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坞 许我向你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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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坞 许我向你看(上)-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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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见朱小北爱不释手地拿起了一个泰迪熊摆弄着它的四肢,又说道:“这个还是我刚工作那一年,单位派我到香港考察,同行的人都疯抢手表香水去了,我就带回了这个,他们才是不识货,你看到没有,这个泰迪熊衣服上的扣子是黑色的,只有比较早期的版本才会是这个样子,它耳朵上的标签注明了这是牛津郡制作的,全球大概5万只,花了我当时大半个月的薪水。”
  “挺有意思的,哈哈,韩述,你小子心里肯定还没长大,不过你该不会连芭比娃娃都喜欢吧。”朱小北挥舞着那只熊说道。
  韩述大笑,“说什么啊,我就觉得这些好玩,别把我当心里变态。这个泰迪熊我也觉得挺女性化的,既然你喜欢,我就送给你好了。我收藏了好些年,你可得好好对它。”
  “我哪里好意思夺人所爱,哈哈,不过,我要是跟你客气好像也不对是吧,谢谢啊。”朱小北正把那只熊抱在怀里,又眼尖地瞄见了熊后面的橱柜里还有一个狭长的盒子,便好奇地追根究底,“韩述,你还藏着什么宝贝?不赶紧拿出来献献,要不这些宝贝多寂寞啊。”
  韩述看见那个盒子,也明显地愣了一下。
  “不方便啊,那算了算了,我说说而已。”朱小北很知足地继续拿着她新到手的泰迪熊。
  韩述说:“我都忘记里面装什么了,搬家时拿过来的一些盒子,部分用不着的到现在还没拆过。”
  “你不就像钱多了的财主,连金子有多少箱都不知道吗?说不定里面有好东西,要不要我为你揭开它‘神秘的面纱’?当然,我是说假如你不反对的话。”朱小北说到这里,眼睛是看着韩述,手已经摸到了那纸盒边上。
  韩述见她蠢蠢欲动,便吓唬道:“说不定里面有我梦游杀人的证据。”
  朱小北不以为然,“姑奶奶我就爱这一口。”
  说话间,用封口胶带简单缠住的纸盒已经被朱小北三下五除二地拆开,打开盒子时,朱小北特意去看韩述的表情,他的惊讶和意外实在不似假装。
  盒子里是一个旧款的羽毛球拍,拍弦依然保存得很完好,手柄处却奇特地缠着长长一圈白色的胶布,上面布满了用各色墨水签上的名字,胶布边缘已经微微卷了起来,颜色也略发黄,看上去似乎有些年头了。
  朱小北跟韩述一样对羽毛球相当热衷,所以也是识货的人,她抓起那把球拍左右端详,“哇,老肯尼士的球拍,不下十年历史了吧,想当年,咱们国字号球员人手一拍,我初中的时候刚开始学羽毛球,就老幻想自己也拿着这个,在球场多威风啊。不过,我老娘那么吝啬,我知道她是绝对绝对不会给我买的。我就说你童年幸福吧。”
  也许谁看到自己当年的旧物,都会平添不少感叹,韩述也跟着朱小北的话怔怔地说,“是啊,这是老头子当年送的最大的一份礼物。现在肯尼士不行了,市场上基本找不到了。”他似乎也想跟朱小北一样轻轻地抚摸拍子上的弦,不知道为什么,指尖已经快要触到,又收了回去。
  朱小北认真研究手柄上的签名,看上去都是他当年同学的一些寄语,“看起来当年你还蛮酷的嘛。”
  “去你的,我现在也很酷。”韩述牵动嘴角笑了笑,“放回去吧,不过就是一把旧球拍,没什么可看的,大概也就是藏在这里,要不早就处理掉了。”
  “别说得轻描淡写,这可是我学生时代的梦想,很有意义的。韩述,要不这样,熊还你,这把球拍你送给我算了,反正你也不当回事,现在这个在外边也买不到了。”
  朱小北不由分说地把泰迪熊往桌上一放,眉飞色舞地将球拍拿在手里比划着。
  “韩述,这个造型怎么样?”
  “不,不行!”
  韩述的激烈反应让朱小北呆了几秒。他很快意识自己的失态,补救性地笑了起来,哑着声音说,“对不起啊,小北。我想了想,球拍上有我一些旧同学的签名,我大概应该留着它……我有个朋友,他手上还有好几把肯尼士的球拍,要不这样,我一定给你弄一把,绝对比我这个要好……刚才那个套娃,你喜欢也跟熊一起带回去,我好像还没送过你什么东西呢。”
  朱小北反应过来,深明大义地用手肘顶了顶他,“开玩笑呢,真当我要抢你的宝贝,说那些干嘛。喏,放回去吧,好好保存着。”
  韩述结过球拍,歉意地笑着,将它重新放回原来的纸盒里,纸盒原有的封口胶带已经被朱小北撕开,他手心有许多的汗,一个不留神,拍子从没有封好的盒子底端掉了出来,擦过陈列柜边缘,掉落在深蓝色地毯上。
  朱小北眼明手快地伸手去捞,差了一点点没够着,她蹲下去拣,嘴里说着,“我的妈呀,还好不是磕在硬的地板上,摔坏了多可惜。”
  她嘴上心疼,可心知由于地毯柔软的缓冲,球拍是决计不会损坏的,所以,当她把球拍重新握在手里,却留意到拍弦边缘、手柄上一道道细细的擦伤划痕时,不由得吃了一惊,当下再三检查,才发现那些擦伤和划痕似乎也有一些年月了,不可能是刚才掉落在地导致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朱小北心想,刚才倒没注意到,这球拍其它地方保存得那么完好,韩述明显是个很惜物的人,不知道好端端的球拍怎么弄出这样的伤痕。
  “给,韩述……韩述?我捡起来了,你不要了?球拍上面有伤痕,该你小时候不会是个古惑仔,球拍是用来敲人的吧。”
  韩述笑了,人却有些失神感冒药吃多了也不好,他耳边仿佛出现了一些不应该存在的声音。
  “去啊,去给我捡起来。”
  “好,只要你愿意,一万次都可以。”
  ……
  “韩述?”
  “哦,谢谢。”
  球拍重新尘封归位,房间里安装窗帘的年轻男孩子也走了出来。朱小北注意到,这个安装工人身上同样穿着熟悉的橙色制服马甲,看来才短短一个多星期,韩述再一次光顾了那个布艺店。
  那个小工看上去是个从农村出城打工的男孩子,他收拾好自己的工具,走到韩述的面前,搓了搓手,期期艾艾地对韩述说。
  “先生,是这样的。窗帘我已经给您安,安装去了,这确实是昨天您到店里挑选的那一款,我们不会弄错的,真的,我们不会欺骗您的。还有,我们店长不负责安装,所以她一般不会到顾客家里面进行服务的,她也不一定每天都在店里。您之前提的意见,我回去转告给她听,有什么店里会跟您联系的,我只负责安装,不,不好意思啊。”
  朱小北看了韩述一眼,韩述似乎一时间被一口气呛到了原本就因感冒而变得敏感的喉咙,侧着身剧烈地咳嗽,连耳根都涨得通红。好不容易缓过来,他才对那个小工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谢谢了。”
  小工离开后,朱小北从卧室门口探头进去看了看新安装的窗帘,抽象风格线条的光泽质感面料跟房间的整体风格搭配得恰到好处。朱小北有些不解,“我看没有什么问题啊。”
  韩述有些不自在,“我就是觉得跟我昨天看的有些色差,就随口问了那孩子一句。”
  朱小北表情夸张,“你可真够行的,我不是听说你昨天就去医院吊点滴了,居然还不忘记去挑窗帘,佩服啊佩服。”
  韩述把她拉回沙发边上,“别说这个了,你那么好心,特地来看我,水都还没喝一口。我今天做不了大餐了,要不待会我们到楼下去吃饭,我知道有个地方不错的,一定不会传染给你。”
  朱小北笑着说,“我也想啊,但是今晚上我学校试验室还有些事没做完,系里要把我榨成|人皮才甘心。我可不是说这顿饭就这么算了啊,先记着,下次再请我去吃顿好的。我要走了。”
  韩述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把朱小北送到门口。
  “你回去也注意点,别像我一样感冒了。”
  “我感冒?我十年都没看过医生了,壮得跟牛似的。反倒是你,我就不明白了,你也是经常运动着的人,怎么就那么不经事,一个小感冒把你弄成这个样子。”
  “你难道没听说,越是经常运动的人,就越容易生病。你看,狮子老虎总运动着吧,它们最多能活几十年,可乌龟老缩着,它能活一万年。这场病算是让我顿悟了,生命在于……”
  “生命在于静止,生命在于龟缩。”
  朱小北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跟韩述一起说出最后那句话。
  韩述困惑地用指节摩挲着自己脸,“咱们就这么心灵相通了?”
  “算了吧。只不过我也从一个朋友那里听到过这个观点,因为太‘独树一帜’了,所以一直记得。你听谁说的,看来这么有个性的人还不止一个。”
  韩述停顿了片刻,耸了耸肩,“太久了,不记得了。”

  第七章 hs&jn

  夜深了,韩述从卧室的落地飘窗看出去,可以俯视这个城市的点点星火。住在繁华市区最大的不足之处就是太过喧闹,白天如此,晚上直到夜深,都还可以听到车水马龙滑过的声音。但正如一个人眼里的缺陷,在另一个人眼里有可能是最大的亮点,韩述就爱这城市的热闹。
  喧嚣意味着人的气息,有人的气息才有温暖。太过冷清安静的地方韩述反倒不适应,每次出行游玩或外出公干,住在某个郊区山庄或偏僻的风景名胜,他总是在那种寂然中辗转难眠,闭上了眼睛,觉得莫名的孤独,风吹动窗帘,外面如果没有路灯流泻进来的光线,太黑了,就容易把一点点的不安、焦灼、难过无限放大。这种时候,热爱生活的大好青年就会被看不见的负面消极情绪全面占据。后来他有了一些经验,在那种地方,睡觉的时候把床头的夜灯点亮,次日天亮了,自己就像又活了过来,但是只有重回到热闹繁华的地方,那种安全感才会彻底地重新回来。
  所以,韩述爱人群,爱热闹,爱很多很多有趣又世俗的东西。韩院长就经常批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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