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寄人间- 第30部分

　　
　　鼓敲了一遍又一遍，后台众人还是按兵不动，静悄悄地没有半分动静，龙煜率先沉不住气了，差点就要冲上去，幸好被徐韶云拼死拼活及时拉住。所有人又在沉默到连根阵掉在地下都能听得见的气氛中度过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忽然只见眼前青色的身影一闪，与此同时前台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呼声与掌声——原来竟是楚昭然头一个上场了。
　　
　　在车轮战中，打头阵的那个总是最吃亏的，因为既要从头战到尾，也要连续接受来自四个人的挑战，对体力的消耗最大，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打头阵的人得到的表现机会也最多，若是能力战群雄站到最后一刻，必定会因此战成名，受到天下英雄的崇敬与景仰。因此，楚昭然选择第一个定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他把握的时间点极其精准，吊起了众人的胃口又赢得了满堂彩，兵行险招，走了一步风险极大的险棋。
　　
　　再说到前台，众人都对楚昭然那么早上场感到意外，这轻尘公子楚昭然与玉面郎君冷玉是现今江湖中齐名的两位少年英才，风采相当，武功也不相上下，尤其这两人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冷冽似冰，相得益彰，不知俘获了多少少女的芳心，很多人正是冲着这两人压轴对决才来看的，如今见他早早出来，心里有疑惑，更多的是期待。其余的人表情也各不相同，洪定山面有得色，陈金荣艳羡嫉恨，洪珊珊注意台上如松如柏的身影，忿忿地直咬手绢儿，而林震南一眼扫到洪定山的表情，心头不屑，他早知道这老狐狸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想借自己的徒弟当上盟主女婿从而夺得盟主之位，呵呵，可没那么简单……
　　
　　楚昭然漂亮的亮相过后，所有人都开始关注那扇小门背后又会蹦出来个谁，时间过去了五秒、十秒、三十秒……忽然帘子一掀，伴随着一声娇俏的笑声，小甲穿着暴露的苗族衣裙稳稳地登在了台上，一对修长匀称的美腿，前凸后翘的玲珑身段儿，还有那双笑意盈盈的勾人媚眼甫一出场就抓住了所有男人的目光。一大片咕咚咕咚的口水吞咽声此起彼伏地响起，众人怎么看台上这画面怎么觉得奇怪，这这这……这哪里还是比武招亲，这分明就是当众抢亲嘛！
　　
　　“姑……姑娘……”
　　
　　愣是楚昭然早有准备，也被她的热情奔放吓了一跳，只见她将领口开得很低很低，一大片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下面若隐若现的是两峰浑圆的……楚昭然面色微红，别过脸去，视线不敢在上面停留片刻。
　　
　　高台上众头脑人物窃窃私语，林震南的面色也阴沉了下来，问身边的侍从：“这苗疆女子怎么还在？”
　　
　　侍从为难地说：“盟主，是您说招亲大会期间不可多生事端，于是属下就没有处置这名女子，原想着她不过是玩玩，谁知这女子武功不弱，竟打败了诸多参赛选手挺近决赛，属下也是无法呀……”
　　
　　林震南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也罢，且看看这女子究竟有何意图。”
　　
　　小甲眼见楚昭然不自然的模样只觉有趣，哈哈一笑，豪爽地说：“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放心吧，老娘此次前来可不稀罕跟那林小姐抢夫婿，我今天来，只抢你！”
　　
　　这大胆露骨的话语一出口就引起了底下一片哗然，人们竞相猜测这名轻尘公子这名美艳女郎的关系，有说是秘密的老相好，也有说是楚昭然欠下的风流情债，一时间桃色猜想满天飞，对于这两人的关注已经远远超过了比武招亲的本身，只有珊珊一人气得发疯，大喊一声：“狐狸精！！！”，就要冲上台去抽那美艳女郎的耳光，洪定山用眼神示意陈金荣等人把她勉强按住了。
　　
　　“姑娘此话怎讲，我楚昭然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我与姑娘不过一面之缘，我俩素无交集，岂可容你胡乱置喙？”
　　楚昭然面色微愠，但依然保持着温和有礼的态度。
　　
　　小甲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更起了逗他玩儿的心思：“小哥多虑了，我俩是只有一面之缘，不过奈何我家婢女小叶子偏偏对你一见钟情，自那日一别之后就求着要娶你……哦不，要嫁给你，我这个做主人的有义务帮她牵线不是？所以我今天将她带了来，让她代我一战，若是她赢了，你就归她，若是你赢了，她就归你，你看这笔买卖成不成？”
　　
　　楚昭然皱眉道：“荒唐！我做事向来严谨，岂能答应你这种无礼的要求？”
　　
　　小甲耸耸肩，转而向台下众人娇声道：“哎呀呀，这小哥好生死板，既然你不答应，我就请在场所有人做主，如果大家都说成，你的反对就无效，大家说，成不成呀？”
　　
　　台下一帮子男人被她秋波一扫，已然晕死过去一大片，剩下没晕过去的一边擦鼻血一边喊：“成！”、“成！”，这些人有一半是讨美人欢心，另一半则是出于看好戏的心理，废话！鼎鼎有名的轻尘公子被一个小婢女逼婚，这热闹不看白不看啊！
　　
　　淹没在铺天盖地的“成！”中，洪珊珊焦急地对洪定山说：“爹，你快去帮帮楚大哥吧！”
　　
　　洪定山抱着双臂，凉凉地说：“要是连区区一个弱女子都对付不了，还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徒弟？”
　　
　　洪珊珊心急如焚，陈金荣却在一边说风凉话：“师兄真是到哪儿都艳福不浅……”
　　
　　洪珊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滚一边去！”，可转头望向楚昭然时的表情却写满了着急。
　　
　　正在楚昭然进退两难之际，小甲得意地拍拍手，一名身穿桃红色衣衫的婢女施施然走了出来，高挑的身条儿似柳叶一般随风摆动，清汤寡水的衣着打扮，一张素净的脸上未施粉黛，可她光是在那里一站，就已经让台下的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只见她轻柔一笑，所有人的魂都要被她的笑容勾走了，大家都觉得如果坐在高台上的林清瑶面纱下的脸有“她”一半的美貌，就是叫他们一头撞死在那擂台上也心甘情愿。
　　
　　“楚公子，别来无恙。”
　　小叶子开口道。
　　
　　楚昭然移开视线，闭口不答。小甲见状便说：“既然大家都赞成，想必小哥也赖不掉了，小哥只管放宽心，我这婢女武功不高，也不擅什么兵器，给她折枝柳条便成了。”说完，便轻轻一跃飞上擂台边上的柳树，折下一根柳条枝来扔给小叶子，自己坐在枝桠上等着看好戏，小叶子接住柳条，笑道：“楚公子，见笑了。”
　　
　　楚昭然内心里仍旧觉得此事大为荒谬，完全没有与她交战的心思，可谁知小叶子一说完这句话就率先动手了，楚昭然猝不及防，格剑一挡，那柳条险险扫过鬓边，柔软的叶片竟变得像锋利的刀子似地擦过去，割断了几根鬓发。楚昭然兀自惊奇，那小叶子却趁机装作崴了脚，嘤咛一声作势倒在他怀里，底下的人见了纷纷叫好，楚昭然一愣，忙推开她，嗔道：“请姑娘自重！”任是一向稳重的轻尘公子话语里也不免失去了平日里的温润。
　　
　　小叶子莞尔，再次攻过来，楚昭然起先碍于“她”是名女子，有意让着她，连剑也没出鞘只一味地防御，谁料这小叶子像是存心戏耍他似地，时不时地摸一下他的脸，揪揪他的头发，引得下面的人一阵阵地大笑。楚昭然感觉自己像是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向来心气极高的他这回真的动怒了，抽出宝剑与“她”一对一地对战起来，而小叶子也察觉了他的意图，收起恶作剧的心思，认真与之周旋。
　　
　　楚昭然的剑法在远山派之中是最好的，一套“远山含黛”已经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身姿轻盈飘逸如同云中仙鹤，剑招华丽优雅，动作灵活自如，不愧是江湖有名的轻尘公子，就连使起剑来都让人赏心悦目。可是小叶子的武功却出人意料地好，一枝简陋的柳条儿使得得心应手，细软柔韧的柳枝非但没有被剑锋斩断反而在他的手中灵巧地化木为鞭，嗖嗖缠上剑身，灵巧的利剑在它的束缚之下变得渐渐笨拙，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远山含黛中的好几招，楚昭然再精妙的剑法到了他这里就再无施展的余地，真真叫人愁眉不展。
　　
　　场上两人一连比过三十多招，场下众人看得眼花缭乱，视线却舍不得从台上移开一分，两人虽然还是高低难分，可懂行的人却看得出小叶子神情依旧轻轻松松，而楚昭然的步履却逐渐开始凌乱。直到两人交手了五十多招，一个错身的间隙，小叶子竟自然而然地打了个哈欠，好似这战斗让他觉得很无聊似地，摘下手中柳条上的一片柳叶，随手一扔，那软绵绵的叶片像是忽然变成了锐利的刀片似地往楚昭然飞去，楚昭然用剑砍下飞叶，不料那叶片上的力道如此之大，使他脚步一个踉跄。
　　
　　“华而不实。”
　　楚昭然听到他懒洋洋的声音。
　　
　　楚昭然向来以冷静自持而自傲，在战斗中从不分心，可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让他觉得沸腾的血不停地往面颊上涌，促使他提起剑就朝对方刺去。
　　
　　“蠢货。”
　　洪定山骂了一声，冲动从来不是楚昭然的特质，可他这次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自乱阵脚，剑法最讲究剑心合一，未出剑心已乱，楚昭然已然输了。
　　
　　“楚大哥……”
　　洪珊珊着急地看着台上，虽然之前埋怨过千万次他比武招亲的事，可是临到头，她一点也不愿眼睁睁地看到楚大哥惨败的时候，一点也不……
　　
　　这次出动出击，楚昭然的身法、剑法、脚步都比之前零散了许多，凭着一味的蛮力猛烈进攻，小叶子三两下就化解地一干二净，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中途还煞有好心地不断给出他的评价：
　　
　　“虚有其表。”
　　
　　“马马虎虎。”
　　
　　“不堪一击。”
　　
　　一次比一次更不留情面，一次比一次更锥心，楚昭然气血相冲，一心想要打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