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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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香-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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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簪抵住泱帝咽喉,木樨揭开枕头,枕下一个暗格,系着明黄穗子的玉玺安然在内。
  他舒了口气,反身抱住泱帝僵直的身子,用手盖住他的眼睛。“如此,你便安心去吧。”
  浓烈桂香过后,怀中的身子慢慢变得柔软。
  如同坠入甜梦。


☆、帝崩

  将近卯时,泱帝仍没有唤人入内更衣早朝。崔海见时辰不早,便大着胆子轻叩寝殿大门。喊了数声都没有听到泱帝回应,崔海便让宫人等着,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寝殿窗户大开,偌大龙床上泱帝正抱着玄黑衣袍睡得香甜。崔海掩好窗子正要叫醒泱帝,却发现一国之君早已驾鹤西归,他抖着手摸了摸泱帝的身体,触手僵硬冰凉,俨然有段时间。
  猛地跪在地上,崔海正要喊出皇帝驾崩,却瞧见皇帝脖颈泛红有一血红小点。他揉揉眼睛俯身细看,发现像是尖利物件留下的痕迹。
  崔海记得昨晚为泱帝更衣时身上并没有这样的血点,这个痕迹来得突然,长久浸淫宫廷的他顿时觉得有什么不对。崔海定了定神,忙走到门外遣宫人去太医院请医官,还没吩咐下去,秘王便捧着一件东西大步走了进来。
  “公公这么火急火燎的,是要干什么去?”孟峣打趣一句,见崔海并没心思与他说笑,便敛了笑容将崔海拉到一边。“可是父皇有什么不好?”
  见他提起泱帝,崔海马上哭丧了脸低声回道。“圣上驾崩了。”
  孟峣听他说完忙奔到寝殿内,不一会便传出凄厉哭声。“父皇,您怎么就这么去了!”
  事出突然,崔海只能打消之前的念头,让宫人置备泱帝后事所需,自己连忙跟了进去。
  龙床边孟峣早已哭得脱力,带来的东西也匆忙丢在一旁。“父。。父皇,您这一去让儿臣如何是好。”
  “王爷,节哀顺变。”崔海将孟峣扶到榻上坐下,看了看那件东西。“王爷今日怎么这个时辰入宫?”
  抬袖拭去眼角泪水,孟峣哽咽着道。“父皇几日前着密召本王,将传国玉玺给了本王。”说罢他起身将地上东西抱起,解开包裹在外的暗龙纹绸缎。“当时父皇只叫我好生拿着,本王回去想了好一阵觉得不妥,今日便进宫想要将此物归还,没想到。。”
  崔海这才看分明那件东西,触目净是明黄,的确是泱帝一直贴身藏着的传国玉玺。“不瞒王爷,奴才觉得有个地方甚是奇怪。”
  孟峣心中一惊,寅时苏岚带着传国玉玺到他府上,他便知道泱帝已经身亡。所以天刚亮他便带着玉玺进宫,为的就是在崔海面前来一场死无对证。可现在一听崔海这话,倒像他已经发觉什么。“公公?”他假装不知,心中已然起了杀意。
  “圣上脖子上这个血点,奴才昨日晚上都没瞧见。”崔海起身走到泱帝身旁,将疑处指给孟峣看。“奴才本打算让太医看过再发丧,既然秘王来了,便想向您讨个示下。”
  颈间本是一个小小红点,不细看只会觉得是毒虫叮咬所致。孟峣心中恨得发痒,嘴中却要夸赞崔海细致。“如此说来真是奇怪,不知公公如何
  想法?”
  自泱帝登基,崔海便一直随侍在旁,身为太监总管的他堪称人精。见泱帝将传国玉玺给了孟峣,他便知道皇位归属,说话也格外谦卑。“奴才不敢妄自定夺。”
  孟峣看他态度谦恭已然将自己待如新皇,便装作迟疑说道。“近来天气炎热,想是蚊蝇扰得父皇不好安睡,睡梦间伸手拍打所致。”说罢又红了眼眶,“近来父皇身体一直抱恙,最后一夜竟也睡得不好。”
  “昨晚宫人点的是王爷敬上的暹罗香,最是安神,怎么会。。”
  崔海话音刚落,孟峣便瞪大双眼惊叫道。“暹罗香虽是安神佳品,但最忌夜晚开窗,公公竟不知道?”那香里面掺了舒雪桃调配的迷|药,还起到中和骨香味道的作用。不能开窗只是孟峣顺口胡诌,刚好将错推得干净。
  孟峣的一席话将问题全部抛给崔海,暗指他不知忌讳惹出虚惊。“那帮兔崽子,竟然忘了这个忌讳,待我回去好好整治。”崔海恨声说道,连忙跪到孟峣面前。“奴才太过多心,让王爷受累。”接着便将身子低下趴伏在地,“还请王爷在外等候,奴才这边便人给圣上擦洗穿衣。”
  眸底升起笑意,孟峣低□子亲手扶起崔海。“不敢受公公大礼,你服侍父皇一生,已是宫中老人。本王今后,还需多多仰仗你啊。”
  就像心魂也跟着泱帝去了,楚潓呆坐在殿上,任由宫女为她摘下头上发饰,换上雪白丧服。
  最后一次见他,是臻儿被废的时候吧,没想竟成诀别。楚潓想到这里,泪如珠串落下。
  “娘娘,贵妃娘娘在玄天宫与秘王起了争执。您快去看看吧!”泱帝身边近侍跌爬着到了楚潓面前,神色满是惊慌。
  她微微抬睫,眼睛终于恢复神采。不等宫人跟上,提了裙角奔去玄天宫。
  “没有传位圣旨,本宫绝不认秘王为君。”尹如拂开宫女端上的茶盏,跪到泱帝灵柩面前哭道。“陛下,且好好看看你的儿子。”
  孟峣双手捧着传国玉玺冷笑道。“尹母妃伤心过度,竟然不将玉玺看在眼里。”他还欲说些什么,便被殿外女声打断。
  “先帝梓宫在此,尔等休要放肆。”扶着宫女的手,楚潓越过尹如跪到最前。泱帝逝后,一干妃子成为旧人,原本无后宫执掌之权的楚潓,一跃成为太后。
  尹如恨恨蹬着楚潓瘦弱的背影,声音悲切道。“陛下走得突然,并没有传召任何人告知皇位归属,怎能凭秘王一己之言定夺。”
  楚潓回身冷眼看着尹如以袖抹泪,“贵妃这样的说辞,倒像是有人蓄意谋害先帝。”见尹如一惊,她续道。“先帝生前倒是在本宫面前屡次提到秘王,可见意有所属。”眸光投向孟峣手中玉玺,“如今传国玉玺在秘王手里,贵妃还要质
  疑?”
  她一席话,把尹如脑中搅得胡乱。秘王与皇后存了芥蒂这是后宫中都知道的事情,怎么突然转了风向,两人竟然连成一气。“没有圣旨,怎知真假。”她仍旧是不死心,只得停止哭泣梗着脖子驳到。
  楚潓起身慢步走到孟峣身前,看了他一眼后随即向跪在殿外的众臣说道。“众位爱卿,传国玉玺在此,你们意欲如何。”
  她声音虽是朗朗,却有着久居高位不可辨驳之气。臣子中几位德高望重者带头伏地颤声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请秘王顺应天命,继承大统。”
  其他臣子见状,连忙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响延绵至皇廷各处,尹如跪坐在地,姣好面容雪白,连原本未施粉黛仍旧朱红的唇也失了颜色。


☆、寡人

  天启十五年七月二十四,泱帝崩于玄天宫,年四十,谥曰康景惠孝安懿皇帝,庙号圣宗。
  同日,秘王孟峣于灵前即位,称鸿帝,次年改元,大赦天下。
  桂宫中,木樨如泥胎木偶枯坐,窗外烈日透过染绿纱纸进来,绿森森苦涩寒凉。
  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何从一出生起便不得父亲喜爱。
  这张脸继承双亲,年岁越长,越叫人惊艳。
  小时他总是爱哭,稍微有什么不如意,便使起少主小性。众人都会哄他,除却他的父亲。
  在父亲面前木樨从来不敢放肆,因为只要稍微露出哭相,便会被父亲呵斥。堂堂男儿成日泪挂腮边,成何体统。
  所以他从来惧怕父亲,只记得是高大逆光人影,眼眸中满是寒冰。
  如果那个时候父亲能抱起他展颜欢笑,他一定不会只记得母亲的容颜,而忘记父亲的样子。
  决计复仇之前,韩墨曾与他提过端木旧事。新帝以图谋不轨先将父亲拿下,之后便是数千御林军带着门主畏罪自尽的消息入府抓捕。母亲带着一些青壮掩护弱女娇儿撤离,自己却没逃过当庭被杀的命运。
  他想起师父说起这些的时候,眉眼间全是不置信。门主那样冷清的性子,怎么会将天下看在眼里。
  原来不过是一场畸恋,造成这样的悲剧。
  唇边绽出一缕苦笑,木樨倒在床榻上。眼中干涩毫无泪意,心中却如吃了黄连一般,痛苦无处宣泄。
  “木樨,你可在里面?”有人轻叩窗棂,是苏岚的声音。
  靠着墙角坐下,木樨低声问道。“事情进行的还顺利吧。”桂宫中已没有宫人,外面悲哀喜庆,他都置之度外。
  看不到木樨身影,苏岚心中空了一半。“是,新帝已经于先皇灵前即位。”
  “那就好,我找雪桃有些事,你帮我把他找来。”
  门内人声音疲惫,想是累极。苏岚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木樨听着苏岚离去的脚步声,支撑不住的双眼终于闭合起来。
  “哥,你找我?”不出一会,舒雪桃的声音便出现在墙那边。
  “雪桃,带我离开。”仅是一夜未眠,他的声音此刻便变得低哑难听。
  凝神听过一遍,舒雪桃才发现木樨已经萌生退意。“孟峣登基了,如今现在再没人敢为难我们。”
  “我累了,不想再理这些纷乱。”一片人影染着暗绿出现在舒雪桃面前。
  门外男子用力咬了咬唇,“好,我这便去找孟峣。”
  “陛下,舒太医求见。”玄天宫中放着泱帝梓宫,孟峣便暂时搬进悦合殿理事。见崔海报舒雪桃到来,忙放下手中事务迎了出去。
  先帝驾崩,宫中人皆换了白色衣装。殿外男子站在门柱下,朱红雪白,衬得身姿越见清减。“陛下。”听到脚步声,舒雪桃回
  转身便要拜下,却被孟峣一把扶住手臂。他别过脸去,“事情已了,我该走了。”
  “留在太医院不好?”想挽留住他,即便不像从前一样放肆随便,也总陪在身边。
  舒雪桃低声笑道,“继续为你的妻妾书写驻颜妙方?”说罢抬眼看向孟峣,澄明没有一丝犹疑。
  “你知道我只有一位皇后。”见他言语狭促,孟峣不甘心地回道。
  他垂下眼睫,“为了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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