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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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戟-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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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非是面无表情道:“那又如何?”
    邢奇章道:“霍决身居南疆,与望南府一江之隔,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他这个人心胸狭隘,跋扈张扬,岂能与谢岛主相提并论?我虽知真相,却无法说服众人。我在想,唯有等到某一日,谢岛主亲手打败霍决,世人才知道孰高孰低。”
    谢非是看慕枕流已经指挥人将邢奇章送的东西放到了马车上,漫不经心地接口道:“那你慢慢等。”
    邢奇章道:“其实也不用等那么久。据我所知,南疆王霍决这几日就要来望南府了。”
    谢非是道:“哦,那你好好招待他一番就是了。”
    邢奇章见自己煽风点火了半天,对方全然不上钩,有些急了:“难道谢岛主……真的全然不介意?”
    谢非是道:“谁认为我武功差,就自己上来找打。要是谁认为我武功差,我就跑去打别人,那显得我多傻缺啊?”
    邢奇章:“……”
    谢非是又道:“至于‘再没有比我更了解南疆王’这种话,我听听也就罢了,要是传到席停云的耳朵里……啧!”
    邢奇章:“……”
    等慕枕流与邢奇章道别,谢非是跳上马背,一抖缰绳,就驾着马车去了。
    慕枕流从窗口看着邢奇章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由好笑,从车厢里出来,与谢非是并坐:“生气了?”
    谢非是道:“我为何要生气?”
    慕枕流道:“阿裘那一战,你是故意输的吧?”
    谢非是憋屈地噘嘴。答应方横斜时,他并不觉得输一场比武有什么大不了的。哪怕真的输了以后,天下人都说东海逍遥岛的武功不过如此的时候,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当邢奇章当着慕枕流的面说自己不如霍决时,他却觉得,那一场,自己输冤了。
    “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输,不过,我相信绝不是因为武功不济。”慕枕流道。
    谢非是搂过他,在脸上大大地亲了一口:“还是媳妇儿了解我。”
    慕枕流道:“若是以后,方横斜再叫你输,你还输吗?”
    谢非是道:“以后听媳妇儿的。”他突然抬手捏住慕枕流的下巴,坏笑道,“你套我的话?”
    慕枕流无辜道:“有吗?”
    谢非是拇指摩挲他的嘴唇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何要我输,想来是留着阿裘有用吧。”
    有什么用呢?
    越是了解方横斜,就越不了解他。
    就比如,他到现在都不明白方横斜为什么会救自己一样。
    慕枕流看着前路,突然有些茫然。
    自己带着的证据,真的能扳倒方横斜吗?
    不管外面如何的风风雨雨,天机府里一派祥和安宁。
    文思思在府里“闭门思过”憋得慌,冒着性命之危,找席停云下棋。
    霍决在旁虎视眈眈。
    文思思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王爷久离南疆,真的不要紧吗?”
    席停云微笑道:“有武女子在。”
    文思思哂笑道:“他就算竖起冲天辫,也模仿不出王爷的神韵于万一啊。”
    席停云道:“他有别的办法。”
    霍决瞄了眼棋盘:“将军。”
    文思思一边上“士”护驾,一边笑眯眯道:“他的办法,大抵又是逮着个人胡缠一通,闹得满城风雨吧,也不知颜初一和平主他们吃不吃得消。”
    席停云笑道:“他们相处得很好。”
    文思思别有深意地道:“颜初一和平主?”
    席停云愣了下,笑而不语。
    文思思见自己的活路被对方封死,抱拳认输道:“王妃技高一筹,文某甘拜下风。”
    席停云道:“师爷分心了。”
    文思思道:“我只是同情邢奇章。”
    席停云微讶。
    文思思道:“既然武女子与颜初一等人相处得很好,那么南疆附近也只有邢奇章这只软柿子了。以武女子的作风,说不定隔三差五地用王爷的名义送邀战信去。可怜邢奇章一心要调离望南府,眼见着胜利在望,府主‘闭门谢客’了,想安安稳稳地当个知府,又要成日被‘南疆王’威吓。真是望穿秋水空欢喜,南疆王府真麻烦!”
    席停云听他的猜测与自己所知一般无二,虽不忍心,但仍是笑了出来,连一直黑脸的霍决眼里也有了笑意。

  ☆、第六十二章 猜测

席停云道:“最近沈阁主和瞿副阁有何动向?”
    文思思道:“何止动象,简直动狮动虎动工动土,等他们这些都动得差不多,就可以动身动龙了。”
    席停云道:“动工动土?他们同意建通天真龙宫?”
    文思思道:“若是不同意,皇帝还能容忍他们多久?”
    席停云皱眉。
    皇帝对建造通天真龙宫有别样的执着,第一次提的时候,因为国库空虚,无法动工,他大发雷霆,抄杀了几十名官员,血染京师,最后还是方横斜和皇后一起出面,才逼得皇上将这件事暂时搁置下来。这次,皇帝旧事重提,想来是不成功不罢休的。瞿康云和沈正和一个被压制多年,一个复起未久,都还没有站稳脚跟,需要圣眷固位,若是不答应,那些抄家杀头的官员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可是……”席停云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对各大朝廷的重臣的脾性了若指掌,“沈阁主不像是轻易妥协之人。”
    文思思摇了摇羽扇:“事反必妖啊。最近,沈正和与兆王走得很近,瞿康云与隆王走得很近,而沈正和和瞿康云又走得很近。这事儿,是不是特别有意思?”
    霍决突然道:“方横斜几时回来?”
    文思思道:“府主去西南绕了一圈,恐怕要耽搁一段时间了。”
    席停云道:“西南?莫非是去见谢岛主?”
    文思思道:“西南何止有谢岛主,贺城主眼下也在西南。听说,连千岁爷可能也到了西南。”
    席停云感慨道:“当日京师一别,已许久不见贺城主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霍决当下黑了脸。
    文思思干笑两声,岔开话题道:“不知道府主回来的时候,会不会带点西北和西南的特产呢?”
    无人应答。
    席停云已经被霍决拉着走远了。
    天机府沉寂,凌霄阁噤声,朝上成了皇帝的一言堂,偶尔两三个敢上书说话的大臣都在皇帝的震怒下,被逐出议政大殿。
    随着通天书房的建立,建造通天真龙宫的事情板上钉钉。
    然而,安静的朝堂截然相反的是越来越沸腾的民怨。尽管朝廷还没有任何动作,民间已经流传着加赋的流言。被认为“不作为”的沈正和和瞿康云受到前所未有的严厉责问。
    京中才子文人莫不以痛骂里二人为荣。
    对比半年前沈正和复起,被迎入京师的欢腾景象,实是莫大讽刺。
    而被人唾弃的难兄难弟此时正坐在废弃院落里,拿出自带的酒食,你一杯我一筷地吃着。
    瞿康云看着沈正和又伸手去拿酒壶,忍不住用筷子架住了:“这是第六杯了,你以前最多喝三杯。”
    沈正和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缩回了手。
    瞿康云道:“不是我想管你,我们同坐一条船,我不想因为一个醉鬼而翻船。”
    沈正和道:“我有两斤白酒的酒量。”
    轮到瞿康云惊讶了,惊讶中还带着点儿生气:“我以前请你喝酒,你都说不胜酒力。”
    沈正和毫无愧意:“喝酒要看对象。”
    瞿康云哼哼了两声:“你与谁喝?”
    “慕宪。”
    瞿康云沉默了。
    沈正和又倒了一杯,自行碰了碰瞿康云的杯子:“你现在也可算半个。”
    瞿康云看着他仰头又是一杯,淡然道:“你日后还打算推醒《帝律》?”
    沈正和道:“我推行的是法治。”
    瞿康云道:“我一直以为你推崇的是礼制,没想到你是法家。”
    沈正和道:“我什么都不是。对我来说,什么有用就用什么。”
    瞿康云道:“那你简直的主张是实用?”
    沈正和点头道:“实用。”
    “可是《帝律》一点都不实用,没有一个皇帝会愿意受人掣肘。难道你就看一天到晚抓我们小辫子的御史台很顺眼?”
    “有人管总比没人管好。”
    沈正和和慕宪是知己,是至交,也是同窗。只是自己运气好,官运亨通,慕宪运气差,仕途坎坷。当了自己幕僚后的慕宪,几乎将满腔的理想与希望都寄托在自己的身上。所以,他永远不会忘记,当慕宪知道自己纵容下属,用不当的手段打击政敌时,失望至哀痛的表情。他一直在想,慕宪的早逝,不仅仅因为从《帝律》的夭折中看到了自己一生心血永远出头之日的悲怆,更因为理想所托非人留下来的遗憾。
    他不是不知道实行《帝律》有多艰难。不要说《帝律》,慕宪一百零七本律法书坚持的是十二个字“公平公道,官协民生,民争己利”,无论哪一本,在当朝权贵眼中,都是过于纵容“下民”了。可是,当自己的理想遗失,能够取代权力*而让自己继续前进的,也只有慕宪的几近天真的理想了。
    瞿康云见沈正和直接抓起酒壶喝,阻止的手伸了伸,又收了回来。这酒壶统共就这么点儿大,之前就已经倒得七七八八了,剩的也就这么一点儿,要是真有两斤酒量,想来也是……
    “噗”。沈正和趴在桌上睡了。
    瞿康云:“……”
    沈正和醉了一场之后,情绪反倒稳定下来了,再次见瞿康云,又是瞿康云熟悉的高冷表情。反倒是瞿康云的脸色有点不大好看。
    瞿康云道:“你现在心情如何?”
    沈正和道:“看到了一只大乌鸦?”
    瞿康云疑惑道:“哪里?”
    沈正和指了指他:“你不是要告诉我坏消息吗?”
    瞿康云讥嘲道:“你又喝了两斤白酒来的吧?不管你喝了多少,最好醒醒酒。你最得意的学生出事了。”
    沈正和脸色一变。
    瞿康云见他这样,倒不好再卖关子,直接道:“听说,皇后在皇上面前参了他一本。”
    这实在是个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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