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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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奴- 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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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哥,我把你的庆成给弄丢了。”李庆成道。
  张慕没有答话。
  李庆成说:“我把那些事都想起来了,唯独对你的仰慕,我想不起来。醉生梦死,咱们一人一杯,若这辈子再想不起来,咱们好好地当君臣,这些事,都留待下辈子罢。”
  李庆成说完看着张慕的双眼,端起酒杯,仰脖一饮而尽。
  醉生梦死入喉,犹如一味断肠的毒酒,苦得难以言喻,李庆成紧紧抿着唇,刹那间脑中一声巨响,犹若雷霆。
  西川葭城,鹰羽山庄。
  “走水了——!”
  漫山敲起惊锣,张慕仓皇喝道:“别慌——!都到后山的院里去!”
  秋高物燥,那场火突如其来,于狂风中席卷了整个鹰羽山庄,幼时的李庆成放声大叫,抱膝缩在楼台的三层走廊处。
  大屋被压得崩垮,轰一声三层高楼木柱折溃,惊天动地的倒了下来,李庆成仅五岁,抱着栏杆,随着整座倒塌的高楼斜斜坠落。
  一道灰影从山路尽头飞掠而来。
  下一刻,眼前一片黑暗。
  燃烧的灰烬与火星飞来飞去,男人的闷哼声在黑暗里传来。
  少年时的张慕以肩抵着垮下来的铜门与木柱,单膝跪地,艰难地在废墟中撑起一个狭小的空间,身下保护着五岁的李庆成。
  抬头时,一双深邃发亮的眼眸注视着他。
  张慕咬牙道:“别……怕,是我。”
  李庆成竭力辨认那张满是黑灰的脸,问:“谁?”
  张慕:“我,张慕成。”
  火星爆出最后的脆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火海中温柔地迸开,那声音与漫漫冰河裂冻之声如出一辙,令李庆成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他睁开眼,注视着张慕,嘴唇动了动。
  李庆成:“张慕成。”
  “我不喝。”张慕答道。
  刹那间张慕的声音犹如当头劈下的无名刀,刀锋将一切回忆扫得粉碎。
  “为什么。”李庆成眼中炽热的情感化为难以置信的绝望,继而是隐约抑制的愤怒。
  张慕缓缓摇头:“我不想喝,这辈子够了,我不要下辈子”
  李庆成看着张慕,房内一片死寂般的静谧。
  房门被拉开。
  李庆成冷漠地说:“我都想起来了,张慕成,你为什么不喝。”
  张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我不想喝。”张慕最终道。
  方青余看着二人,继而小声道:“庆成?”
  李庆成与张慕都没有说话,在那悠长的静谧中犹如两座木雕。
  “他不喝我喝,总有人愿为你生生世世,虽然你不一定看得上。”方青余如是说。
  李庆成的声音平静而不现喜怒:“那你喝就是,又没人拦着你。”
  方青余拾起另一个酒杯,饮尽,潇洒一亮杯底,转身离去。

 53、 夺命笺

  李庆成把剩下的两枚醉生梦死收进瓶里,将玉璜还给张慕,什么也没说,径自出外,吩咐道:“去个人,请韩将军酉时来吃晚饭,再把娥娘请来。”
  李庆成站在边房外,娥娘来了。
  李庆成道:“你能给人下点什么毒药,解药在我手里,一日不服解药便全身难受,不得不听我的么。”
  娥娘心里打了个寒战,答:“能。”
  李庆成意识到自己脸色不太好看,遂温和道:“劳烦你了。”
  张慕与方青余站在身边,李庆成也不赶他们走,径自推门进了边房,那驯狼者全身赤裸,被捆缚在榻上,濒死的不断挣扎。
  “解了他的绳子。”李庆成道:“你叫疾风,对罢。”
  疾风喘着粗气,浑身伤痕累累,这次不再犯横了,看着李庆成,又看李庆成身后的张慕,眼中满是畏惧。
  李庆成笑道:“我想,咱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疾风终于开口:“谈什么,谈完放我走。”
  李庆成:“你想去什么地方?”
  疾风:“去找父亲。”
  李庆成:“你父亲想杀你,你到现在还不懂?”
  疾风:“懂,我也要去杀他。”
  李庆成:“你会有机会的,但不是现在,他让你到玉衡山去做什么?”
  “不要问我!”疾风怒吼道,一声吼得窗棂不住作响。
  李庆成:“那么算了,你就在这里继续捆着罢。”
  疾风道:“别走!我说!”
  李庆成站定,不耐烦地打量他。
  “说你的身世。”李庆成道。
  疾风喘着粗气,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小时候他本是个被叼走的狼孩,母狼产后死了狼崽,便到眉山脚下村落中叼回人婴哺|乳,将疾风养到六岁时,于山道内巡逻的江州预备军发现了他,带回去交给何进。
  何进将这狼孩养在旧宅里,抽空教化,教他读书识字,然而疾风野性已成,难以驯化,十六岁时又回入山中,过起野人生活。
  这彪型壮汉与狼群一同居住,打猎为生,何进也不拦阻他,平时常派亲信带着肉食进山。
  直至某日交予他一个刺杀任务,令他偷袭过眉山的一行人,何进又派人从旁接应。
  疾风的存在连韩沧海都不知道,何进更是千小心万小心,嘱咐他只放狼群,不得露面参战。不料还是被李庆成揪出一根线索,连根挖了出来。
  “所以他要杀你灭口。”李庆成眯起眼道:“他本来就不是你生父。”
  “我不相信!”疾风吼道:“我要去问他!”
  李庆成说:“待会你就有问的机会了,我再问你一件事,他怎么又把你藏到玉衡山里去了?”
  疾风道:“他要我守住山道。”
  李庆成心中一动:“守住什么山道?”
  疾风答:“去顶上的山道。”
  李庆成蹙眉,又问:“什么顶上的山道?”
  疾风摇头:“就是那条山道,放我走。”
  李庆成示意稍候,出外唤来娥娘,娥娘已配好药,望向李庆成的眼中满是畏惧。
  “怎么用?”李庆成接过药包。
  娥娘道:“恰好有现成的,这药名唤断筋销骨丸,小包的是毒,大包的是解药,这是药方。每月初一,十五毒发两次,若无解药,便会全身如乱针掼刺,三天后蚀筋销骨,全身软化而死。”
  李庆成道:“吩咐厨房做点肉菜,备壶酒,端过来。”
  厨房带了酒菜上来,李庆成朝食盒内下完毒,吩咐人带去给疾风。
  一路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李庆成连话也不多说一句,给疾风下好了毒,张慕与方青余看在眼里。
  张慕:“你不用这样。”
  李庆成揶揄道:“我偏喜欢这样,好了,你端去,告诉他,何进呆会就要来了,让他吃完饭,领他到厅上来。”
  张慕没有再说什么,跟着小厮前去送饭。
  李庆成在厅上坐定,又吩咐方青余:“你去把上回咱们埋的那家伙挖出来,带到府上。”
  方青余前去办事,李庆成在厅上坐着,说:“娥娘,坐,咱们随意聊聊。”
  娥娘仍记得午后之事,不敢多说坐下。李庆成随意瞥了案上一眼,说:“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把信交给娥娘。
  娥娘接过信封,看了李庆成一眼,抽出信纸,说:“钩吻毒,七蝎七蛇熏的纸,触手即死。
  李庆成眯起眼,缓缓点头,莞尔道:“正想让你别拆信。”
  娥娘瞬间意识到方才自己差点死在李庆成手下,心内打了个寒战,把信放回案上。
  “你能避毒?”李庆成缓缓道。
  娥娘:“我手上有采药,淬毒时用的万年冰蚕丝手套,世间带毒植物千差万别,若不小心,指不定何时便着了道儿。”
  “是么?”李庆成疑惑打量,却看不出娥娘手上有何蹊跷,忽道:“借我用用。”
  娥娘深深吸了口气,李庆成笑道:“别这么小气。”
  娥娘只得以左手按着右腕脉门处,轻轻一揭,刹那揭下一层薄如蝉翼的丝绸下来,又随手一抖令它翻过来,提着。
  李庆成将手伸进手套内戴好,便不说话了,随手取过本书翻了翻,海东青跃下,落在案边。
  李庆成:“?”
  海东青看了李庆成一眼,用爪子扒了扒墨砚,开始抬爪去抓书。
  李庆成:“???”
  海东青咕咕地叫,叼着李庆成手上的书用力拉扯,以爪子不住挠抓,李庆成怒道:“你做什么!”旋即意识到下午抓着海东青做的事,多半是教它抓书了,忙自道:“别胡闹!停!”
  海东青不理不顾,把案上折腾得一团糟,见纸就抓,几次险些将那毒信也叼去,李庆成忙自把信压着,正焦头烂额时,韩沧海来了。
  韩沧海喝道:“畜生!”
  海东青瞬间警觉,护在李庆成身前,李庆成揪着它的脖颈一扔,海东青便飞走了。
  李庆成笑道:“这小家伙缺了管教,太也顽劣。”
  韩沧海莞尔道:“上行下效,物似其主,叫我来又有何事?”
  李庆成随口道:“没什么事,和小舅一起吃顿饭。”
  “嗯。”韩沧海点了点头,见对面坐着娥娘,微微蹙眉,李庆成介绍道:“这位是女神医娥娘,张慕的手下。”
  韩沧海抱拳为礼,娥娘福了一福还礼,李庆成便让韩沧海坐,较之午后二人同坐一案旁,此时却让韩沧海坐上首客位。
  李庆成埋头看书,未曾出声,韩沧海满腹疑问都只能按下。
  方青余带着两名兵士,抗着一个沉重的麻袋回来了,卸在厅上。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韩沧海马上道:“死尸?”
  李庆成道:“小舅派个亲兵去,将何大人请来,一起吃饭。”
  韩沧海沉声道:“他犯了何事,殿下。待末将亲去缉拿。”
  “不。”李庆成眼内杀机一闪即逝,挠了挠头道:“我还不肯定,不可乱来,小舅稍安,这事不定与他没关系,先请来再说。”
  韩沧海出外吩咐,李庆成又道:“只说小舅请他吃饭,提防他手下有奸细,不可走漏了风声。”
  韩沧海道:“臣遵旨。”那声音带着沉重与痛心。
  这厢派人去请何进,张慕又进来了。
  李庆成问:“吃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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