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什么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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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什么客-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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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是什么招式?”游麟一面挣手踢脚,一面死到临头不耻下问。

夜敛尘仍旧将针攥紧,冷冷道:“五马分尸。”

冰线勒入游麟的血肉,直将骨头一截截冻住。游麟打个寒噤,嘀咕道:“你现想的名儿罢~?这里哪来的五马,明明只有一匹暴脾气不肯让人骑的公马呀~依我看,叫飞针走线困情郎怎么样,要不千里姻缘一线牵~?”

“我以为你是皮痒——”夜敛尘这一招的名儿还真是现想的,不但名儿是现想的,招式也是现创的,他抓不着游麟,随机应变将玄坤诀的寒功贯入暗针,不瞄游麟,专瞄|乳石滴下的水,待水珠破时,极寒的暗针将它冻结拉出一缕细线,如此纵横相连,困住游麟,又收回针继续贯入寒气,变成了一张牢网。此时见游麟说破打诨,他不怒反笑:“没想到你是活腻了!”

“不腻不腻,打是情,骂是爱,”游麟痛得大喘口气,“道是小虐怡情,却是大虐伤心。敛尘你气消了罢,快别拽了,你这线不长眼睛的,我下头都勒住了。”

夜敛尘的思路让游麟一带再带,心里那股子火气业已迷失。他哪知道,游麟是要化解他对夜枭的恨意,将此种恨移情到四煞神教和自己身上,然后再来个釜底抽薪。游麟示完弱,又道:“敛尘,我替你疏通三焦经时,发现了一件事。你听了,就知道我方才为何要说那些胡话。”

原来,游麟一直觉得夜敛尘督脉中的阴寒之气很是微妙。问了夜枭当年事之后,此番和夜敛尘交手,他更是确信无疑。夜敛尘本身的功力是以寒为主,寒即是锐。而夜敛尘督脉中,不但有逆行引进的寒气,还有以柔韧为主的诡奇阴气。本来男子生而主阳刚,习阴功寒功,长于狠锐敏捷,拙于纤柔巧韧。若要这两者兼顾,人就会变得阴阳怪气。可为何夜敛尘的督脉让极精纯的阴功侵占了?

夜敛尘不愿想。游麟便替他说破:“这是个女人的武功。这个女人,深得玄坤诀真传。当年你习玄坤诀即将突破九层,她要逆你经脉,不容易,只能将自己至阴的功力,悉数渡入你主阳的督脉,打乱了任督平衡。因为玄坤诀本就是阴寒相生相合,所以这险恶手段你自个也未能察觉,以为阴从寒生。”

夜敛尘听得心中一乱,头脑反而清醒几分,当下冷静思辨起昔年的事来。

“夜枭的武功我试过,他的功夫虽然好,却还没你底子精纯,除了玄坤诀,更多的是依赖他后来学会的绕指凝消掌。我听父皇说过,斯无邪的绕指凝消掌有个特点,即在酷暑天气,手也凉润如玉。夜枭的手我舔过,是那个意思。想必当年你家老爷子夜无影并没有全力教他玄坤诀——他那会儿,的确是杀了你三妹夜莲,却没能耐逆你经脉。何况那夜莲,依我看,武功要比他好许多。他能杀夜莲,不过是因为夜莲彼时已将武功渡给你了。”游麟将事情理到这个地步,话锋一转,道:“你若不信,可以去问你爹,夜无影。”

夜敛尘脑子里乱七八糟,只觉这些年坚信的事,似乎都要天翻地覆了。他下意识重复道:“…问我爹?”

游麟点点头,不动声色将当年之事还原,娓娓道来:“若论武功,我也算是小有所成。依我看来,这玄坤诀虽好,却很难将阴和寒融合到登峰造极。女子习不到狠锐,男子习不到柔韧。想必创此武功的人,是个阉人罢~你爹也真是的,看你天资聪颖习到九层,就想拔苗助长助你大成。不但让夜莲将阴功渡给你,还逼你服下绝尘草,这就算是将你变成半个阉人了。你这绝尘草的毒,若再熬个几年,督脉里的阴气就会更胜,与你任脉中的寒气相通相辅……你要是能挺住不被自己冻死的话,估计就能突破瓶颈要害,变成能与我父皇、斯无邪之辈抗衡的半阴不阳的大魔头了~”游麟正经片刻,又开始没谱地畅想了:“诶,那样说不定也挺好~没准能变成女人让我纳成王妃传宗接代呢~”

“……休要胡说!我父亲绝不会做这种事!”夜敛尘脸色很是精彩。游麟与他相处一个月,不但拿捏住他的脾气,还将他家中事八卦得巨细无遗,就好像和他青梅竹马亲眼见证了他痛苦的过往似的。这些惊世骇俗的丑事,他莫说信,连想都不敢想,然而游麟说得这般逼真,说得无可辩驳。他越是不想信,游麟的说法越是在他脑子里生根发芽。

“好好,我是姑妄言之,你姑妄听之。手别颤了,你再颤悠,我就要掉下来喽…”游麟这么说着,已轻巧拂开融化的冰丝,稳身着地,欺近道:“这么着吧,咱们打个赌。咱们去见夜无影,当面对质。我若是猜错了,项上人头送你完成差事。我若是猜对了,你就得对泉城的事守口如瓶,让夜枭继续当风波坊坊主——唉,他这人,其实挺无辜的,一门心思呵护着你,怕你接受不了你三妹想和你乱仑的事儿,这些年都自个扛着。他和斯无邪勾搭,也是为了建立自个的势力,带你出夜隐帮,为了救你,不让你按你爹的心愿沦为怪物。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过的不过,你也看见了,他恶有恶报,如今也知错能改。旁得我也不多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没?”

好的坏的对的错的都让游麟说尽。夜敛尘哪还有话说。他的心已经寒到极点,直涌起阵阵后怕。神使鬼差地,昔日夜枭吹过的耳边风,又在他耳边回转——“什么都是假的,什么都不可信。你的世界只剩下我一人,爱也在我恨也在我,就再不会有烦恼。”

若夜枭毫不知情,难道这世上真有一语成谶。夜敛尘看着游麟,满目空茫。若他的父亲、他的妹妹都不能信,这世间,还有什么是能相信的?

游麟也静静看着夜敛尘。慢慢地,他嘴角牵起一丝笑,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坦诚的笑容,略有博弈取胜的愉悦,以及与生俱来的狡黠。有关夜敛尘执着索求的真诚,他最近已想得很透彻:

“敛尘,我也办不到。对你,我再不作办不到的承诺。不过,小事骗你,大事不骗~这是我的底线。你活得太纯粹,是时候醒了,睁眼看看这世间罢~莫说你爹,就是我父皇,大凡世人活着都有私密,将丑陋遮掩,才看得光鲜。”

作者有话要说:情节处理极不满意。

= =且恭喜老三的无耻又提高了个境界。似乎,悲催的夜少主越来越弱气了……


全身而退



近来泉城街头巷尾,老百姓都在谈论一件奇事,那就是五皇子游恒亲自率军到田野乡间捉蝗虫捣蝗卵。蝗灾有多厉害?有诗云,飞蝗蔽空日无色,野老田中泪垂血,牵衣顿足捕不能,大叶全空小叶折。

在游恒来之前,各地知县不是没派人捕过,可这东西狡猾着,你捕它,它扑棱翅膀往临县旁邑飞,一生十十生百,搞得赤地千里民不聊生,各县官员互相埋怨推卸责任,有的索性借前人之诗苦中作乐,道,蝗虫乃是天灾,并非本县不才,既自敝邑飞去,却烦贵县押来。

游恒早就勘察过灾情,得知了当地情况,令村妇织起密网张罗将田坎密密围住,只留一处缺口,又让村民拾柴捡粪,顺着风狼烟四起熏将过去,待蝗虫耐不住烟火涌出缺口,就用更牢固的网兜一网打尽,拿火烤得香喷喷油滋滋作粮食分发了。村民很是喜欢这五皇子,赞他聪明非常。而将士们都知道,此一招,乃是攻城战中常用的战术,只将蝗虫当做敌军兵不厌诈卖了个破绽。游恒能将韬略烂熟于心,解民之所急,既得民心,又得军心。他还以皇子口吻作了一篇声色俱厉的讨蝗檄,一面让人宣读,一面毁了蝗神庙。

却说游恒躬亲举锄砸碎蝗神的泥像时,周遭忽地狂风大作,天地间响起阵阵笛声,曲调宏灵悠扬,美若天籁。黎民皆举头望去,只见那狂风,竟是数以万计的蝗虫振翅而就。飞蝗鼎沸,震慑四野,骄阳亦为之失色。密密麻麻的蝗虫疯了似的,汇聚一股成诡奇龙形,争先恐后俯冲向游恒。军士皆如临大敌,唯有游恒不动如山,只向那蝗虫形成的龙头斥道:“蝗螽微物,害我烝民,荼我山河,是以龙子亲征,窃粮之寇,尔何面目以龙形也?”

说来也奇,这股子龙形蝗虫好似听得懂游恒的话,纷纷惭愧不已扭转锋头,次序扎入旁面堆起的篝火中,灰飞烟灭。二皇子游骥也在场,头一个回过神来,有感而发叹道:“昔年父皇一纸诏书,可让莲子湖百蛙收声。今日五弟你一篇讨蝗檄,竟能万千蝗虫赴火。此乃我鼎祚昌盛天佑神庇之兆。”

游恒颔首,唱和道:“见钦差如圣驾亲临,你我有父皇龙威加身,小小蝗虫何足惧哉。”

四面军士庶民,早已为这蝗龙赴火的壮景震慑。一听此话不约而同,纷纷下跪而拜,山呼万岁之声响彻云霄。

×××

游麟和夜敛尘坐在大堂里,听冥蝗讲她和她属下如何用虫笛控制蝗虫到蝗神庙,如何为游恒造声做势。这种装神弄鬼的把戏,夜敛尘直觉是游麟策划的,便下意识睨过去。

游麟正支颐瞻玩夜敛尘如刻鲜明的侧脸轮廓,暗想着一个人怎能帅得如此苦大仇深,还招人喜欢百看不厌惹人欺负呢。

“……”夜敛尘与游麟甚是奸诈的目光对上,顿时浑身不自在,他越是不自在,神情就越是阴沉。有些人局促时脸红,有些人局促时脸黑。夜敛尘属于后者。他的喜怒哀乐体现在脸上,就是略阴沉很阴沉十分阴沉极端阴沉。

游麟噗嗤笑出声,暗赞妙不可言。冥蝗见游麟登徒子似的盯着夜敛尘看,全然不顾自己讲了什么,戛然而止拂袖道:“不说了!”

混沌呵呵一笑:“混丫头,你又怎了?”

“有人情不能已眉来眼去,只当我在刮耳边风,说了也是白说。”冥蝗旋身坐回椅上,自斟茶解乏,“我冥蝗岂是那不识趣之人?”

饕餮看一眼游麟,乐呵转向身旁的旱魃,郑重道:“咱们也眉来眼去个~?”

旱魃闻话,立刻端坐面瘫了脸,效仿夜敛尘神情,眼和刀子似地剜了饕餮一记。片刻之后,夜敛尘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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