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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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谣-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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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思躺在离她不远的地上。像在空来山庄时一样,她睡床,他打地铺。寻念咬了咬牙,宁祎这个白痴。

    九思说了那句话之后,宁祎挑了挑眉就回房间去了,关上门之前还对寻念说,“你自己找地方睡吧,我先睡了。“

    就这样,寻念和九思就变得一个床上一个床下了。

    她的呼吸一滞,就想起九思对她说的那句话,心里很不舒服,她往床边凑了凑。这半个月,她和九思就算和往常一样互相调侃,但总是和以前不一样的。自从她指着九思说了不和他一起入魔那样的话之后,就算她回来了还站在他身边,似乎九思早就认定了,她不会陪他太久了。

    每次她闹脾气,九思就一声不吭。他平时那些调侃的话都没了影子,他就像个雕塑一样,站在那儿,看着她远走也好,看她负气也好。

    她怎么拿话逼他也好,用离开吓他也好。

    九思似乎天不怕地不怕一样,还能向今晚一样说出那样的话,面不改色,你根本看不出他心里再想些什么东西。

    “你是要把我赶走吗?”寻念吸了吸鼻子,“我说了气话,那时候不该一个人跑到寺庙里救什么阿念。明明你就已经帮阿念渡过难关了,我还非怨你冷血心硬,说我是为了成|人,不是为了和你一起入魔。“

    “我什么都知道了,早在瞧见阿念的时候就都明白了。我和你道过歉,为什么非要我说得这么清楚,解释得这么清楚,你才能接受?“

    “睡吧,别乱想。”九思的声音似乎有点疲惫。

    “我才傻呢,徐绪性子好,根本不会嘲笑我。“寻念躺回了原位,说道,”反倒是你,九思,总是说些奇怪的话,还总带着我做一些奇怪的事。我是怎么想的,和一个满脸黑条的人去修人身,一看就是特别不靠谱的事情。“

    “傻死了,徐绪送上门来了,我还不愿意跟着走,总是挂念一个总嘲笑我的人。“

    “现在那个人还不愿意带着我玩了。“寻念说到这儿,泪花都快泛出来了,她吸了吸鼻子,把身子侧了过去,整个脑袋都埋进了杯子里。

    九思似乎是打定心思不吭声了,寻念就这样在被子里一直蒙着,也不吭声了。

    她想着大不了明早就决定和徐绪回去好了。她都这样道歉了,九思还是不理他,让他自己和交颈血玩去吧,什么人身啊,寻念才不需要。要一个对自己温柔的徐绪就好了,虽然徐绪的话少,而且徐绪的心上似乎也挂上了人,没什么她的位置。

    她坚持到几乎都要放弃了,九思轻声的说了句,“蠢寻念,睡吧,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我都在这儿呢。”

    ***

    十多年之前,沁安呱呱落地的那天。

    那天是阴天,从清晨一直到黄昏,那天都是暗的,沉的。沁安刚出生就没了母后,她这人生下来就克死了母亲。

    她还在母后肚子里的时候,宫里有人说她专门克身边亲近的人。她见到九州的第一眼就克死了母后。父王无事,重浚的人说全是因为父王的帝王之气,这气救了父王一命。

    后来长大些身体越来越差,找遍了名医,她也就明白,她克死了那么多人,最后无处可用了,克到了自己的身上,终究有一天她这个魔星要比很多人先离开这个人世。

    父王和九州其他的王一样,有一大群孩子。可父王最宠爱她。

    有什么的好吃的好玩的都要送过来给她。

    她想要什么父王就会给她什么。她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有父王一直这样陪着她,但她日渐的发现她没办法这样安心得等待死亡走到她身边。她会怕二十岁那天,她真的会离开九州,离开父亲,离开让她感觉喜悦的一切。

    她很努力的喝一个个神医的汤药,后来就尝不出苦味了,但她还是老样子,脸色发白,走一步就要跌倒一样。

    她哭了,摔了那天的药碗,她不管不顾的跑去找父王。

    只是没想到这大概能让她一辈子都后悔。

    父王和大臣在门口说着话,四处无人,是禀退了众人,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

    “你是说,沁安病亡之后。”

    “是的。公主不会活过二十岁,二十年前臣说过,沁安公主毙亡之时,也就是王雄图霸业之始。公主的命格就是为了王的霸业。公主就是为了王而来啊。”

    她仔细的听,忍住眼泪。她的父王良久没有说话。

    没说好没说不好。

    可是没说不好和说了好,有什么区别吗?默认吗?
山月不知心底事(一)
    雨下得很大,雨点拍在窗子上和砸在石板路上的声音。

    路上的人被突然袭来的雨点打得措手不及,迈开步跑起来,只是跑起来裤脚就湿掉了。

    本是在小客栈里坐着的人,他听到雨声出门抬头望了望天,他回屋收拾了一会儿,捧着十多把油纸伞出来,他在门槛上坐好,低头仔细的把油纸伞一个一个的摆好。

    张渊是这家小客栈的老板,小客栈只有上下两层,小得可怜。店小二、账房先生都是张渊一个人。不过小客栈平时来往的人也不少,在这斯年城里张渊算是小有名气,他家的茶水好,价格又不高,这样来来往往的人也就多了。

    他平时闲下来的时候,折些油纸伞。那些油纸伞上的画都是他做的,有时还会附上诗。斯年城城主的府里还摆着他的油纸伞,可见他的名气了。

    “老板,这伞怎么卖?“他抬头看过去,是一个穿着红裙的姑娘。姑娘有些狼狈,额前贴着被雨水打湿的刘海,这时正用手背擦拭着脖颈处粘上的雨水。

    张渊手在伞柄上轻抚了一下,把伞递了过去,“姑娘,这伞不要银子。”

    “不要银子?“寻念重复了一遍,伸手接了过来,伸手去口袋里拿银子,想要把银子给对方,”哪有拿了东西不给银子的道理。“

    “姑娘用罢之后,送还予张渊就好。“

    寻念往后看了一眼,宁祎站在对面,朝她招了一下手,她看了一会儿回过头,握紧了手里的油纸伞。

    “好。”寻念摸了一下伞柄,稍稍有些不安,她提议道,“不若给你按个手印?“

    张渊笑了笑,两颊露出一深一浅的两个酒窝,他的眸子里像是缀了星光,笑起来眼底是一片温柔。

    “姑娘不是斯年城的人,斯年城的人都知晓张渊的伞是不要银子的。“

    说话时候似乎习惯性的歪一些头,他的发被白色的发带束起来,一身白衣,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寻念虽不懂为何张渊的伞就不要银子,稍后雨停了她再送来就好了,如此想着她就不再纠结了,她撑起油纸伞,回头对他说了一句,“那谢谢了,寻念会送回来的。”

    直到黄昏的时候,这雨才慢慢的停下来,行人绕着石板路上的积水走,张渊摆出的油纸伞都送出去了,他坐在门槛上良久没动,拄着下巴望天边的火烧云。

    有人从他身边擦过,迈进门槛,说了一句,“小张老板,来壶茶,老样子。“

    天边的火烧云越来越大,淡淡的红色和天的淡蓝色涂抹了整个天,这颜色慢慢的被蒙上昏黄|色。

    小客栈门槛儿上坐着发呆的小书生,张了张嘴,最后站起来说了一句,“这就来。“

    茶沏好了,端上来的时候,香味也飘了过来。来人笑容满面的低头嗅了一嗅,这才给自己倒了一小杯,他放在嘴边吹了吹,转头和趴在柜台上写写画画的张渊搭话。

    “小张老板怎么不寻个人来帮忙?“

    张渊抬眼朝那人笑了笑,但对这句问话没有回应。

    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很习惯。他就是这样一个安于现状的人,生怕往出踏上一小步,就会发生一些不一样的事情。他守着这一寸地方,就一直守到老。

    ***

    油纸伞撑着摆在房间的地上,宁祎一推门就瞧见了。

    宁祎拍了拍还湿漉漉的肩膀,扔了一件衣裳给坐着的寻念,那衣裳直接盖在了寻念的脑袋上。寻念一手把衣裳抓起来,她听见宁祎说,“快换上,别生病了。“

    本来跑到嘴边的话,寻念咽了回去,好歹宁祎这是在关心自己,她这时候就不该说一些打击他的话。

    “你也该换换。“寻念把衣裳抱在怀里,瞄了一眼湿漉漉的宁祎说道。

    “你也真是,拿两只不就好了,现在我们两个都湿透了。“宁祎打算回房间换衣服,他走到门口,然后说了一句。

    “是我的错。”寻念大方的承认。但她看了一眼地上的油纸伞,完全没有任何后悔的意思。要她不给钱拿两把伞,她貌似是做不来。

    而且这伞只要还在她的手里,她就总觉得像欠别人很多东西一样,这种感觉真是不太好。

    寻念迟疑了一下,问道,“九思什么时候回来?”

    从重浚逃到十三州,这会儿又出了十三州进了斯年城。宁祎说的九思会追过来,迟迟也没见到九思的身影,而且她嘴硬不问,宁祎就真是一直都没吭一声。

    “他交代我们到斯年城,至于他什么时候回来?”宁祎点了一下下巴,然后说得模模糊糊,“大概快了吧。”

    说罢,宁祎就关上门走了,留下寻念一个人。

    她大概是明白,宁祎也确实不知道九思到底会什么时候回来。她扁了扁嘴,看了看怀里的衣裳。

    宁祎挑了一套粉色的衣裳,简简单单的,很好看。只是她还是更喜欢身上这件红色的,不过红色有些眨眼。也许她要是在斯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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