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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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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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接。可能还是太早了,晚点再打好了。
  詹肯斯家的女佣已经上来三趟,唤她下楼吃早餐,但她哪吃得下。最后雪兰也忍不住上来看看她究竟怎么回事。
  “尼日?!”雪兰见她失魂落魄的,索性一把抢过她手中的地址。“这是什么剧场?我以前从没听说过。”
  “你不爱看戏,没听说过是很正常的。”袁子青不悦地把地址要了回去。“我亲自走一趟好了。”
  “吃过早餐再去吧。晚上不吃,早餐也不吃,当神仙吗?”
  “谢了,我真的不饿。”到浴室随便盥洗一番,长发歪歪的挽在脑后,穿上从地摊上买来的半旧吉普赛衣裙,她的模样真不是普通的落魄。
  “要不是今天刚好有个重要饭局,我真想陪你一道去。”雪兰觉得连要去刺杀秦王的荆轲都没她这么悲壮。
  “好意心领了。”
  “等等。”雪兰匆匆回自己房里取来一件大衣,为她披上。“外头冷得很,小心着凉了。”
  “我该怎么谢你呢?”
  “别谢我,要谢就谢我大伯吧。不过,你有没想过,他怎么知道宋思齐在尼日剧场当临时演员?”一见袁子青惨白的小脸陷入惶惑中,雪兰忍不住狠狠的啐了自己一口,那么多话干么。“随便一提,你别作过多的联想。”
  “哦。”这些天她像个小蠢蛋,什么事都难以作出正确的反应,一颗心恍恍惚惚的。“那,我走了。”
  “伦敦的西城又名戏剧之城,是全世界剧院最密集的地区之一,”司机是土生土长的英国人,很自傲的为袁子青概略介绍自己国家的种种。“两平方英里不到,聚了五十多家的大型剧院,小型的就更是不胜枚举了。”
  “哦。”袁子青心不在焉的望着车窗外的女皇剧院、阿波罗剧院……想象宋思齐以一个没没无闻的东方人,要在这西洋艺人林立的异国立足,是多么的不容易,不觉一阵椎心的疼痛。
  “摄政王街六十四巷,一O五号,大概就是这里了。”跨出雪兰的豪华座车,站在尽是陌生脸孔来往的街道,袁子青将手中紧握的地址看了一遍又一遍,对照着门牌号码,找得好不辛苦。
  最后,终于在一处屋舍墙垣斑驳的窄巷中,瞟见那个小得可怜的招牌“尼日成|人剧场”。
  考虑到可能会耽误很多时间,她让司机先行回去。
  宋思齐就是在这里担任临时演员的?这种地方岂不太委屈他了。
  袁子青按了门铃,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个老先生出来。“谁呀?唉,晚上六点才有戏看,哪有人大白天的来扰人清梦,回去,回去。”
  “你好,我是宋思齐的朋友……”
  “宋什么?”老先生用一个特大号的哈欠打断她的话,眯着眼望向她。
  “宋思齐,一个台湾来的演员。”
  老先生一愕,皱紧的眉头半晌才舒展开来。
  “那个凯文宋呀,他早就走了,走了也不说一声,你是他的朋友?太好了,他还欠三个月的房租,你可以帮他还吗?”
  “这……”阮囊羞涩的她已经快山穷水尽了,哪还有能力代缴三个月的房租。“你能不能告诉我他离开这里后,去了哪里?”
  “唉,谁晓得,”老先生见她没意思帮宋思齐缴房租,大失所望,口气也就显得十分的不耐烦。“你去问茱莉好了,她也许知道。”
  “茱莉?”听到是女人的名字,袁子青觉得很不舒服。“她住哪儿?”
  老先生没回话,走进里边,须臾,走出来丢了一张小字条给她,抛下一句,“茱莉的电话。”然后转身就拉上铁门。
  袁子青傻傻的立在原地数分钟之久,才转身失魂落魄的走出小巷弄。
  要不要现在就打电话给这个叫茱莉的?宋思齐和她是什么关系?
  心打乱如麻加上头痛欲裂,她一个踉跄,险险撞上迎面而来的轿车。
  猛一回神,始惊觉自己竟跌坐在车水马龙的马路上,车子的喇叭声震得她耳膜差点裂开来。
  “你受伤了吗?”那仓皇赶过来将她扶起的,赫然是雪兰的大伯什么詹肯斯来着。
  第三章
  “没事,我只是……”一时闪神而已。
  “快上车。”见她吓得两脚发软,伯爵索性将她揽进怀里,来到车旁。
  “谢谢你。”男女授受不亲,一坐上车子,袁子青马上离得他远远。“你刚好经过这里!”雪兰说他有收集美女嗜好的话又窜进脑海,害她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不,我刚从报社出来。”他指指前面的大楼,袁子青一看,竟是她几天前来过的报馆。
  还以为他蓄意跟踪自己呢,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幸亏遇上你,否则……”她鼻头一酸,眼泪滑出一眼眶。
  “没问到宋先生的下落?”他把车子停在一处公园绿地旁。
  袁子青伤心地摇摇头,“那剧场给了我一个电话,我不敢打,我怕——”
  “怕什么呢?”伯爵问。
  “怕……”再也抑不住多日来承受的压力,她双手捂着脸,痛哭流涕。
  “不哭了好吗?”他惊愕于她个子娇小赢弱,哭声居然大得出人意表。“只要那位宋先生还活着,一定可以找着他的。”
  这句安慰话比不安慰还糟,特别是“活着”两个字,更是触动了袁子青内心深处的悲恸。
  伯爵把面纸递给她,她则连人家的手臂一并抓住,放声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别,别这样。”唉,旁人见了说不定会以为是他欺负了她呢。“光天化日,这很不好看的。”
  “我才不怕呢,我已经这么惨了,哭也不行吗?”活了二十多年,她从来没这么受挫过。
  袁子青用力擤了下鼻涕,抬头一看,是人家的衣袖呐!
  “对、对不起,”她赶紧帮他擦净。“我不常这样失态的,今天真的是个例外。”
  “我能了解。”瞥见那惨不忍睹的袖口,伯爵只无奈地耸耸肩。“你很爱他?”
  “当然喽,不爱我干么来!”面纸没了,她干脆拿衣摆当手帕,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惊天动地。
  “他值得你爱?”
  袁子青一愣。“我不回答你这个问题,我们没那样的交情。”
  “因为你自己也不确定?”
  嘿,这个人实在有够顾人怨的,以为当伯爵就了不起呀!在台湾,她可是三不五时就因工作之便,和府院高层、各部会首长吃饭聊天,人家可没他这么不知分寸。
  “听着,我很感谢你帮我查到尼日剧场这条线索,但那并不表示,你就能探知我的所有。”
  “即使你借我的宅院栖身,并且吃我的、用我的?”他那可恶的白人的优越感所凝出的皮笑肉不笑,令袁子青冒起一把无明火。
  “我借住的是雪兰的家,你不也是寄人篱下?”这话要是让雪兰听到,不骂他个臭头才怪。
  他脸上的笑纹更深了。
  “是雪兰告诉你的?我寄人篱下?”
  当然是……她自己联想的喽。记得雪兰告诉过她,这个性好渔色的伯爵大人比她老公要厉害多了,难不成那大宅子真的是……
  “在想什么?”她晶莹的双眸覆上一片水雾,望上去真是楚楚动人,叫人情不自禁的定住眼光。
  “在想,你是不是那种见死不救,铁石心肠,没血没泪的名门贵族?”这是种奇妙的感觉,从没想过有人会以如此尖锐刻薄的言语来诘问他。就某个方面来说,他的确凉薄寡恩,然而谁又敢说他不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这个东方来的落难女子,承受了他一而再的协助后,竟还敢带着幽怨的眼神控诉他,了不起。
  安莱子问过,为什么要帮助她?只因为她那平凡无奇的甜美可爱?当然不是。
  “倘使我真是你所形容的那样的人呢?”不相信除了他的宅子她还有别的地方足以栖身。
  “那我就——”等等,现在不是硬要面子的时候,死皮赖脸才是上上策。“那我就欠你一个大人情,等将来我找到我的未婚夫再努力想办法报答你。”
  “这样啊。”能伸能屈?唔,更了不起了。“原来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女孩。”
  “我保证,我还会付给你所有的住宿费用。”用完了人家一整盒的面纸,她歉然地将那一团团惨遭蹂躏的白色纸张,—一塞回盒子里。“现在已经快中午了,我想去找个地方用餐,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请我吃个饭如何?”礼尚往来,这也是应该的吧。
  “很抱歉,跟雪兰借来的钱已所剩无多,改天好吗?”袁子青一只脚踏出车外,又缩了回来。“对了,你还欠我五英镑,可不可以现在还给我?”
  “当然。”伯爵掏出一张簇新的钞票,却不肯直接递给的。“不如我请你,你就委屈一点陪我吃顿饭?”
  “借归借,请客归请客,可不能算到账上。”缩回脚的她边说话,边往那钞票上瞄,趁其不备,赶紧抢过放进口袋。现在她是能省则省,有人请吃饭除非是鸿门宴,否则就算再厚着脸皮也去。
  伯爵选了一家泰晤士河畔的露天餐厅,是标准的灯光美、气氛佳。袁子青“不惜血本”点了一只着鸡,一份烤洋芋,一块提拉米苏和一大杯的现榨柳橙汁。
  不知是否刺激过大,原本茶饭不思的她,这一顿饭吃得狼吞虎咽,那样子哪像在享受美食,根本是在自虐嘛。
  席间,两人不发一语,她猛吃,他则怔怔的看着,看着她泄愤也似的,一盘接一盘。
  他不过问也不制止,只是安静的坐在对面,用冷冷的目光看着她一这串的反常举动。
  然后,他望见她份嫩的双额,悄然地淌下两行热泪,超没气质的把吃进去的食物,呕得满桌满地,引来旁人的侧目和抱怨。
  “时不起。”袁于青持着餐巾,抹掉脸上的泪痕,慌忙跑向化妆室。
  当她返回座位时,快手快脚的服务生已将所有的秽物打扫完毕,洁净的桌巾,光亮的餐盘,仿佛不曾有人动过的刀叉,一切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伯爵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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