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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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 第15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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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忽然想起刚才伍书过来禀告的事情,他的眼神顿时变得凛冽起来。不再讲什么客套场面话,他冲上官英直言说道:“上官将军理应知道陛下现在身在何处吧?”



  上官英点头回复:“在恒泰馆街区。”



  得到这个回答,厉盖不禁微微滞神,语气稍缓地道:“海外的日河国王使、琉国特使前天就走了,晋北侯卫云淮至少要两天后才能到达京都,陛下这会儿在恒泰馆做什么呢?那里应该没有什么需要接见的贵宾才对。”



  “下官也很是疑惑和担忧啊!”上官英犯愁说道,“何况……最让人不解的,是陛下离开的时候,明明说过回来的时辰啊,为何又不守时了呢?”



  厉盖询问道:“卫队去了吗?派去了多少人?京都府知不知道此事?”



  “陛下每次轻装简从出宫,都不喜欢身后跟着太多的人,所以下官此刻只派去了两百人,也没有惊动京都府。”回答完厉盖的问题,上官英又补充说道:“在去恒泰馆街区的中途,下官还是觉得应该告知大统领一声,如果大统领能去看看,下官心下也能更踏实些。”



  “那咱们这就一起去吧!”厉盖刚对上官英说完这句话,他就侧目朝大议事厅前的坪地高声叫道:“短刀七卫,剑五卫,盾卫十,影卫二,列队跟本官外头走一趟!”



  衣甲快速拍打声骤然从坪院外传出,二十个按刀提剑拿盾的轻甲士很快从三个角度的院门步入,还有两个影卫应该在暗处待命完毕,这二十余人的汇聚时间不过九个数。



  厉盖接过一名近卫双手平举而来的一把三尺九的长刀,也不像上官英那样去换一身轻甲,连深红粗绸官服都免得穿了,就着刚才练功时换的一身蓝布衣服,与上官英一道带着二十余精从快步出府,与统领府外等待的二百名禁宫内卫聚合,向恒泰馆街区疾行而去。



  ……



  ……



  “伯父,您忽然起了念头,将这上万两黄金只当做一场游戏,是否正是看中了晚辈的户头是在云峡钱庄?”



  “你觉得我对云峡钱庄有意见?”



  “就似您刚才说过的话,您这就是把云峡钱庄抽干了,您想看它的底有多深。”



  “瞧你说得,通俗点说,云峡钱庄的老板就是我的大舅子,我为何要这么对他。”…



  “因为……因为您近期很可能需要一笔巨款,国库的银子虽然能够支持这一消耗——也有可能并不能完全满足。于是您准备查清京都民储。”



  置业在恒泰馆街区里的雨梧茶馆中,阮洛与王炽的闲聊本来是从一些零碎的生活小事开场,但说着说着,竟拱到了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上,然后话语声又戛然止住。



  如果不是因为阮洛从金钱上支援了王炽设在海外某个岛屿上的一项秘密研究,他身上又承着父辈的余恩,王炽或许没有耐心与他聊到这一步。



  突然止声的阮洛在沉默了许久后才低低说道:“对不起,晚辈不该恃宠而骄。”



  “你没有恃宠而骄。”王炽轻轻摇着头开口说道,“你会这么问,只是属于一个普通人正常的好奇心。”



  耳畔听着王炽这么说。阮洛心里却很清楚。一位帝王不会对每个普通人的好奇心都这么有耐心。



  也许是这茶馆里太清静,而自己今天下午又与这位帝王在一起待得太久了、太随和了,便渐渐有些轻待了本应该时刻保持距离对待的身份问题。



  可是,就在阮洛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继续饮茶闲谈这种本该很轻松的事情时。他就听王炽缓缓启言。居然是主动正面谈起了卫云淮的事情!



  “我刚才差点忘了问你,”王炽忽然开口,“关于卫云淮与云峡钱庄之间的关联。是哲儿告诉你的吧?”



  “是……”阮洛略微愣了愣,其实他刚才也几乎忘了,王炽可能还不知道他知道这件事。



  这才一刻未留神的工夫里,自己就把这事儿给说漏了,要知道这可是皇帝的私事家务事啊!就算心里知道,也应该藏得更紧些才对。可是刚才王炽还没开口时,自己倒先一步将这事扯了出来!



  此事最敏感的地方在于,它涉及到的方面多半不会太光彩,所以王炽此时很可能非常的不高兴。



  在阮洛迟疑着的一个字吐露出口后,未等他斟酌解释,就听王炽紧接着又问道:“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这事?”



  “大约是在四年前……”这话才说了半句,阮洛忽然收声转口,“这都要怪晚辈多事,那段日子泊郡连降大雨,晚辈和三殿下被迫待在屋子里,哪儿也去不成,晚辈便缠着他问东问西给问出来了。”



  “呵呵。”王炽脸上毫无喜色的笑了笑,然后就说道:“你以为我不了解你们两个人的脾气?如果你们两人只能待在屋子里不许外出,绝对是哲儿那小子待不住,然后缠着你问东问西……是他主动讲的吧?”



  阮洛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低下了头,有些忌惮与这个时候的王炽对视。他还用说什么?他不想说的王炽都帮他说了。



  “我的确有查卫云淮这个人的想法,但目前也只是一个念头的事罢了。”王炽轻轻叹了口气。他在阮洛这个后辈面前直呼已故妻子兄长的名讳,仿佛说的这个人只是一个与他毫无瓜葛的旁人,“……因为卫云淮这个人并不容易翻查,也怪我当初给他的好处过分大了。”



  虽然王炽口头上说得轻松,仿佛他真的只是动了一下念头,并且没有真着手此事的动向,但阮洛已能够从他的话里感受得到,卫云淮已然被他盯住了。他现在既然都已经知道,卫云淮这个人难于翻查,那就说明他至少试探过,这就不是动动念头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卫云淮怕是跑不脱王炽地清查了,什么时候开始算账,这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尽管心里已有种种揣测,可已经重新意识到身份问题的阮洛表面上还得装一装糊涂,又似只是顺着王炽的话势随口一问:“既是如此,那您今天这么做则意味着……?”



  “只是要给他提个醒儿罢了。”王炽并起两指慢慢碾磨着白瓷茶盏盖儿,悠悠地道:“当初我好不容易折腾出个能说服礼部、礼部主事官的理由,给他封了侯,又在户部磨了几个月,批了他坐享晋都每年一成的农税收入为己用。虽然我没有给他兵权,但他要那东西本也无用,安安生生做个几十年的侯爷,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不用操劳,国朝二品以下的官员见了他还得毕恭毕敬。可是。就是这么好的位置,他都不肯安分。”



  听他说到这一步,本来在装愣的阮洛已禁不住流露出惊讶神情。他一时难以捉摸透彻,晋北侯卫云淮身处这样优越的环境里,还能为了什么理由不肯安分,手中不掌握兵权的侯爷,可以凭什么不肯安分?卫云淮会以何种方式行动而让远在京都的皇帝觉得这个侯爷不安分了?



  虽然阮洛的这几个问题只是问在自己心里,但在接下来王炽说的话里,已然能寻找到明确答案。



  “你现在是不是很疑惑卫云淮这么做的动机为何?我也很疑惑,甚至对此事感到迷茫。人心有时真就这么贱么?太轻易得到了好的东西反而不懂得珍惜。”王炽扣下指尖碾磨着的白瓷茶盏盖。下手力度略有些重,“晋都每年农税收入的一成都赠给他了,他还不满足,还要再吞一成。若不是他办钱庄。我还真的没理由去注意。他哪里来的那么大笔资金灌输到赔钱的生意里头去。”



  阮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失声了一句:“赔钱的生意?”



  “嗯……”王炽沉吟了片刻,不知是在犹豫着什么,还是想到了别的事情。他忽然微微一抬眉,目光扫出门外,朝侍立在门外的两个侍卫叫道:“是时候了!”



  门外的十三和十四没有说话,只是朝屋内的君主快速的以一拳一掌相交,“啪”的一声,似是应了话,然后他们就一个纵身,身形如跃出水面的箭鱼一般上了房顶。这个行动来得太突然,使得与他们一起侍立在门外的阮洛带着的那两个侍从看得一阵目瞪口呆。



  很快,二层的房顶上就传来躯体拳脚相撞发出的“嘭、啪”声。似乎有人的骨头断了几根,也有人踩断了房顶的瓦,显示出虽然楼顶的打斗过程被击斗双方同样严谨的行事风格所控,所以并不怎么闹腾,但那场面却未必不激烈、甚至有些惨烈。



  好在王炽与阮洛是在一楼饮茶,与房顶还隔着一道阁楼,否则少不得有房顶陈年累积的烂树叶土灰破瓦跌落下来,打扰雅兴。



  尽管如此,房顶的打斗声在生意能用清冷寡淡来形容的茶馆一楼听来,还是有些不可忽略的嘈杂。



  阮洛此时已经明白房顶发生什么事了。因为考虑到现在与自己对坐的这个中年人的身份,以及对方的人身安全问题,阮洛脸上的惊容难以抑制。



  现在他还哪有心情聊什么云峡钱庄的事情,就算云峡钱庄现在传来倒闭的消息,对他而言都是轻的,他现在只想着怎么能保证王炽的安全。…



  而再看王炽本人,依然平静如常,倒是他在看见阮洛有将要起身的举动时,他便平摊了一下右手手掌,淡淡说道:“他们打他们的,我们继续聊我们的,不过是几只老鼠,捉了就好。”



  他的话音刚落下,就听“嘭、嘭”沉重的两响,似乎有什么软物从房顶重重砸下!



  阮洛带着的那两个侍从阿平和阿桐刚才并未跟着禁宫内卫十三、十四二人上房去,依旧侍立在门口的他二人就见房顶上先轻轻飘下两片黑布,跟着就有两个人重重跌落下来。



  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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