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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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 第5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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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认同令小儿子感到为难的地方,那也确是一个问题,但这却不是他认为难办的难题,或者说他在此事上的琢磨方向与他的小儿子完全不一样,就听他接着说道:“如果他的志向只在乡村一隅,那我便让他如愿造福一方;如果他有大志向,那我也给他机会,不让明珠蒙尘。让他来太医局学习,若有著造,将来也是可以版印传学的。”



  王哲脸上的为难意味更重了,犹豫了一下后又道:“父亲,其实我想说的是……”



  “学识…不是问题。”王炽知道王哲真正想说的是什么,只是他迟了一些才一语直达。



  微微侧头。目光温和落在儿子的身上,王炽继续说道:“太医局这一部门无论怎样发展,都不会干涉朝政。学识的高低,不是评价一位医师本领高低的至关重要的标准。作为一名医师。只要他在医学领域的学识不匮乏就行了。”



  见身为皇帝的父亲把话都挑白到这个程度,王哲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这时,就见王炽有些感慨的又道:“我有这种想法,也是因为叶卿的事迹。论学识,他可算是玩大的,论身世。他祖上全是商人,但这都不影响他现在在太医局中占九医之一的身份。有这样的先行者,易温潜入太医局应该不会承多少议论,想必叶卿也会乐见于此的。”



  听他说出这番话,王哲有些忍不住想提一句:叶正名名列太医局九医之一,其实还存在别的关键原因。但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感慨之后,王炽看了看天色,又说道:“阮洛去哪里了?他不是跟你一起来这里的么?怎么还不见人?”



  王哲连忙回答:“等妹妹来的那阵功夫里,他被金先生领去他们老金家的账房了。说是要给他看一些账册。”



  “这个金大丸,真是猴急得狠。”王炽佯怒了一声,旋即对儿子叮嘱道:“这些商人的习性,真像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哪家都一样,一点小利都不肯放过。用不了几天。他们就会知道阮洛回来了,这几天你要亲自盯着。”



  虽然在最近这几年里,王哲都因看护着好友,远居于离京几百里外的泊郡,很少能有机会与父亲王炽交流此事,但这并不影响父子二人在对待这件事情上极为一致的态度。



  就见王炽话音刚落,王哲很快就点点头道:“刚送阮洛到恒泰馆街区,我本来没打算省这几天的住宿花费,只是没想到半道碰上了金先生。这也说不清楚算是谁倒霉谁走运了,知道阮洛的来意。金先生把他们家经营的店楼里价格不菲的一间房给阮洛腾了出来。原本这对于他来说,算是很大方的一手,但我当时就觉得他的热情不太一般,也冲他把话说明了。虽然他后来也的确是识趣的收敛了点,但想必他的几家近亲都已经知道阮洛住在他家的事了。”…



  听儿子说了很多。王炽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平静,然而比起他刚才的怒笑生动,这会儿的平静似乎不是什么好现象。他的神情渐渐凝成生铁板一块,颇有些阴沉压顶的势头:“赶紧把阮洛接走。”



  王哲闻言微微一笑,连忙点头称是,没有再说什么。



  在他的印象中,父亲为将领军的形象与后来为帝理国的形象有一些不一样。虽然王哲不太在宫里住,习惯游学四野,但占他记忆更多一些的还是父亲登基称帝以后的日子。他觉得近几年,父亲在体貌上的变化不太多,虽然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每天都要劳心劳力,但却丝毫没有显现出老态。相比而言,父亲的心境变化倒显得越来越明显。



  父亲长久被一堆小山般高的公文奏章困在宫里,很久没有纵马狂奔、豪饮高歌,他自己似也忘了这些曾经常喜为之的事情,变得越来越容易沉默、沉吟。总之,若他偶尔如此发发小牢骚,类同小气护短的指责于朋友,倒是让人感觉他也有普通人的一面,让人感觉亲近。



  父子二人在石阶上并肩又站了一会儿,仍不见阮洛的人影。不等王炽发话,他的儿子王哲就已有些焦虑地开口:“父亲,您事务繁忙,要不然先回宫去,此后逢您有时间,我再与阮洛一起进宫去见您。”



  王炽未言其它,只是忽然问道:“你约他什么时辰在这里汇首?”



  “时辰是差不多到了,只是…”王哲的脸上现出一丝为难神情,“不知道他会不会被那些商户拖住…”



  “我出来一趟不容易,今天下午这两个时辰已经令我挪了许多事到晚上,索性再等等。”王炽的脸色一派平静,顿了顿后又道:“阮洛是个守时的孩子,大臣那边早有言传了。”



  他的话正说到此处,‘旗还楼’前由平整的石砖铺就的一片坪地上,现出一个年轻人的身影来。



  镶青边的深绛色衣衫前摆直至脚踝,但却丝毫无碍于衬出他修长的身形,腰间没有佩戴什么玉饰,只是怀中抱了厚厚一摞账簿,十分显眼。今天的阮洛看起来精神不错,双眸熠熠有神,瞳如点漆,习惯抿着、显得有些薄的嘴唇透着健康的红润。
(567)、来吧!
  希望电脑明天能修好,唉,还在等配件,国产电子坏了难道就只有弃的命运,没有修的可能?



  …



  领着叶诺诺步入楼中,阮洛先托了紫苏差人去取了厚实的衣服,至少先把叶诺诺那身过于宽敞、四处漏风的男子衣服换下。套上狐裘的叶诺诺被莫叶带去一旁,阮洛这才回到了审赛座位上,却见那记时用的香柱已经燃至最后一点火星头了。



  “抱歉。”坐回椅上,阮洛这才注意到燕钰脸上的表情,不禁面色一惭。



  燕钰显然毫不介意这点小节,甚至是因为收获了这点意外消息,他还颇为高兴,当即笑着说道:“阮弟,原来你与那位姑娘才是……”



  燕钰的话还未说完,而阮洛也正发愁着该怎么回应这事,场间忽然传来几声唏嘘,顿时将这两人的注意力一齐引走。



  此时的石乙已经算是半弃权状态了,只有易文一人还在进行着最后时刻的奋力一搏。但当阮洛与燕钰一齐看向他时,却见他并未有异样,倒是原本只在一旁干看的石乙离开了座位,蹲在了用来计时的那一炷香面前,高鼓起脸两边的腮帮子,似乎是在朝那一炷香……吹气?



  “这是……”燕钰诧异了一声。



  阮洛也不明白石乙究竟想干什么,他侧目与燕钰对视了一眼,只是一脸疑惑,没有开口说什么。



  人的一口气,可以绵绵持续呼出多久?



  若是为了求时间长,尽可能降低呼出速度。大约可以持续三十秒,但石乙那一口气不能如此缓慢地消耗,因为他朝那支烧得只剩半截竹篾的香柱吹风,是为了持续它不灭。



  这是个技术活。吹得太慢不行,太快了也不行。



  好在,易文左手翻起的那最后一张账页,终于算完了。



  易文收了手后,先是放松双肩,长舒一口气。紧接着他就抬眼朝那计时香炷看去,恰巧看见那半截竹篾上最后的一点火星熄灭,以及蹲在一旁的石乙慢慢站起身,他却是深深吸了口气,胸前一阵抽气起伏。



  “石学友,你这是……”易文迟疑出声,一时间对石乙的行为颇为费解。而等到他仔细一思索,脑中顿时出现了好几个互相矛盾着的头绪。



  他这是想对那炷香做什么?使它快些熄灭?不,如果他这样做了,燕家的人一定不会坐视。但如果他不是准备这么做,那他想做什么呢?



  想到此处,易文朝那坐在台下观看的几名燕家随从看去,微一凝神,就看出了他们脸上还留有些许诧异神情。



  他收回目光,又看向还留在台上的小式。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在问这句话的同时,易文还用目光点了点石乙。



  小式还记得刚才自家少主训过的话,不敢怠慢易文的询问,连忙恭声回复:“回禀易公子,石公子刚才在吹……”小式的话说到一半,不知怎的又迟疑起来。



  易文与小式的对话,站得没隔几步远的石乙也都听见了,他喘匀了气,不等小式再开口,便主动解释道:“这香似乎受潮了。刚才差点就熄了,我看不过去,就……呵呵……”



  易文听明白了石乙话里的意思,顿时也理解了,为什么燕家的随从刚才全都流露出了那种表情。



  石乙作为他的对手。居然会反过来帮他!



  易文内心由衷地升起些许感激,自座位上站起身,朝石乙揖手:“多谢石学友的帮助。”…



  石乙垂眸扫了一眼易文算盘上最新得出的数据,心里大致有了谱。易文第二遍算出的数据,真的与第一遍所得微有差距。



  默然感叹一声,石乙这才抬眼看向易文,很是随意的一摊手,“我只是不想任何器具上的原因影响赛事结果,因为这毕竟是人的能力竞争,非人为原因造成的失败,对参赛者本身未免存在不公平。”



  他笑了笑,接着又道:“不过,如果我因为你的复算成功而领受败绩,你也别这么快感谢我,因为按照赛前商议好的规定,如果我出局了,你的对手将换成阮洛。他可不好对付呐,你也许会在他手下败得很惨,很受打击。”



  易文面露微笑,道:“如果能有机会与‘金算盘’对局一场,实属易某的荣幸,易某只会因此记着石学友恩义。”



  易文的话音刚落,还未等石乙回答,两人的对话中间,忽然穿插来一个不同的声音。



  “真是这样么?你真的认为石学友帮了你?”



  易文和石乙听到这话,不禁同时一愣,随后两人一齐朝声音来处看去,就看见审赛位置上,阮洛仍然安静稳坐,燕钰则正缓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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