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就忘了,这一树的福祉,原就有一半是他为她系下。
她怎就忘了,他救了她,他却本不欠她。
十五日后,边疆战讯终于传至帝京。
“爹,现在朝堂凌乱,你不能走,这边疆,就由如瑞代你去。”
杜来谋一个慎色“你从未打过仗,还都是些虚学的东西,爹怎么放心。”
“孩儿不会拿将士的生命儿戏,何况此事,林老丞相都允了,便这么定了吧。”
“江左丞最近看来是要把幺蛾子搅大,来谋,你要是去了我一个人还真应付不过来。”
林丞叹口气,原本矍铄的深眸里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疲惫“只是皇上…。。”
房前。
“娘娘,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探望,您请回吧。”
“你们都别拦着,不然本宫便伤了这肚里的龙种。”
“这…。是。”
一帮人退下,柳芸薇亲自合的门,继而对着卧榻上的他坐下。
“皇上,我不管你是醒着也好,睡着也罢,今日这番话,我只当你听了,当初,我能从那冷宫里出来,是梅大哥的计,他让我把他当大哥,谁知我便真把他当了大哥不说,还日日得寸进尺起来,你听着,梅大哥不会害我。如果…如果你们真的是那样,那他,也断不会想到你会是这样一副令人痛心疾首的模样!前些日子,我和我哥商量过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哥说皇后可疑,可现下边塞少不了国丈的兵力,动不得,杜大哥现在已去了边疆,你现在这样,难道真的要失一个梅大哥,再失一个好兄弟么!够了!我不信你这是病!只是你不愿好罢。我知道说这些话已经太晚,要杀要剐是我欠梅大哥的,若是你不肯下这个手,我也想好了,生下这个孩子,我便去庵里安安静静地过下半辈子,再不理这些分内之事,赫连泱,我求你醒醒!”
柳芸薇歇斯底里的收尾,平生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像是耗尽了她毕生的心力。
却不知,
“那天斟酒的丫头,现在何处?”
那人早不知何时,便已张开了眸。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97
且说这杜如瑞自来到边境阵营后,所观所察并不理想,士气萎靡,军纪散乱。
“冯将军,你可否说说,军中,为何是这般模样?”
这冯国丈亦是显得一脸无奈“都是老夫无能,首战再战屡屡败北,才使得军中这般死气沉沉,也是平日太平惯了,怠慢了操练,否者。”
“国丈不必如此,你方才说,已两战失利,对方,可是虎狼之师?”
“这倒不假,这晋国,看来果真是野心勃勃。”
“这样吧,冯将军,你把军中上将都召集过来,我们,商量商量对策。”
客栈,
“你这样看着我作甚?”
“没什么。”
“你说罢。”
“她就算长得和你娘七分相似,你也不必助她到这般地步。”
梅卿沉默良久。
“理由多得是,看你想听哪个?”
扯皮地笑笑。
“全部。”
“若不是因为我,我娘不必在那个死气沉沉的府里煎熬那么久,最后又郁郁寡欢而死,这是我欠她的。”
“然后。”
“再后来,撮合惯了别人,若不是突然放手不管,我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还有。”
“我不想和与他有什么瓜葛,累赘的感觉,不好。”
“谁是累赘?”
“你怎么越发的话痨了…。。也罢,或许都是…。干。”
两人举觞相触,清夜里发出脆亮的响声。
晋楚狄吞下一口酒,忽又记起一事。
“听说那杜如瑞受了一枪,你,不担心?”
“担心作甚。”梅卿笑笑“银票,我拿走几张,剩下的你留着,春分得意若是不看我面子,你便只好消磨这些银钱了,他可不是什么悬壶济世的好人。”
“什么意思?”晋楚狄皱皱眉,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眼前的事物却模糊起来。
“我这就去探望我的好兄弟,当初好歹也是他救我一命,他便是死,我也得送他一程不是。”
晋楚狄想伸手抓住那人的衣袖,双手却早已无力。
“你。。”只得暗自咬牙。
“你什么你,你让他把你这一身劳什子病先治了,治不好你也别来找我,给他的信我都写好了,在你那个包袱里。”
梅卿拎起自己那只,睨着道“没事的,反正蒙汗|药你也不是第一次吃了。”
说完便扬长而去。
“楚原好生珠光宝气。”拓跋颂盯着来人,满目春光。
“怎及你半毫。”
晋楚原坐下,端起白玉酒杯,里面空空如也。
“连冯国丈都能糊弄过来,还有什么是你拓跋做不到的?”
“哼,见笑。”
杜如瑞一阵惊愕,止下裹着纱布的手,看向通传之人“你说什么!涟儿她来了?!”
“将军?”
“嗯?”杜如瑞一晃神,手忙脚乱理好绷带,拿衣襟掩了伤口“还不快把人带进来!”
“如瑞~~~”
当真是人未到身先至,一听便觉不对,杜如瑞险些拔出刀来。
只待看清这挂在自个儿脖子上的人是谁,那人正挤眉弄眼。
“噗!!怎…。。怎么是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扯到伤口,杜如瑞略微收敛。
“你们都下去吧,待我和“娘子”好好叙叙旧。”
“是。”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98
“你的意思是说,你怀疑营中有奸细?”
杜如瑞点点头。
“我想是,否则以当日的计策,我是怎么也挨不了这一枪的。”
“那…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原本我也正愁,这儿也没一个我能尽信的…。。不过现在,不是有“娘子”了么。”
梅卿一个瑟缩,抱臂顿时护住胸膛“做什么!爷爷才不会出卖色相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糟了,又扯到伤口,杜如瑞裂牙。
“快,给我瞧瞧你膀子上的窟窿,也让我乐呵乐呵。”
杜如瑞任他扒着绷带,“怎么不单相貌成了女人,性子也变得女人似的,自己嚷着要看,给你看又不高兴。”
梅卿苦着一张脸,幽幽道“你要是死了,当初的媒我就白给你费心了,你不能死。”
“哼,我命大着,你也别成天咒我…。。对了,他…”
“说说怎么帮你吧。”话说得急,含糊了几个字。
杜如瑞只叹口气,“也罢,你附耳过来。”
“咳咳。”
营帐口,一略显沧桑之人目光瞟过两人之间的“卿卿我我”。
“杜将军,这里是军中,军务要紧。”
“是是是,冯将军说的是,涟儿,你先下去吧。”
“好。”
梅卿转入堂后,耳根子靠墙细听两人言语。
只听那人道“如瑞,军中不是寻常之地,你娘子跑来作甚?”
杜如瑞赔笑片刻,即道,“冯将军莫急,且听我细细说来,你看我们这屡战屡败,也不是办法,我娘子自幼熟读兵法,平日我俩举棋对弈,她之妙计连我都难料,所以我想倒不如乘此机会,将她唤来作作参谋,只是女子逼近不宜登堂入室,便有了这出。”
梅卿听得一笑,对弈?平日里什么时候能见他碰碰棋子都是个稀罕事儿,也亏得他脸不红心不跳。
“是么?”
“杜某分毫不欺。”
时隔良久,
“出来吧,人走了。”
梅卿转出。
“喂,你这是要置我于水深火热?!”
“有我在你怕什么,你听我说……现在军中除了我,就只有一位将军,两位副将,平日我们都是共同议事,现我故作病重不能与会,你好把我的话分别传与他们,只是……”
……。。
“你是说,你怀疑冯。。?”
“只是怀疑而已,有何不可?到时便知分晓。”
“也是。”
又一月,平凉之战,大周竟首次告捷,夺回一座城池,大正军心。
“你去告诉你家将军,他怕是早已被人下了圈套,让他好好想个雪疑的办法出来,还有,告诉他虽是在一条船上,但我们管得下水不管出水,让他自己好自为之。”
信使一闪而遁。
晋楚原烧掉手底信纸。
“你倒是放心,那老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捋的清这利害关系。”
“好歹也是活了不惑个年纪的人,不怕他不明白,呵…。。我倒是好奇,这杜夫人,又是何方神圣。”
“将军,咱们这一仗胜的不容易,眼看着天气转凉,我看,能不能给兄弟们制备点厚实的军衣?”
“这…。”看着杜如瑞貌似颇有难色,梅卿问道。
“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99
“此事…。我暂且这么告诉你们,我军原本衣料粮食便不富足,这十几万将士要给便得一起给,你们教我怎么给得起?”
“曹副将,那这往年,都是怎么个过冬法?”
那曹副将也是面有愧色“这…。往年都安生,将士们天暖了出来练,冷了就窝回营帐里,捱一捱就过去了。”
“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这件事我也不追究你们,只是竟不知…是朝廷给的粮饷不够,还是?”
“你傻啊,天高皇帝远,朝廷下来的东西,就是再多,这一路扣剥下来还剩多少?”
梅卿说着,曹副将顿时抬起头来“夫人说的是,可不是?”
“所以现下的燃眉之急,是不能让咱们的将士僵着身子去打仗。”
“对,这儿天气转的快,前几日我看也快要变天,咱们得赶紧准备着才好。“
“你说咱们为什么,不把大周的粮草衣物,都给召集起来?”梅卿转过头,看向身旁之人。
“大难临头,不比太平年间,人人自保,哪有那么多家国大义肯捐出屯粮的人来?”
“这…。好歹总是有的吧,我就不信!”
“你…诶。”
夜里,杜如瑞帐中,灯火通明。
“你在那里抄抄写写了半天了,鼓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