿出来扔在了桌上,冷冷道,“这一群老东西,哪里有甜头就往哪里奔,说什么金余合流,我倒要看看他们回去了虞仲权能给他们多少好处!”
  薛治齐见他这样大得怒气,站在一旁,略略迟疑了一下,还是说,“扶桑人倒是有支持咱们余州政府的意思,还特意派了公使。。。”
  “住口,”江学廷猛地回过头来,怒道,“我江学廷还没有到了穷途末路,竟要投靠扶桑人去做汉奸!”
  薛治齐忙就住了口,江学廷挥了挥手让他出去,自己就做在和叶绿的台灯下,烦躁地点了一根烟来抽,他知道自从金陵派的代表以来,余州政府内就有过半的人同意金余合流,就连牟陶两家都有了这方面的意愿,说到底不过是他这个行政院长兼国府主席没给他们多少好处罢了。
  如今金陵虞家竟然与萧家联合,共抗扶桑军,西线,东线都打得十分激烈,国内舆论全都站在了金陵政府那一边,余州政府便仿佛是个多余的累赘,怎一个无足轻重了得,更兼扶桑公使屡次来扰,甚至有舆论称他江学廷有卖国之心。
  都在逼他,这些人都在逼他!
  他简直头痛欲裂,这样胡乱地想着,越想越烦闷,左思右想都是毫无退路,火气更是大起来,不知不觉地抽了一地的烟头,一旁的落地钟连着敲着十二下,他才惊觉,知道夜沉了,这才站起身来,推开书房的门往楼上去,卧室的灯居然还亮着。陶紫宜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看,见他进来,便把书往上一提,将整个脸都挡住了。
  江学廷满心烦躁,也不管她,自去盥洗室洗漱,等到他回来,就见陶紫宜已经坐在梳妆台前,拿着梳子用力地梳着自己的头发,整张脸都绷着,他不得不耐着性子上前摸了摸她的肩头,淡笑道,“刚才躺的好好地,怎么现在又起来了?着凉了怎么办?”
  陶紫宜说,“要你管我!”
  江学廷微笑道,“我自己的夫人,我怎么能不关心呢。”
  陶紫宜“霍”的一下转过头来,拿起手中的梳子就朝着江学廷的额头砸过去,满脸怒气,连声骂道,“江学廷,谁给你这样大得本事,你居然敢在例会上数落我父亲,你个忘恩负义的,若没有我们陶家,你能有今天?”
  江学廷猛然一怔,就见陶紫宜捞起梳妆台上得粉缸子,外国香膏等物,全都朝着他砸了起来,他一直退到门口,陶紫宜还不依不饶,要上前来揪他,江学廷只冷眼看着她这样的行为,半响说了一句话,“你闹够了没有?枉你还是个名门淑媛,竟做出这般市井泼妇的行为来!”
  她冷笑了一声,“我就是这个样子,别忘了,当初是你死乞白赖地非要娶我,不然你真以为我会嫁给你这样的一个……”
  她这话未说完,江学廷已经冷到:“算我当初看走了眼!你若不愿意,我们就不如散了好。”陶紫宜顿时一怔,江学廷已经摔门走了出去,陶紫宜满脸都涨红了,见他就这样走了,也顾不得什么,赤着膊一路追出去,大声地喊道:“江学廷,江学廷!”
  江学廷已经走到了楼下大厅,公馆里的人都被惊动了,却没人敢走过来,陶紫宜站在楼上,朝着楼上的江学廷喊道:“江学廷,你给我站住!”
  江学廷的步子就顿了顿,回过头来看了陶紫宜一眼,陶紫宜满脸通红,气得浑身发抖,她没想到他会这样对她,他总是对她千依百顺的,她跺脚道:“你要走便走,走了就不要回来!”
  江学廷冷冷地哼了一声,一脸的阴郁只让人心寒,径直就走了除了,薛治齐忙带着侍卫一路跟着,陶紫宜愣在楼上,眼看着他走了,气得说不上话来,转身将旁边花架子上的一盆兰花举起来,直往楼下摔去!
  半夜的时候下起了雨,平君听到雨滴打到了落地窗上,噼里啪啦地作响,她勉强地吃了几口自己早先藏好的那几个苹果。只觉得喉咙里火烧火燎的,渴极了,就踉踉跄跄地扑到桌边,拿起一个茶杯,支撑着走到落地窗前,才将那修好的落地窗打开,就有夹着雨的风涌进来,她站都站不住,倒在落地窗的一侧,头靠在玻璃上,艰难地喘了口气,伸出茶杯去接那些从天上落下来的雨水,那一杯水还没接完,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
  她回过头区,江学廷已经走进来,瑞香提着一串钥匙,在他的身后重新把门关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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