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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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君臣- 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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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说要来平阳认他这个爹,让霍仲儒不胜惶恐。
  霍去病应该已经十九岁了,只是不知道长得像谁,会不会已经娶妻生子,让他当上了爷爷?霍仲儒坐在破败的院子中,摩挲着膝盖上盖有“冠军侯府”火漆的信。十九年没见面了,他至今还记得平阳公主府那个丰姿绰约又性格泼辣的侍婢,一颦一笑都清晰得仿佛昨日。卫少儿长得算不上倾国倾城,却在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魅力。霍仲儒仗着一副好皮相,在认识卫少儿以前就是花中老手,看腻了各种温柔妩媚,卫少儿热情活泼又有点小泼辣的性格就像满桌甜得发腻的食物中一盘盐炒辣椒,红得鲜艳,辣得诱人,让霍仲儒耳目一新,不由自主地就被她吸引住。霍去病是在卫少儿身边长大的,会不会和她一样?还是……像温文儒雅的自己?想到这儿,霍仲儒只想笑。霍去病可是在卫家长大的。卫家人都是英雄豪杰,卫少儿的妹妹当了皇后,弟弟当了大将军,现在儿子肯定也是个和他舅舅一样的大英雄,怎么会像他这个性格懦弱到连儿子都没胆子认的爹?
  “爹,我回来了!”霍光的喊声唤回了霍仲孺的神。
  霍仲儒赶紧去开门:“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去……”看到跟着霍光的年轻书生,霍仲儒一下子愣住,“去病……”长得像卫家人,可这温文儒雅的气质完全是霍仲儒年轻时的翻版,这就是被他抛弃十九年的长子。
  看来父亲真的生活得很落魄,难怪会不顾脸面要在这时候认骠骑将军儿子。霍去病打量了一下眼前头发花白、满脸憔悴的生父,怎么也看不出母亲口中“女子一见终生误”的风采,再打量了一下霍仲儒的家,不由自主地想起以前自己和母亲在平阳侯府住的破草棚子。霍家比那时霍去病母子住的破草棚子也好不了多少,只有四间茅舍,土壁剥落,瓦沿参差,只靠一条篱笆墙与大街相隔,高不足五尺,上面胡乱插些荆棘,还沾满了尘灰。落魄到这样才想到拉下脸来求当年被他抛弃的情人和私生子,或许这个爹也没有霍去病想象的那么势利,而是真的走投无路。
  霍去病相貌温柔儒雅,却自带着一股战场上的腥风血雨才锤炼得出来的睥睨天下的气魄,霍仲儒有些不敢正视他。面对已经官拜将军的儿子,霍仲儒竟然吓得双膝一软,直接跪下了。
  “父亲。”见父亲下跪,霍去病也连忙与他相对而跪,给他磕头,“儿子不知是父亲的孩子,未曾尽过孝道,特来向父亲大人请罪。请父亲责罚。”
  霍仲儒想象过无数次父子相认的场景,实在没想到一直得不到自己承认的儿子不但对他没有丝毫怨恨,还愿意侍奉他。
  霍仲儒扶起霍去病,刚想叙叙家常,霍去病突然像是听到了什么,一把抱起霍光,把霍仲儒扑到一边。
  几乎是电光火石之差,一匹马把霍家本就不高的栅栏彻底撞翻,一直冲到院子里来。
  是哥哥的仇家找上门了?霍光吓得抱住霍去病的腰。
  自从霍去病当上骠骑将军,霍仲儒父凭子贵,虽然官职依然只是个小吏,却早已不是可以任人欺负的人。这人到底是谁?敢这么横行霸道。霍仲儒不认识骑在马背上的年轻将军,只认识横在马背上被颠得两眼翻白、口吐白沫的是河东太守。
  “去病!”终于找到人了。赵充国随手把河东太守扔到地上,自己下马来,等到马蹄扬起的尘埃渐渐落定,才发现霍去病看到他似乎并不怎么高兴:“怎么了?”
  霍去病指向一边。
  赵充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的是跟来的荀彘、董蔚、赵破奴:“是啊,我们都来了。有什么不对吗?”
  他居然还有脸问有什么不对?“你刚把我家院子的墙拆了。”
  “哦……”赵充国这才注意到地上有一摊已经被马踩烂的貌似曾经是篱笆的东西。
  河东太守试了好几次才爬起来,越来越觉得从一开始就不该招惹这些当兵的。当今圣上好武,这么些个受宠的武夫都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惯了,根本没有法律观念。就连已经日薄西山的飞将军都敢擅自斩杀县尉,结果皇上也没把他怎么样,正当宠的骠骑将军手下的裨将活活颠死一两个太守算什么?只怕当今丞相如果不是李广的堂弟,他也照样敢这么放在马背上往死里颠。河东太守硬压下搅在一起的五脏六腑,庆幸自己做官已经有一阵子了,就算真的把五脏六腑统统颠出来,官场上的场面话也还会牢牢地长在肚子里。
  先前有眼不识泰山,现在是挽回自己在骠骑将军心中形象的最佳机会。河东太守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子,正了正衣冠:“下官拜见骠骑将军。”
  “你是……”
  “下官河东太守。”发现似乎有戏,河东太守正准备把滚瓜烂熟的场面话往外掏,可是对着这么个玉面书生,实在是叫不出“将军”二字,于是恭恭敬敬地弯着腰说话,“骠骑将军衣锦还乡,又与老爷、二公子相聚,真是万千之喜。将军荣归,乃是平阳的荣耀。能为将军效绵薄之力,更是下官的荣耀。将军一路劳顿,下官已经安排了驿馆……”
  “不必了。”霍去病就是不想听这些废话,才甩掉大军一个人先过来,想不到赵充国居然专程抓了个人送来讲场面话给他听。
  不吃这套?河东太守抬起眼,发现霍去病若有所思地打量霍仲儒住的破房子,又找到了溜须拍马的机会:“将军若有什么吩咐,下官无不照办。”
  这房子确实没法住人了,更不用说住的还是骠骑将军的生父。刘彻提倡以孝道治天下,要是让人知道骠骑将军的生父还在住这种破房子,以后霍去病怎么在朝堂上做人?霍去病呼出一口气:“草舍贫寒,可怜我父耐得!请太守吩咐县令另择宅基,建一座府邸。一切费用由我支付,不得从府库取钱,万勿勒索百姓!”
  河东太守立刻唯唯诺诺地答应。
  “还有你们四个。”霍去病指向四个裨将,“安排大军就地安营扎寨,不准扰民。”
  “那么我们可以过来和你一起住吗?”赵充国弱弱地问了一句,见霍去病很想说“不行”,连忙补充,“就我们四个。”
  “家里太小……”
  “没关系,驿馆都已经……”河东太守早就料到霍去病不会一个人来,所以连随从人员的住宿也都安排好了,可是话说到一半,就被霍去病瞪回去。
  “要不你们先回长安去交差?”霍去病的声音越来越冷。
  “我们也告官假了。”荀彘一脸诡笑。
  “什么时候?”董蔚吓了一跳。
  “你送军报回去的时候。”荀彘勾上董蔚的肩膀,“兄弟,别担心,连你的假一起请了。”
  “哦。”董蔚似乎也没太惊讶。
  “‘哦’?”赵破奴反而是瞪大了眼睛,“‘哦’完就没了?他这样在军报后面乱加东西,私自替我们请官假,你‘哦’完就没下文了?”
  “还需要什么吗?”董蔚不解。
  赵破奴一直以为在骠骑营,董蔚算是难得的正常人,现在看来,不正常的似乎反而是他自己。好吧,既来之则安之,他最好还是试着习惯骠骑营众人的思维方式。
  有些事裨将能习惯,骠骑将军可习惯不了。听到荀彘自作主张,霍去病一边的眉毛被额头上的青筋牵得一跳一跳:“所以……”
  “所以官假期间,我们就不是上下级关系了,只是哥们。”荀彘跳下马背,“霍老爷,别担心,我们中不正常的只有这一个。”他指向赵充国。
  是啊,除了赵充国以外,最不正常的就是你自己的儿子。赵破奴在心里补充。
  这群混小子!霍去病只是来认个亲,他们就有本事把整个平阳都搅得天翻地覆:“我说,我来寻亲,你们跟来干什么?”
  当然是好奇谁能生出霍去病这样的怪物。赵破奴继续腹诽。
  “怕你晚上不抱着我就睡不着啊。”赵充国突然语出惊人,吓得河东太守和霍仲儒看霍去病的眼神都变得十分异样。
  骠骑将军还是未满双十的年轻人,因此安排住宿的时候,河东太守特意叮嘱平阳县令找了几个歌舞伎,还特意安排了几个出身良好的美女,准备让骠骑将军带回去做侍妾,没想到他竟然喜欢男人。平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找几个小倌也不是找不出。只是小倌都是乍一看雌雄莫辨的阴柔型,霍去病要是喜欢赵充国这种风格的男宠,还真不好找。
  赵充国哪里像是男宠了?霍去病只想就地挖个洞钻下去。看他和霍去病的身材比例,到底谁是谁的男宠?沙漠里白天极热,晚上极冷,害得霍去病白天总是觉得饿,到了晚上就会自然而然地进入冬眠的假死状态。如果沙漠里昼夜温差极大的气候只是把霍去病一个人的生物钟拨得乱七八糟也罢,经常睡着睡着就全身冰冷而且几乎没有呼吸心跳的骠骑将军有好几次吓得大军差点不战而退。为了避免沙漠里的气候和鲤鱼的生活习性再造成类似的误会,霍去病才会把赵充国当暖炉,不是把他当男宠。为什么他每次出征都会遇到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李广出征老是迷路是命,霍去病出征老是会遇到乱七八糟的事也是命吗?要是他上战场也可以像李广说的“上战场见人就砍便可以了”该多好。
  这傻小子净闯祸!发现河东太守和霍仲儒眼神不对,荀彘立刻熟练地一掌砍昏赵充国,把他扔回马背上:“对了,去病的新夫人还在后面。肚子那么大,实在是走不快。霍老爷,等到今年秋天你就能当爷爷了,恭喜啊,三代同堂。”
  “哦,呵呵……”霍仲儒还没怎么回过神来。新娶的夫人今年秋天就能让他当爷爷,也就是说开春霍去病第一次出征河西的时候就怀上了,却到他二出陇西回来的时候才过门,是先斩后奏吧?真不愧是年轻时风流成性的霍仲孺的儿子。不过尽管是先斩后奏,好歹还是“奏”了,这点至少比霍仲儒强。
  除了一开始闹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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