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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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奴-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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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竦然一惊,戚澜几乎是立刻对上那个人已经逼近的双眼。忽然胸前一紧,仿佛被人生生用烧红的生铁烫烙过皮肉般燎烧巨痛。
  震惊到顶点的瞬间茫然立刻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连根牵拔,忽然降临到自身的危机叫他立刻弹身而起,胸口莫名的烧痛难忍,心中隐隐觉得不妙,即使不知道会被做为什么形式送出却依然有非常恶心的感觉,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阴谋的气息在空气里猛然四散炸开。
  魏紫伸手便要拿他大|穴,争奈戚澜身形流畅,眨眼之间已经双手和他拆了数十招。瞅准机会,仗着自己熟悉魏紫的擒拿手法取得几分缝隙,左手两指疾出抢上面前那人的双目,口中厉喝:「躲开!」
  魏紫脚下一滑向后错出数步,堪堪躲过双目被毁之祸。他见戚澜从床上窜起,便站在房中动也不动。窗外的月轮微倾,叫他那一身紫衣冷光下被掩映的更有一番诡邪的气息。戚澜下意识地捂住胸口,那烧热虽然在慢慢冷却,痛感却只有更甚!
  眼光不由自主地去看那人的手中,宽大的紫袖拢住了什么银色的东西,只垂下一段石青色的丝绦。
  「你做什么?」戚澜急怒之下反失了一贯的从容调笑,语气又狠又戾。
  「自然是给该属于冷水庄的东西打个印。公子难道就不知道有了主人的牲口都要烙个印来方便辨别么?」魏紫笑意油然,恶毒之色毫不掩饰。「有了这个记号,别人就知道你是谁家的东西了。谁也动你不了。这不是好得很么?不管你为谁做事,最后总也是冷水庄的人。」
  戚澜一咬牙,心中悔道:「怎就忘了他本是个狠辣的性子。如今这是什么时候,竟然这般失了防备,当真该死。」
  胸前痛感越烈,忍不住冷汗盈额,隐约知道自己是受了外伤,可是用手一抹却全然不见失血,也未曾感到肌肉皮肤有所撕裂,只是火辣辣的惊痛一片。
  手自然而然摸向腰间藏住的软剑。纷乱之中只是想:倘若他逼上前来,是杀,还是不杀?
  抬眼死死盯住魏紫,却发现他暗淡月光下似乎有些异常的憔悴。仿佛消耗太多的力量下有些脱力。若不是那种冷淡恶毒的神色叫他想起彼此的敌对关系,此刻真叫自己想要冲过去牢牢地扶抱住他。
  小窗就在身后,他几乎来不及去想身份暴露的不妥,只是一味地想要逃窜出那个人的视线。退至一个角度,见那人除了冷冷地看着他,似乎再无别的意思,忽然觉得一阵冰冷。
  五年前与五年后,也许无论什么时候,他们都只能是敌人。只能不断算计,只能不得安宁。
  不及细思,他拔身而起,撞破窗棱而去。恍惚间似乎听见对方一声长长的叹息。
  靴底踏在柔软的草皮上,他忽然全身僵硬。
  冷水庄的家仆武士们竟然一个个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的面前,手中虽然没有任何兵刃,只是那种如同死人一样的呆滞表情却叫他不寒而栗。发现他落到地面上,几乎所有的武士都迅速包围了上来,一双双眼内像忽然点燃了耀眼的灯火,显得诡异晶亮,如同捕食前的野兽正在饥饿地看着来之不易的食物。
  戚澜虽然艺高胆大,可是此刻胸前剧痛,加之这一群默默无言神色异常的人又如此阴森可怖,无奈之下只有一动不动地站着。
  当此一刻,却是货真价实的敌不动我不动。
  然而不动,毕竟不是个好主意。
  谁又能永远不动?
  戚澜腰间软剑一抹在手,再也没有犹豫。身姿游龙惊云般矫健穿梭。敌人的速度极快,然则戚澜的速度更快!一声声兵刃下肌肉筋骨被劈裂断截的声音叫他听得清楚之极。
  月光迷离之下只见到他穿梭如风,剑走如电!
  可是即使占尽了上风,他却忍不住周身冰凉。
  一般人在被砍倒的时候,至少应该发出呻吟或者倒地的闷响。
  可是这些人却是在闷声不吭地在挨剑,既不发出叫喊,也不因为痛苦而倒下。似乎只要四肢依然能够使用,就能够永远的战斗下去。就连喷溅出来的血液也浓稠发黑,带着奇异的药物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无声无息的战斗,周围甚至能听见风在摇动着花木松竹的风雅轻音。只有那一双双明灯一样闪亮的眼睛在紧紧地盯住他,似乎是一只只钉子要把他牢牢钉在这鬼魅的园子里。
  可是戚澜此时此刻脑中所想的却唯有尽快地离退!
  围墙就在不远处。从一直以来的短兵相接,戚澜惊讶地发现这些人虽然很多招式精妙,步伐快捷,可是却全然不会轻功。腾挪之间始终无法远离地面。只要跃过围墙,想必他们要追逐自己也要费上一番手脚。
  他知道这些人也许不想伤害他,只是想阻止他离开。因为他们没有兵刃在手。否则即使自己再强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一路血战,终于在放倒三个人之后——说放倒,那便是真正砍断了那三人的小腿——他总算纵身上了围墙。而那些冷水庄的仆从们只是在围墙下看着,一个又一个地聚集在墙下,却又不去攀爬围墙。他们面无表情,微弱的光线下显得阴森如鬼。
  戚澜看的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撩起眼看向那座园中主宅。
  却见魏紫则站在自己撞破的那扇小窗后,阴影中看不清楚眉目,只有那紫色衣袖按压住胸口的动作,在那边自顾自地绞出一个寂寞疼痛的阴影。
  这些举止眼神都无比怪异的仆从似乎都有什么不对。
  他隐隐感觉到父亲所需要的东西就是这些奇诡的家伙,这些人也的确可以成为比私勇军队更勇猛武装。只是,谁有真正能够驾驭这些可怕的东西?想要驾驭它们,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那个紫色的身影转进了黑暗之中。
  同时,戚澜纵身一跃,终于离开了这个如同梦魇一般的地方。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房内的魏紫终于支撑不住颓然跌坐。双足如同被抽去力量一样开始麻痹,温度低下的身躯爆发出一阵阵拉锯式的烧痛。
  放松身躯靠在一边的脚踏上,魏紫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秋月如盐,一点点渗透在心尖的伤口,痛到欲呼无声。
  一双香软的睡鞋踩住宽大的紫罗袍袖。
  「小姐……您回来了……」魏紫半闭着眼,气息散乱,目光恍惚。
  「紫哥哥。」少女天真无邪的眼神在黑夜里如同品质上好的宝石,散发着不可直视的光芒,清越的音色略有些急促。「哥哥把那么重要的东西给他,当真不要紧吗?若失了药虫,哥哥倘若发作可怎么好呢!」
  「小姐。」男子唇边蒸腾着苦涩的笑容。「小姐瞧得上的本也不是他,何必多问。」
  少女一呆,嗫嚅道:「你怎知道了?只是我虽然喜欢,叔叔却未必肯的。」蓝黑色的裙裾如水般泼陈开来,同样低温的身躯依靠上了同类的怀抱。
  「哥哥,药虫对没有挂念之心的人起不了作用的,既然能借助药虫存身,那必有所念挂之事。哥哥的挂念是什么?」
  「小姐,我挂念的人从今往后都只会有小姐一个人。当初如果没有小姐,魏紫如今已是一堆白骨。还有什么资格谈论挂念之物。」
  他苦笑,挂念的原来是离自己最遥远的。只是舍了这一副残躯也要救下他即使知道是利用也没办法抛弃。
  不过是作茧自缚,到头来辗转尘寰无人顾。
  「哥哥,碧儿真的可以和五少爷一起玩耍么?选了他叔叔要是生气,又会像上次那样让人把花园里的花全烧掉了。」冷碧的声音无比委屈,小小少女的心里全都是对喜爱花朵的怜惜。
  只有魏紫才知道所谓的「把花烧掉」的同时,还有当时在那座花园所在宅邸里的几十条人命一起也做了那满园鲜花的陪葬。
  「不妨的。这一次宗主大人不但不会生气,且反会嘉许小姐你呢。」男人自然地搂住怀里的少女,似乎是兄长一样的温柔叫人不由自主地安心。语音低沉,难分话里真假。
  「小姐安心,虽然小姐如今忘却了,可是当年的恩情我绝不会忘,请小姐再多等一些时候。哪怕粉身碎骨,小姐的恩情我也一定会报答。」
  少女歪着头浅浅地呼吸,不知何时已经进入梦乡。沉睡的脸庞白瓷似地细腻,却也同样寒凉。
  魏紫抱住少女,费力地站起身来,将她安置在床上。自己却又在脚凳边坐了,静静地看着那被撞破的窗棱发怔。
  刚才自己伤他,正是要把自己体内压抑蛊毒的药虫放到他的身上。宗主的术法要求躯壳干净,别的药虫待过的躯壳他绝不肯再沾,加之冷碧又看上戚家老五,定然不会再要戚澜做血祭。
  接下来只要在这场暗斗里保住三哥的命就再无大碍。
  然则施放自己身上保命的药虫到那个人身上,连失去常人心智的小姐也知道后果,他又如何能够不知?
  今夜就因失了药虫几乎按捺不住院中的那些仆从,险些伤了那人性命。长此下去只怕不用等药虫在体内发作,先就会死在不受控制的仆从手里。
  危险如斯,却终究不能不管不顾。
  即使如此做为,本是愚不可及,却禁不住去反复思念那漫漫长夜里温暖,每一思及便如同虫毒爆烈游走般颤抖无依,欲罢无从。
  既然彼此投有缘法,既然挂念之事本就是虚幻执妄,那么就放纵一回,报了恩,了了愿,就此——粉身碎骨。
  长夜星稀,不知不觉竟而东方微明。
  天亮了。
  他终于依着床畔昏然睡去。
  ***
  戚澜却一夜辗转。
  睡是再也睡不得的了。他在父亲回朝的时候被保荐了一个殿前行走的殿卫官。前些日子要常常上殿轮值,今天不当班,却也是再无睡意。
  他匆匆忙忙换了衣裳,独自去了京城最大的酒铺「得意楼」。
  小二知情解意,也是眉挑眼通。左转右转,竟然把他带到了一个偏僻无人的小小单间。戚澜向那小二微一点头,也不打赏便推门而入。
  房里却坐着个锦绣衣冠的青年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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