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世修行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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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世修行录-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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漻清生怕耽搁太久,盛怒的维泱追来。那时自己倒还好说,重伤的重离君却必然不免。于是道:“若不见弃,请离兄授我空间法术,我来帮你回去。”
重离君怔了怔道:“你难道不知,此术与修为深浅相关?你是地仙时尚且无法运用,何况此刻落凡?”
漻清道:“试一试总无害处,好过在这险地枯坐干等!”
重离君微一沉吟,将此法细细教了,末了道:“你姑且一试,若是不行,那便算了。我多坐一会儿,缓过劲来便可自己回去。”
漻清点头,接着全神施术。只见白芒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如是数次,重离君仍在原处。
漻清颓然长叹,摊手放弃。
重离君微笑道:“你以凡人之体,做到这样已是不易。我此刻已觉魔力恢复渐快,想来不需多久便可攒足一次瞬移之力。你无需担心。”
漻清尚未回答,只听不远处一人冷冷道:“只怕你等不到那时了!”
二人皆大惊,漻清浑身俱震,失声道:“师父!”
洞内渐渐亮起青光,维泱面罩寒霜,缓步走近。
漻清侧身挡在重离君之前,强笑道:“师父怎也来了?”
维泱“哼”了一声,冷冷道:“让开!”
那日维泱发觉自己待漻清与别不同,一时起了得失之心,便屡次作法欲测漻清真实心意,却均以失败告终,甚至还因强运神功而使经脉受损。
忧思一昼夜之后,他忽然想道,漻清与重离君早便相识,一直只是普通知交。这次自己未守星盘不过短短一个月,他总不至如此突然,便就动情。其时他见重离君落难,惶急若是,想来亦只出于朋友之义。只要日后不再放他出岛,他和那些“朋友”联系少了,感情自然会渐渐淡薄下去。
于是心情豁然开朗。想起封灵之印难解,漻清修为尚不足以应付。心道我便助你一臂之力,放他出来,那又如何!
重离君是决明与天界着紧要除去的人,维泱如何不知。但在他而言,自是漻清的喜好比较重要。至于一干外人,其实并不常在他考量之中。
虽然漻清未必亦已对他心生情意。
其实维泱自幼出家,从来不识情滋味,因此他自己此刻亦有些彷徨。
他只知自己只要一想到,日后能与漻清在孤岛上朝夕相对,便觉身心舒畅。
喜欢怎样做,便顺其自然好了。也不一定非要给这份感情下个明确的定义。
只要双方皆欢喜……如若必要,便唤醒他前世记忆。反正又非难事。
维泱这样一想,心中很是愉悦。于是运起神通,瞬间便抵东灵山腹洞之中。
然而到了该处,却见漻清双目失神,天庭晦暗,竟已修为尽失,堕入凡尘!心中顿时又惊又痛。
凝神一算缘由,不禁大生妒怒。
他心中偏向漻清,虽然恼其不知自爱,但此刻心疼爱护尚且不及,如何还会降责于他。
却想到漻清修为尽失,甚至大有可能已然移情别恋,归根结底,自然都是重离君不好。不由自主掌聚神力,目射杀机,径直往重离君走去。
漻清感应到他沉重杀气,更加不肯听话让开,昂首凛然道:“师父要杀他,请先取弟子性命!”
重离君失声道:“清!”用力将他推开。漻清不及提防,侧跨一步。
维泱本来只是心中憎恶重离君,含怒逼近,倒未必真会杀他。但此刻听闻漻清这般言语,只觉脑中轰然一响,再按捺不住,挥掌便向重离君拍去。这下运足全力,誓要将他立毙当场!
漻清大惊,情急之下挺身拦在重离君面前,背脊朝着维泱,同时提起全部灵力,强施空间法术。
维泱不想他竟真的以命相护,骇然收招。灵力排山倒海般猛地倒撞回来,便如他全力自击一掌。维泱立时喷出大口鲜血,伤上加伤。
漻清落凡不久,竟忘记他此刻肉体凡胎不堪一击,只顾全神施行空间法术,对自己本身竟丝毫不加防护。被维泱掌力的余波扫中,登时便禁受不住。至软倒在乃师怀中时,已然经脉俱断,生息全无。
漻清修为本远不足以发动瞬移法术,但他以性命为祭,以全身灵力为媒,竟成功打开一个空间缺口。重离君身不由己,立时便被吸了进去,消失不见。
维泱呆呆抱着失去生气,渐渐冷下去的漻清尸身,心神大乱。
你……竟为了一个外人,让我承受亲手杀你之恸?
你竟如此忍心!
顿时悲怒横生。
他一日之内情绪数变,起伏甚巨,正犯了仙家大忌;加上原就身负重伤,此时便再把持不住,道心剧烈动摇。
心魔应时暗生。
天地间的阴邪之气有所感应,立时蜂拥而至,毫不留情向他袭去,争相分食他中正淳厚的千年仙修。
维泱心如死灰,木然不作抵抗,任由如此重压,将道心之防瞬间击为齑粉。
再喷一口鲜血,随即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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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数定尘渊 番外 甘露一降泽天下

大年三十的清晨,本该春寒料峭,但枢璇仙境里的气候却一如夏初。
维泱自冥想中回神,下塌推开房门。
一名蓝衣少年早候在院中,见他出来,双足一顿,倏地向他扑来。
“师父——”
维泱抱了抱他,然后忍住心中不舍,轻轻将他推开,温言道:“昨晚睡得可好?”
漻清笑道:“很好!”凑过去抓住维泱衣袖,轻轻摇着,仰头腻声道:“师父——清儿很想你——”
维泱忍不住微笑:“你昨日刚回来时,便已说过了。”
漻清怔了怔,继续摇,继续笑:“师父——清儿好喜欢你——”
维泱收敛笑容,轻轻将衣袖自他手中扯回,淡淡道:“每次都使这一招。为师不可能回回都心软,免除你责罚。下次换个花样罢。”
漻清颇为不甘,嘟起嘴道:“弟子初次出岛,历练整整一年,昨日方才回来。这期间不知吃了多少苦!师父却都不心疼我,仍要罚我!”
维泱转过头去不看他,叹道:“清儿已经十五岁了,不再是孩子!男子汉大丈夫,吃点苦算甚么。”
漻清又捉住他衣袖,嘻嘻笑道:“自然不算甚么。来,师父,让我告诉你,我这一路上都遇见甚么好玩的事!”
维泱心道你还有甚么是我不知道的,但见他兴致高昂,拒绝的话竟说不出来。本欲板起脸来,将漻清这一年内所犯的错都算上一算,此刻却也不忍心开口。
这时会弁、如星连袂到来。如星见到二人拉拉扯扯,笑道:“师兄又要挨罚了?其实师兄出岛一年,所受的罪也够抵了,师父不如就饶他一回吧!”
维泱本在犹豫,这时见到会弁、如星,心肠反而硬起来,淡淡道:“一事归一事,怎可混谈。”转身回到房内坐下,道:“你们都进来。”
漻清知道今日在劫难逃,磨磨蹭蹭地进去,垂头站在维泱下首。
如星吐吐舌头,和会弁交换一个同情的眼神,跟着跨进门内。
维泱沉吟片刻,道:“今次就定为两广、云、贵四省之地罢!”
漻清失声道:“甚么!这么大地方!师父,这不公平!去年才这样的一半!”
维泱道:“你出去乱管闲事,所犯的戒律可比去年多了不止一倍。”
漻清求道:“那就少一省罢,好不好?”
维泱轻哼一声,道:“你不愿意?嗯,那也可以。如星,替为师拿戒尺来。”
漻清撇嘴,闷闷地道:“……师父很喜欢打我么?”
如星暗笑,心道,要我猜啊,他只是喜欢看你可爱的小屁股而已!一面取过墙上戒尺,双手捧着走上几步,笑道:“师父,戒尺到!”
漻清大惊,慌忙摆手:“啊?啊!弟子这就去搬水——”
漻清愁眉苦脸,抱膝坐在沙滩上。
如此广阔的地方,又大都是内陆地区,即使寻到水源,灌不了几处也便要枯竭了。只恨现时并非黄河汛期……唉,难道真要一小片地方、一小片地方地去做吗?今日之内完成,这怎么可能!
怔怔望着面前海浪咆哮。还记得有次自己受罚,师弟会弁、如星偷偷来帮他,结果还未真的做什么便给师父发觉,差点连累他们两个也跟着一起罚了。所以无论这次的题目有多难,也得靠自己一人来想办法解决。
凝神苦思间,忽然灵机一动,大笑道:“哈哈哈!近在眼前,我怎么没想到!”
当即冲回房中画符。
画了一堆符,弄干墨迹,都塞在怀中。
之后挥袖擦擦汗,取一只瓷碗,装了半碗清水,提了木剑直奔海边而来。
途中在林内捡一段断木拖着,到得海边,足尖一点,飞鸟冲向惊涛,远远落往海面离岸数十丈处。将沾水面,抛下断木,稳稳站在上面。暗使劲力,断木便如小舟般,顺着波浪,更往海内冲去。
漻清右手持剑,剑尖指(奇qIsuu。cOm書)天;左手捏诀,两指贴住剑身。一面凝神默念咒语,一面汇聚全身灵力于双手之中。装着清水的碗似是有人托着似的,凌空浮在他面前一臂之外。白芒以他为中心渐渐扩大,渐渐耀眼至盖过正午日光。到得后来,漻清身形已然隐去,方圆数百里的海面上只余一片明亮。
忽然间,听得一把清亮的声音爆喝道:“疾!”便如半空中响起春雷,白芒爆涨至极致,而后碎为无数细末,在它笼罩下的数百里海域顿时波澜大作。海水活了般地望空腾起,犹如数条巨龙,呼啸远去。
海水飞越大地,途中不断有细流分岔而下,长了眼睛般分头注入各家水缸,竟无一股误落空地。不管缸内原有存水几何,水龙过后,每缸水位一律与缸口齐平,分毫不差,涓滴不溢。
在此期间,众百姓若非在家中午睡,便是忽觉神智昏昏,直至一切结束方才回复清明,犹如大梦一场。竟无人察觉有异。
水龙散尽,白芒渐消,漻清身形又显露出来。四下里燃烧着的数百符纸纷纷落下,给海风一吹,消失不见。面前的瓷碗中原只一半有水,此刻已装了满满一碗。
漻清做完这一切,只觉灵力将竭,浑身无力。水碗不受控制,“扑嗵”一声落入海中,沉没不见。
脚下断木早便给踏碎,漻清只好强御木剑,勉力乘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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