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青文手抚灵位上的字迹,想起以往种种,心头酸楚难言。一阵冷风掠过,化纸盆中的纸灰四处飞扬,在空中飘飘荡荡,久不落地,倍添了几分凄凉之感。她心中默思着爹爹,想到前厅众人为了名利,正在舍命相拼,哪一个还顾念昔日情份?人间冷暖、世态炎凉,犹如那浮散的纸灰,飘零不聚!莫名悲哀一齐涌上心头,再也控制不住,泪水顺脸滴落。
正悲泣间,只听得有人柔声唤道:“青妹。”
田青文回转身来,只见陶子安站在身旁,却不知他何时也来到此处。
陶子安伸手拉起田青文,握住她的芊芊细手,望着她眼,柔情无限,眼中尽是怜惜之色,温言轻唤:“青妹。”田青文泪光迷朦,心中情感如潮,再难控制,扑入陶子安怀中,将头伏在他肩上,饮泣不止。陶子安轻抚她后背,以示安慰。
蓦地田青文推开陶子安,厉声问道:“我爹爹是不是你、你们害的?”陶子安急忙道:“我们没害你爹爹!我怎能害我的岳父。青妹,你要相信我。”田青文听了,心里一松,她知道,陶子安在她面前是从不说谎的,既然他说他们没有害爹爹,那就肯定不是了。她面色和缓,心里也似一块千斤重石落地,长吐口气,放低声音道:“子安,我一直就不相信,你会做出害我爹爹的这种恶事!可是,那把宝刀却真的在你们手中,你若说没、没拿,谁会相信?”她本想用“偷”这个字眼,但觉有些不妥,便改了个“拿”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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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子安叹道:“是我爹爹的主意。我劝过他,可他不听。不过……”他欲言又止。田青文道:“不过什么?子安,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或者,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子安,告诉我,好吗?”说着抬起头来,双眼望住陶子安,眼神中流露出关爱和期待的神色。
陶子安心神荡漾,几欲醉了。他跨前一步,将田青文拥入怀中,用唇轻吻下她那柔滑细腻的额头,长舒口气,柔声道:“青妹,岳父他老人家在我们进房时,他就已经、已经死了。”田青文心头一震,惊道:“什么?!”陶子安道:“的确,在我们去、去拿那刀时,他老人家已经死了。”田青文心中困惑之极,喃喃道:“已经、已经死了?是谁害了爹爹?是谁害了爹爹?”忽然又大声问陶子安道:“你告诉我,是谁害了我爹爹!是谁?你又为什么偷那宝刀?你说!你说呀!”
陶子安见田青文痛苦悲戚,他心里甚是疼惜,正欲出言安慰,猛听得一声怒喝:“你们两个偷偷摸摸的在干什么?!”每一个字都好似从牙缝中强硬挤出,语音里充满着妒恨!
两人一惊!田青文一推陶子安,退开两步,转头瞧去,树下站着一人:绒帽狐裘,身高膀阔,浓眉虎目,正恶狠狠地盯着陶子安,眼里似欲喷出火来!瞅那架势,将他生吞活剥了才算心甘!不是别个,正是曹云奇。
原来曹云奇在大厅里出来,四处张望,哪里有田青文的影子?禁不住瞎猜乱想,便一路往内宅寻来,各个屋子看过,也不见人。正焦恼间,见服侍田青文的婢女小春雪从前院走来,曹云奇拦住她问道:“见了你家小姐么?”小春雪回道:“小姐往后园去了。”曹云奇眼里放光,飞步奔向后园,不料所见情景令他醋火升腾、眼眦欲裂!因此说话哪有好气?
陶子安眉头一皱,哼了一声,说道:“我和青妹说些悄悄话,你管得着吗?”
曹云奇大怒,吼道:“他奶奶地!不许你叫她‘青妹’!”
陶子安故意气他,跨前两步,握住田青文右手,大声道:“刚才我和青妹商量,等他们把珠宝运走,我们就成亲!”转头问田青文道:“是不是啊?青妹!”他故意将“青妹”两字咬得极重。田青文看了他一眼,心中恨爱交杂,难以分说清楚,想将手抽回,陶子安却紧握不放。
曹云奇见他们两人如此亲密,妒火更盛,脑中纷乱鼓胀,几欲炸裂。“他奶奶地”狂骂声中,挥拳扑向陶子安。
陶子安叫道:“好啊!姓曹的,以前你欺辱青妹,今天小爷跟你算帐!”举臂挡开来拳,抬腿猛踢。曹云奇状若疯虎,也不躲闪,任他一脚踹中,一个冲天炮,左拳结结实实砸在陶子安右肩。砰嘭声中,两人各跌开数步。
田青文哭叫道:“你们两个打吧!打吧!最好我是死了干净。”掩面转身跑往内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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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陶两人大急,顾不得撕打,疾步追上,一个扯住她右臂,一个拽着她左手;一个叫:“师妹!”一个喊:“青妹!”田青文泪落如雨,嘶声道:“滚开!你们两个滚得远远地去打。今后别再见我!”这两人最怕田青文说永远不见自己。曹云奇低声说道:“师妹,别这样啊,以后不跟他打就是了。”陶子安也哀求道:“是啊青妹,我也不和他打了。别再哭啦。”
田青文一甩手,哽咽道:“爹爹不知为谁所害,现在后事料理未完,旁人只顾争名夺利,而你们两个不去寻找真凶,却有心打架,怎对得起他老人家?”曹、陶两人听了,心下歉仄,默然不语。
陶子安见田青文如此伤心涕泣,心中柔情潜生,伸手去拭她脸上泪水。曹云奇举掌将他手拨开。陶子安脸色一变,喝道:“你?你干什么?”曹云奇将眼瞪开,横声道:“他奶奶地,我就不准你碰她!能怎么着?”陶子安怒道:“我们未婚夫妻之间的事,你他妈的是不是管得太宽啦?你算哪棵葱?”曹云奇冷笑道:“未婚夫妻?我师父十有*,他奶奶地就是你害的!这门亲事他奶奶地还能算数吗?”陶子安叫道:“你他妈的别血口喷人!”曹云奇大声道:“你们偷了我门中的‘镇门宝刀’,那就是例证!他奶奶地,老子说屈你们了吗?”
陶子安气得白脸铁青,握紧拳头,咬牙切齿。
曹云奇怎能示弱?身子前凑。
两人拧眉瞪目,又要动武。
田青文一跺脚,咬牙道:“好,你们不听我话,我还是死了的好。”往左右一推曹、陶二人,朝着一块岩石一头撞去。
唬得两人大惊失色。曹云奇手快,一把将她右臂拽住,口里只叫:“师妹、师妹。”慌得陶子安也忙抓住她左手,死活不放。
田青文声音嘶哑,哭喊道:“你们松手,松手!还是让我死吧!”挣着又去碰头。
曹云奇在前用身体挡住岩石,哀声道:“师妹呀,我听你话就是,你不要寻死。”田青文哭着道:“谁信你的鬼话?”曹云奇急忙道:“师妹,我发誓,发誓还不行吗?以后若再和他打架,或者不听你的话,让我不得好死,收不得全尸。师妹,这次你信了吧?”田青文只是掉泪,却不说话。
陶子安也赶紧道:“青妹,我也发誓:苍天在上,我陶子安以后若再跟他打架,惹青妹伤心生气,我落水淹死,永世不得超生!”心里却想:“以后河边、井口,凡是有水的地方,我都离得远远的,和这个混蛋打架,看能怎样?”
古人迷信,认为发了毒誓若不遵循,日后必有报应,因此发毒誓比往自身上插上几刀还要厉害几倍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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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陶二人连哄带劝,外加哀求,好话说了三千六,半晌,田青文方止了哭声,说道:“好吧,我且信你们一次。”拭去泪水,对他们两人道:“过了这么长时间,不知道现在前厅情况怎样?我们回去瞧瞧。”她本想问问陶子安:他父亲为何要偷盗那军刀?但碍于曹云奇在旁,怕提起此事,二人又起争端。心想等有机会,单独问他个仔细不迟。
其实田青文对曹云奇、陶子安二人都是情感有加:一个豪爽率直,是和她有过肌肤之亲的师兄情哥;一个英雄年少,是她以身相许的如意郎君——孰轻孰重?谁亲谁疏?在她心里真的是分辨不清,很难取舍。实不愿二人拳脚相向,势为仇敌。不过于他们二人在她跟前唯唯诺诺、言听计从,为她而争风吃醋,讨她欢心,倒是她心中之所喜。今日她以退为进,将二人制得服服贴贴,心里甚感快慰。
曹云奇、陶子安二人见田青文丝发凌乱,哭得眼圈有些红肿,各自甚是心疼。均想:在心上人面前不好发作,等日后找机会再和他算帐!各将怨怼之意藏在心底。经此一闹,两人为情而结的仇怨又加深了几层。
三人转回,一进厅门,发觉气氛有异。往里看时,只见殷吉、阮士中两人半蹲马步,各出左掌,手掌相抵,正在较劲。
原来殷、阮二人都知对方武功、智计不逊于己,因此各自加了十二分小心,进招、防守都不敢有丝毫疏忽。分分合合斗了六、七十招,难分轩桎,不免都有些心焦。
殷吉边打边想:“照此打法,取胜固难,倘有些微差错,为对方所乘,我必然落败,得想个发子赢他。”脑中思虑盘算,手上却是不停,一招“拦腰解围”将阮士中正面刺来的一剑横挂出去,跟着上步进身,左掌一记“推龙入海”,侧击阮士中。哪料得左足踏上一物,脚底被硌了一下,他心中毫无思想准备,不慎重心一偏,身子有些不稳,微微一晃。
这本是个破绽,阮士中眼目如电,如何看不到?但他精明得有些过头,正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反倒顾忌其中有诈,未敢乘隙进击,竟而倒退一步。如此一来,阮士中为求“谨慎”,竟错过了一次抢占上风的良机。
饶是如此,无意间露出这个破绽,只把殷吉吓得冷汗遍体。但他经验丰富,临危不乱,应变更是奇速,身体一矬,将重心移至右腿,稳住身形,左足微微一动,已知脚底下踩的是一枚毒龙锥,心中豁然,明白这是先前与曹云奇争斗时被自己击落的两枚中的一个,曹云奇退场时没有拾回。他心头一动,立时有了主意。趁阮士中惊疑之际,左足足尖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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