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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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 第1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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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川王的怒火,可不是女子妄图能用柔情来安抚的,就连盛宠加身的萧姬也不敢作此妄想。



  发泄了一部分怒火后,青川王稍微冷静了些,他当然不会继续待在还残留着些许脂粉香的寝宫,而是立即换上衣甲,取了平时外出带的那把大剑,点了百数亲卫,直接骑马去了东仓。



  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再无法冷静的只听旁人转述来的信息。他要亲眼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这么大的能耐,敢动他修在东城的军需仓库。他不相信,那群人走后就没留下丝毫痕迹。



  他定要找到那群狂徒,亲手施以惩戒,不仅要让那群人后悔生出来,也要叫这青川地界上的其他匪类领教什么是青川王!



  不过,东仓出事后,之所以使得青川王如此愤怒,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在青川王修筑的三处仓库之中,东仓算是工事最严密且复杂的仓库,居然有人敢伸手到东仓,这使青川王感到了某种挑衅。



  可在这之前。从来都只有他挑衅别人的份儿!怎么可能允许别人来动他!



  另外,这群匪类居然能全身而退,这是青川王在冷静下来后,感到有些诡谲的一个细节。



  这群家伙,怕是真有些来历。



  想到南昭那边已经开始有所动作,在东仓大门前勒马的青川王皱了皱眉,并未继续前行。过了片刻,他便忽然调转马头,朝着仓库以西的卫所行去。



  东仓卫所屯兵五千,战马甲械配备齐全。用来对付青川流域惯有的山匪是绰绰有余,可在遭遇前日之事时,竟连一个贼子都未逮住,怎能叫青川王不愤怒。



  还好,青川王星夜赶路十数里。清凉的夜风稍微消减他的暴躁,以至宿于卫所的东仓录事官战战兢兢讲完仓库被劫经过后,青川王只是骂了他一通,按住了拔剑的杀意。



  待到青川王挥手赶人,那名仓库录事官不仅没有丝毫受到屈辱的不悦,反而如获大赦,如鸡啄米般一连磕了十几个响头。才躬着背退了出去。在他跪过的地方,还留下了一团湿溺。



  青川王眼中浮现一丝嫌恶,起身出屋。



  他行至廊下,在一簇山茶花前站住脚步。以他的脾气性格,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有赏花的心情,只是站在花旁总好过坐在那滩污秽前。



  他在等侍卫长把宋德带来。



  知果循因。他把东仓这么重要的地方交给宋德,现在出了事,也必须由宋德亲口解释!…



  ……



  ……



  营地里搭建起了临时的演武场,因为有一批新型的军械从单独的途径送来,需要给一段时间。让将士们熟悉。这批军械详细说来,其实是在原有军械上进行了更深度的功能开发,或增加了器械本身的质量,或增加了更多的功能,整体样貌上与将士们平时操练所用的军械差距不大,所以将士们熟悉起来也不会耗费太多时间。



  扎营在野地,条件有限,演武场才会离中军帐过于靠近,如此噪音袭来,扰人思绪在所难免。王炽深知其理,也能体会将士们拿到新军械的新奇心情,所以虽然被吵得在营帐里坐不住,却也没生什么怒气。



  演武场中间搭起一个还算宽敞的高台,高台三边围坐满兵士,皆聚精会神看着台上那位脸色有些苍白于常人的着布衣军官讲解手中所持的一把弩。



  王炽含笑走到人群最后,也如那些兵士一样盘膝席地而坐。他走入兵士人群里没过多久,就有一名将官认出了他,一时间惊愕失言。隔了片刻,这名将官才回过神来,正要开口之际,就见王炽抬手示意息声,他连忙又闭上嘴,垂在身侧的手却止不住有些抖。



  王炽悄然参与到兵士之间,不想惊扰他人,除了因为这场景让他忽然想起以前在北疆的军中生活,他有意的想重温片刻,还因为他深切知道,如果他此时亮明身份,台下观看新军械演练的这些兵士会沉默许多,那么有些新奇的想法、智慧,或也因此埋没下去。



  他知道台上那个人向兵士讲解新事物时惯用的套路,必定会激励兵士踊跃建言,至于采纳与否,他心里自有定策。这一场讲演,他不仅要将新军械的优点带给所有听讲的兵士,他还要从场下的兵士里搜集更多改良技巧。不得不说,他这般行事策略,的确为南昭的军械改进事业搜罗了不少新智。



  果然,王炽坐下没多久,台下听讲的兵士里,就有一个人站起身,先朝台上拳掌向击行一道军礼,然后发生问道:“敢问参军大人,射击类军械,如果不具备远程,又穿透力有限,那岂不是等于半残之物?在同等战地,对同等敌人,兵士们是否用原来的弓箭,胜算更大一些?”



  演武场高台上,在此次西征军中官拜轻车参军的林杉,今日向场中兵士们讲解新军械的使用,亦如前几日那样,未披甲胄,只是着了一身剪裁得有些宽松的淡青色棉袍。青棉袍印有灰色的水漾矢纹。并不如何显眼,但这纹图能稍微折转落在上面的光线,遮掩一些衣衫里削瘦的身形。



  林杉以这种装束出现在演武场,起初有不少兵士还以为军营里来了位教书先生。但通过几天的新军械讲解交流。再加上这拨兵士里存在一部分早年与林杉一起入战阵厮杀过的老兵,与新兵之间互相传一传口讯,绝大部分人已经放下了偏见,并突增惊讶。



  什么着装问题,都不算是问题了。这位参军大人哪怕就是这个样子登上最前线,也不足为奇。当然,后头这个想法只是兵士们猜测的,但凡老兵都知道,林大人在军营里惯常不羁,但在正式战事之中。他绝对会将所有事项准备得一丝不苟。在正事面前从不叫人失望,那么偶尔的放松,便只是一个人的气质问题,而非错误。



  不会成为团体负担的特立独行,是能得到包容的。…



  在老兵心里。这位时隔多年再会的林大人虽然消瘦憔悴了很多,但他们依然坚定地觉得,能与这位大人会聚青川,他们只会获得更多的助益。曾经,这位大人带着他们逃出了多少生死战局啊!若非有他带领,如今演武场高台四周围坐的这群兵士里,不知有多少缺席的。



  然而。若是林杉能全然了解这群老兵灼然投来的目光里那份期盼的含义,他可能会先苦笑着嘲讽自己一句。



  他这几天在演武场讲解军械时不着甲胄,一部分原因的确是习惯使然,但最主要的,还是他穿不起。军部替他量身打造的那套折铁鳞甲属于轻甲行列,但抵抗利器砍刺的品质极佳。不属于重厚甲。可就是这样一套轻甲,总共重量也有接近三十斤,这还是不包括佩剑携弓的重量。



  演武场场地有限,要让全军兵士都听一遍他的讲解,最少需要分六天完成。时至今日。他已经讲了三天,每天在这高台上站五个时辰,将数种军械演示一遍,已然感到了疲倦。三年前在京都的冒险行事,对他的身体造成的损害至今未能完全复原,但战事不能再拖延了,他必须行动。所以为了不影响战事安排,他除了强行使自己振作,再一个就是尽可能的在能节约体力的地方不做消耗。



  在台下那名兵士的质疑声落下时,台上的林杉并未回答,而似乎是在沉思什么。



  倒是站在他身边的一名裨将浓眉抖动,开口说道:“弩箭与弓箭虽然都是射击类军械,但在用途上略有区分,只有用到恰当的战阵中,才能见其威力。”接着,这裨将就将昨日对另一个同样提过此问的兵士解答过的话重述了一遍。



  言毕,这裨将看向林杉,恭声询道:“参军大人觉得卑职所述,可有遗漏?”



  林杉收回神思,微微一笑,说道:“并无,你讲得很仔细,看来已经透析了此手弩的功用,这很好。”



  裨将心下微喜,同时又有些疑惑地道:“那么参军大人刚才是在为何事伤神?”



  “无事。”林杉脸上笑容渐敛,本想盖过此事不提,但在沉默了片刻后,他还是对那裨将道了句:“是关于手弩的改进,此事一时片刻恐怕无法得出进展,进行下一场吧。”



  那名裨将连忙应声,招呼几名百户长去整理搬运下一个待介绍的新军械。



  很快,一个武器架子被搬上来,奇怪的是,架子上除了挂有一把刀,还有一个类似木棍的东西。



  林杉刚取下那架子上的刀,正要开始新一轮的讲解,就见刚才那个质疑弩箭的兵士又站了起来,依旧是先行了军礼,然后恭声问道:“军师大人,小人始终有一事不明,依旧是关于那弩箭,还请大人恕小人冒犯直言。”



  话至此处,那小兵顿了声,目光在林杉和他身边那名裨将身上移动一个来回。



  “请讲。”林杉随手将刚刚取下的那柄刀又挂回刀架上,紧接着又指示身边那本就是给他做讲解负手的裨将,再取一把弩箭来。



  “参军大人必定知道,军中是分兵种的。”那名提问的小兵吞了口唾沫,集中精神抚顺脑中诸多头绪,想让自己的话说来尽可能显得条理分明些,“投矛兵,盾兵,重甲骑兵……这些都是分派类别的。弓箭手也在其列,只是不知道这弩箭属于哪种阵列?小人刚才听了夏将军的讲解,还是不明白,这类轻奴下发到军中。会以何种阵列参战呢?”…



  此话一出,台下众兵士间立时发出一阵议论细声,显然这是大家都想知道的。而与此同时,周围十几个监领军纪的百户长、副将却皆是变了脸色,因为这小兵不知不觉言及了不可喧言的战略话题,但此时在场众人的兴趣向往又一齐被点燃了。



  “阵列是多变的,此为不可一言断定之事,唯一不变的是你们手中的武器。在没有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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