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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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遗事-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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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佩微怔后才霎时顿悟,此人非俞姓老人,不过援引韩非名篇取名而已。
  “在下孤陋寡闻,让大人见笑。”不管为何对方不以官位相称,喻老必是轩辕冕极信任的人,礼数是必不可缺。
  喻老笑笑:“都说秦公子酷肖其父,迂腐的很,今日看来传闻不虚。”
  这话秦佩听得多了,也便打个哈哈,喻老却又道:“不过以秦公子素日行事来看,我倒觉得与其说是迂腐,不如说是精明。冷眼旁观,躲在暗处,以虞待不虞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不是么?”
  秦佩不知他只是单纯讥讽还是意有所指,便只静静蹙眉看他。
  “真没意思。”喻老又叹了一声,“你听着,这伙突厥人似乎是左贤王残部。”
  “他们不是逃去漠北了?难道他们在京中竟还有暗桩?”
  喻老点头:“朝廷与突厥互派暗桩一事,自立国起就从未断过,而这些暗桩里,有突厥人亦有汉人,甚至还有西域各国的探子。”
  秦佩又问道:“他们所谓血债血偿,说的是金顿可汗还是那左贤王?”
  喻老似笑非笑地看他:“还算是有些脑子,左贤王死因成谜,但那金顿可汗可是实实在在死在圣上的暗桩手里。但我猜想,这次他们打的旗号仍应是左贤王阿史那乌木,毕竟在他们眼里看来正是因为金顿,突厥才四分五裂,终遭灭国。而阿史那乌木呢算是壮烈殉国,死前还留了一手,甚至七八年后还能让族人远遁漠北。”
  这些秦佩均是从未听说,如今只当听说书一般,津津有味道:“这阿史那乌木也算是一代枭雄了,可我读史只知他罪大恶极,可他到底有何作为却是统统不晓,喻老兄你可知道?”
  喻老起身:“这些都是密档,没有圣上或是殿下的旨意,我可不敢告诉那些长舌之人。对了,今日我来一是告诉你,先前你与殿下在万州发现的那盒子有消息了,殿下让你择日去桂宫,他与你细说。其二便是……你府外至少有五人跟梢,你请的护院可以好好换换了。”
  秦佩送他出门,苦笑道:“我省得,得空便问殿下要几头最凶恶的獒犬去。”
  作者有话要说:  喻老是韩非子的名篇 是对老子的注解之作 起这个名字 某种程度也是说明轩辕父子内心深处的为政之道 儒家为表 老庄治民 法家治国小秦要是知道阿史那乌木和自己的关系 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第61章 第四章:惊心旧事如天远
  
  用了整整十二个时辰,秦佩才将彼时在兵部任职的官吏名单递了回去。许是觉得他一人确实有些可怜,刘缯帛第二日便派了陈忓前去帮他。
  “唉,以我的意思,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直接让吴少卿誊一份便是,我赌他一定记得。”陈忓方抄至德泽四年,却已觉得头晕目眩,屡屡抱怨为何历年科举都遴选这许多人,浑然忘了自己也不过排在二甲末位。
  秦佩笑笑:“若这些人平庸无比,又无甚趣味,吴大人怕也不会浪费时间。”
  陈忓不再说话,只认命地叹气。
  秦佩起身,活动了下筋骨,便在浩如烟海的甲历中细细搜寻,终于在最靠边的位置找到了御史台的典录。
  “陈兄,御史台与战事可算有关?”
  陈忓头也未抬:“御史台的大人们?那不是和突厥人一样,专门残害忠臣良将的?别查了,突厥人与他们无仇。”
  秦佩轻叱道:“胡说八道。”嘴角却禁不住微微勾起来,显是感同身受。
  近日有位崔御史参刘缯帛及刑部诸人尸位素餐,怠于职守,东宫还未表态,刘缯帛却趁机自请罢官,干脆在府中休养。
  想起高高挂起的王尚书,还有个几乎不曾谋面的高侍郎,二人对视一眼,相顾苦笑。如今的刑部早就忙乱不堪,御史言官们这时候还要添乱,群龙无首的刑部还查什么案子?
  “不好了,不好了!”说话间,又有个刑部的小吏跌跌撞撞地站在甲库外哀嚎。
  他并无检勘文书,只好站在外间等候,可又心急如焚,只好不断敲着门板。
  门被推开,秦佩冷若寒霜地看着他,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在秦佩身旁陈忓面如土色,喝问道:“又如何了?”
  小吏战战兢兢:“今日赵相的马车在上朝途中遇袭,一名车夫当街被射死,凶器仍是鸣镝。”
  秦佩一个踉跄,慌张道:“恩师如何了?”
  小吏面带疑惑:“赵相未卜先知,竟不在车内,故而毫发未伤。”又赶紧对秦佩道,“赵相是秦大人的造册恩师,故而尚书大人请大人亲自去赵府走一趟。”
  秦佩微微点头,转头便出了甲库,命人随意牵了匹马,风一般地去了。
  陈忓留在原地,疲惫地连吃惊的力气都无,苦笑着对身旁那小吏道:“我自己都觉得,从踏马案至今都如此无能,我们刑部上下不如全体免官吧,一道去侍郎府上跟着老夫人织布绣花,好歹也能糊口。”
  秦佩马不停蹄地到了赵府,因赵子熙受惊在府中休养,此番倒也没等多少时候,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在花厅见了。
  懒得寒暄,赵子熙摆摆手示意他坐下,面色如常,当真是泰山压顶亦不形于色。
  秦佩更是直愣愣地开门见山:“恩师尚好?车夫可是往日都用惯的?可是每日都走那条路?府上有几架马车?恩师如何知道凶嫌会在今日设伏?”
  赵子熙无奈地白他一眼,心道这个时候不该说——“恩师受惊了,可受了伤?学生听闻吓出一身冷汗,简直不知该怎样是好,恨不能舍身相替”么?!
  “年老体衰又劫后余生,我哪里记得你那许多问题?其余的问下人便罢,我只答你三个。”
  秦佩也知自己方才是一时情急,便讪笑道:“那我想想。”
  赵子熙忍不住又想翻白眼,低头喝了口茶水。
  秦佩默然想了片刻,缓缓道,“那车夫在府中多久?恩师可信任他?”
  赵子熙淡淡道:“他是我从颍川旧宅带出来的忠仆,不可能与外人勾结。”
  “先前我已在甲库勘核过恩师的甲历,德泽三年到四年,恩师是御史大夫,想来接触不到突厥事务。那应是在……五年,圣上亲征,您拜相之时?当时圣上亲征,恩师是门下侍中,中书及门下二省奏议均要由门下……”
  赵子熙打断他:“先前我便让你不要插手突厥之事,无奈天不遂人愿,也罢,我知道拦都是拦不住你,早知如此我便应让你随便去哪个州县当个县令。”
  秦佩笑笑:“恩师顾虑学生心中有数,最坏不过查出先父曾与突厥有过勾结,那父债子偿,我如今最多再舍出一条命去罢了。”
  赵子熙凝眸看他,眼中飞霜慢慢消融,轻声道:“你我到底师生一场,周伯鸣又将你托付给我,我自会护你周全。至于我与阿史那乌木,若说有什么仇怨……也不过是一张座椅的事,不过圣上英明,他彼时其实早已回天乏力,你大可不必从这里深查,突厥人对我,大概只是迁怒。”
  他正当盛年,如今褪下重紫官服,只着了件蜀锦遥溃炊缘枚搜庞喝荨
  “他们真正忌恨的应当还是圣上或是顾秉。”
  秦佩讶异道:“义父曾为军事中郎将随陛下亲征,又是中枢五臣之一,为何不是他?”
  赵子熙神色莫辨,幽幽道:“那又是桩不能提的陈年旧事,我不是东宫旧臣,只能猜测一二。还活着的人,除去他本人,恐怕也只有圣上顾秉知道全情了。”
  秦佩点头,将这不知道有没有用的消息记在心里,本想问马车之事,可有觉得赵子熙身为宰执,怕也没什么闲情关心府上马车,便临时改口问道,“那恩师今晨不在车上,又是在哪?”
  赵子熙扫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秦主事可是在询问我?”
  秦佩惊觉自己的口气怕是过了,立时起身行礼,“学生不敢。”
  他低着头看不见赵子熙的神情,可心里约莫觉得他怕是恼了。
  “其实……就算不是今日,哪怕是明日后日,我都不会在车中。”赵子熙悠然道。
  秦佩壮着胆子抬眼看他,只见他不带半分愠色,看自己的眼神里甚至有些兴味盎然,“我不坐府中的马车上朝,向来搭乘景明的。”
  秦佩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礼部尚书苏景明府邸与赵子熙毗邻,礼部是个清水衙门,苏景明也不曾和什么人结仇,与他同行显然安全许多。难为赵子熙官居台阁却如此小心惜命,又想起他与顾秉一般终身未娶,秦佩不由感佩道,“恩师以身许国、躬先表率,佩当以恩师为范。”
  赵子熙原本暧昧玩味的神情霎时僵住,对着秦佩真挚炽烈的眼神,恨恨道,“当真是秦子阑的亲生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一张座椅的事 指的是帝策最后 赵子熙被逼着站队另:秦佩不解风情是一绝
  
  第62章 第五章:世家矜伐敢援恩
  
  刘缯帛求去,刑部几位上官屡屡被弹劾,赵子熙险遭暗算,这些都不算,继那兵部员外郎之后,又有三人在家中死于非命。
  涿州刺史夏侯经,为鸣镝所杀。此人虽出身勋贵,但科举出身,曾是顾秉的门生,在第二次征突厥之战中更曾捐粮万担,官声民声都极为不错。
  翰林院承旨孟舜,亦为弯刀所害。此人不过是一文人,生平从未接触过经国大事,可问题在于他是户部左侍郎孟尧的族弟。孟尧在征突厥时曾在工部任主事,此人颇有偏才,尤擅攻城兵器,曾为战事立下汗马功劳。孟舜死前在兄长府中饮宴,因喝醉了酒,孟尧好心便让他在自己房中小憩。可谁知道这一小憩就再未醒,白白做了他族兄的替死鬼。
  还有一人,却是彼时随军的军医,如今早已致仕归家,不想也被人寻了出来,惨死在家中。
  眼看着这消息就快瞒不住了,言官们却还是不消停,竟联名去参王尚书及刘缯帛。刑部上下人心惶惶,亦有人为上官抱屈,干脆提出整个刑部一同挂冠求去的做法,威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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