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难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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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难寄-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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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扶他进屋休息,把书合起来收到柜子里。
    以前安宁的记性很好,他有很多书,有一次我收拾桌子翻乱了,就随便翻了一页夹上,反正那么多书安宁不记得的。我把书放回去,安宁隔天便跟我说我夹错了,这页他昨天已经看过了。
    现在我故意把书夹错,然后拿给安宁,安宁竟看了三遍也没说什么。
    奉天元年,扶桑出去了,奉天二年,云烟也出去了,安宁的太平日子遥遥无期。
    安宁说除非天子大赦天下,否则他出不去这高墙之外。
    如今的安宁还能等到这一天吗?
    都说天道不测,造化弄人,如今是天子弄人。
    奉天二年,八月十三日,当朝天子封骠骑将军年仅一岁的儿子为太子,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那是一个温暖的日子,因为这一纸诏书更觉得阳光明媚。
    我告诉安宁的时候,安宁一脸惊讶。
    “对,就是昨天,刚好你生日的那一天。老天终于睁眼了,这是天子开恩啊!”
    “谁?封了谁的儿子为太子?”
    “骠骑将军啊!”
    “昨天?八月十三?”
    “嗯嗯嗯。”我拼命点头,“就是你二十七生日的这天!”
    安宁有些愣,反复问我,好半天才醒悟过来。
    “苏公子肯定知道了,我叫他来赎你出去。”
    我跑去找苏目丹,安宁却拉住了我,他摇着头说不出为什么不叫我去。
    安宁拿出那块碎玉,细细的摸着上面的裂痕,一直看到太阳下山。
    我点上蜡烛,走进安宁,安宁泪眼婆娑,晶莹剔透的泪从玉身上滚落。
    “不哭了,安宁,不哭。你自由了,你熬过来了……”
    我安慰他,安宁却哭的更厉害,我感觉胸前的衣服都湿了。
    我没去找苏目丹,他自己来了。来给安宁赎身的人很多,我迫切希望安宁能跟他走。
    入夜前厅涌了很多人,为了带走安宁吵闹不休。兰桂坊是看钱说话的地方,谁出的钱多谁就能带走安宁。
    鸨妈妈坐在高堂上,清点着银票看谁出了最多,俨然要把安宁卖掉。
    出钱最多的自然是田富老爷,那个镶着金牙,浑身珠光宝气的土财主。有他在,其他人没丝毫胜算。
    当安宁来到前厅的时候,田富自然而然的搂过安宁宣布所有权,苏目丹站在一旁干看着没办法。
    安宁忽略他,走到主楼那面金碧辉煌的木牌前,这木牌占了整整一面墙壁最是醒目耀眼,上面挂的都是兰桂坊个个小倌的名字,从上往下像个金字塔,安宁的镶金玉牌在最顶端。
    “把牌子给我摘下来。”
    龟奴看着老鸨,不敢动。
    也许想着安宁只能威风这一下了,老鸨便没说话。
    “摘!”安宁一声厉呵,似是又恢复了往日神采,龟奴赶紧拿来长杆把牌子摘了下来。
    安宁拿着玉牌,回身拍到田富胸前,“拿着你的银子,滚!”
    田富当场愣住,双手无意识的抱着牌子。
    众人看着安宁和苏目丹远去的背影,知道自己无望纷纷叹息。
    安宁是不想在兰桂坊呆了,可他没跟苏目丹走,他把我托付给了他。
    那天晚上安宁摊开纸,磨好墨,握着笔杆半天写不下半个字。
    他想写信,但是难以启齿。
    兰桂坊子时熄灯,到了半夜灯油耗尽安宁才罢休。安宁没日没夜的写,那张纸还是空白。
    熄灭的烛火冒出一缕白烟,在安宁眼前荡啊荡的消散开去。
    安宁还是写了字的,寥寥几行还没能通读一遍就搁火上烧了。
    安宁又烧了一页,终于放弃般的放下笔,他叫我去找渠复公子过来。
    安宁有恩于他,渠复听说安宁找他跟着我马上过来了。
    我们回来的时候,安宁已经写好了信,白色的信封上只写了“骠骑将军府安宁”几个字。
    他把信递给渠复,要他去骠骑将军府找一个叫唐俨的人。我纳闷,居然不是奕扬。
    渠复很是震惊,骠骑将军是战场上的神话,从没打过败仗,安宁竟和将军府的人交好。
    安宁不愿多说,只告诉他务必将信亲自交给他。
    渠复拿上信,隔天便启程了。
    之后就是等待,漫长的等待。




☆、第14章 遗忘 (1129字)

额尔克吞并了大晏,版图极其辽阔,从萨尔镇到中都来回少说要一个月。渠复花天酒地对中都这个销金窟熟的很,快马加鞭月内就回来了。
    安宁对渠复的速度并不惊讶,他惊讶的是他一个人回来了。
    “渠复公子把信亲手交给他了?”安宁问。
    “是。唐副将拿了信说他会妥善保管,让我先回来了。”
    “渠复公子辛苦了,安宁感激不尽。”他嘴上客气,心里的苦闷旁人不能分担丝毫。
    渠复还想聊聊扶桑,安宁兴致不高我就让渠复先回去了。
    我把渠复送到门口,叫住他,“渠复公子,我想问你那个唐俨是什么人?”
    “他是骠骑将军的副将,也是有战功的。二十,哦不也许三十岁吧,长得还可以,前途也不错。”渠复凑近耳语道,“可我觉得吧他和安公子还是不太配……”
    自然是不配,一个副将怎么能让安宁如此惦念。我一愣,难道我觉得安宁是在惦念谁吗?唐俨说书信他会妥善保管,明显就是告诉安宁他会转交,让安宁放心。
    那个人应该就是奕扬了。
    奕扬不在,转交就要费些时日。安宁没像我说起过他,我也不好明说,我只说唐副将一定有他的安排,过些时日一定来接你。
    我如此安慰安宁,可他一日没见到奕扬安宁的心情便一天无法好转。
    安宁已经摘了牌,摘了的牌子哪有再挂回去的道理。是苏目丹塞给老鸨银子买他几日安宁。
    我跟安宁说你是托错了人,不如跟苏目丹走吧。
    安宁却说:“他要是不来接我,我就死给他看。”安宁的决定谁都无法动摇。
    时日一天天划过,我的心情也沉重起来了。
    安宁初来之时,从镇上买了许多花卉,在院子里长了三年,今年的扶桑花开的格外繁密。院子里的花开了又落,安宁看着光秃秃的枝桠说:“应该快下雪了吧。”
    两月后,萨尔镇已经入冬。那个什么奕扬早把安宁忘了吧,就算没忘他肯屈尊来妓院接他么?
    很快萨尔镇下雪了,薄薄的一层预示着七个月的寒冬来了。
    院子里白茫茫的一片,一点脚印也没有,安宁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
    “我关窗户了。”
    安宁还是看着窗外,好像隔着窗户也能看到外面一样。
    我想起他说过的话,我怕他真的一时想不开。
    我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只想一辈子陪着他,照顾他。
    我关上窗户,往炉子里加些木炭,安宁靠在椅子里问我:“我一直想问这是什么?”
    他手里拿着个小瓷瓶,“须摩提。”我答道,却没法说是做什么用的,好在安宁没再问。
    “须摩提……”安宁念叨着,“极乐……”
    我不知道他还懂梵文。
    “难怪他们总喜欢让我喝一杯!”安宁说着,把瓷瓶丢进火里。




☆、第15章 出馆 (1308字)

张凡的同僚总算没有忘了他,那天酉时刚过兰桂坊一阵吵闹。
    一大群官兵冲了进来把兰桂坊围的水泄不通,小倌们哭天抢地,士兵拔出刀剑,明晃晃的利刃反射着寒光照在小倌梨花带雨的脸上好不凄惨。
    安宁听见响动,条件反射般的冲出院子。
    兰桂坊的主楼前围了一群官兵,看服饰都不是当地兵。为首的一个军官三十岁左右,身形挺拔,很想渠复公子描述的唐俨。
    他看到安宁,眼神一片欣喜,标标准准的行了个军礼。
    “唐副将不必多礼,你就叫我安宁吧。”安宁上前扶起他说道。
    唐俨犹豫片刻,开不了口,终于道:“公子请上车吧,末将是来接您回去的。”
    安宁走回屋,唐俨恭恭敬敬的等着。
    安宁架起火盆,把自己看过的书,写过的字通通都烧了,好像要抹灭自己曾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一样。
    我看见他从箱子里拿出一沓纸丢进火里,火舌舔着纸页迅速蔓延,外面的纸烧开了,里面隐约可见是一幅画,色彩艳丽。
    我猛然想起画的什么,伸手把纸拿出来,安宁赶忙捏住我的手腕,我吃痛纸张掉落。
    安宁把火踩灭,那是他给我画的醉蝶花,一片片一朵朵都是安宁亲手绘的,我怎么忍心烧掉。
    安宁上了马车,唐俨朗声道:“所有人都听着,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都卷铺盖滚蛋,否则就跟这宅里一样化为灰烬吧。”
    安宁只带走了那块玉,他从车窗里向我道别,要我珍重,他不告诉我去哪,这一别就再无相见之日。
    我拦着马车不让他走,但是一个侍卫就把我隔开了。
    我只能眼看着马车走远。
    兰桂坊门口停了许多马车,小倌们都自寻出路。
    苏目丹也派人来接我了,我站在马车前迟迟不想上去,少了安宁什么都不一样了。
    我怀里贴身放着烧了一半的画,车上是安宁留给我的银子和给我买的新衣,我怀里抱着他收养的猫,手上的烧伤也是安宁给我包扎的,我头上的伤疤是为安宁留下的……我的记忆没有一样没有安宁的影子,我不忍心他走。
    都说人死前才会走马灯,此刻我的记忆汹涌而出,我再也离不开安宁了。
    我把那只老猫交给车夫,提起衣摆去追安宁的马车。
    马车终于停下了,我扒住轿门三步并作两步的上了车。
    安宁很是惊讶的看着我,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你带我走吧,我不要去苏家,以后吃苦受累我全认了。”
    安宁很是犹豫,眉头微微皱起,倒是唐俨开口替我说话:“公子就留下他吧,有个熟人我们也放心。”
    安宁叹口气终于留下我了,我欢天喜地的坐到他跟前端茶倒水大献殷勤。
    我对唐俨点点头,无比感激他,唐俨放下轿帘继续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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