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于天地- 第43部分

　　莫可然领着萧乾和陆小蝶一路狂奔，避开人潮拥挤的山道，尽选无人小径朝金顶而去，眼看快要到了，突见金顶之上一赤白光焰冲天而起，于高空中轰然炸开，漆黑夜空瞬间如同白昼，与下方红烈山火交相辉映，萧乾见状大喜：

　　“那是归澜掌门召集的信号！看来大伙儿都在朝金顶聚集！”

　　莫可然擦擦满脸的汗水，心下却是一沉。

　　“归澜真人…。”

　　此情此景，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自己心中当真是五味陈杂，去还是不去？一时间莫可然心里竟是犹疑难定，只得怔立于路旁，萧乾扶着陆小蝶急急向上，见得莫可然异状，着急道：

　　“可然，快跟上！到了金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望着天幕下傲然矗立的金顶，回望山下风卷残云的火海，莫可然面色阴沉不定，思索良久，终究还是重重叹了口气，抬步向金顶迈去，待到三人赶至峨眉之巅，见得已有三四百人聚集于此，皆是衣衫褴褛，狼狈不堪，归澜真人站立于高处，虽然衣帽不整，却仍有一股镇静从容之气，不失大派掌门风范，只听其高声呼道：

　　“天一剑派诸位长老，分列四方，行驭剑之术抵挡衍教妖法，蜀山派诸位，如今形势危如累卵，若我正道同门再不联手，只怕今夜无人能活着离开峨眉，眼下之计，惟有合力退敌，你我两派间的恩恩怨怨日后再作打算！”

　　此言一出，天一剑派门下弟子皆是怒火中烧，满面戚容，想那蜀山派今夜不知屠戮了多少天一弟子，事到如今却要与之共处，世事颠倒之快令人难以接受，不少年青气盛者早吼了开来：

　　“归澜掌门！我宁死不与蜀山派这帮狗贼联手！”

　　“对！杀了他们！”

　　“为师兄报仇！”

　　金顶之上一时间群情激奋，原本稍稍恢复的秩序瞬间瓦解，蜀山派弟子眼见周围个个凶神恶煞，忙不迭的悄悄聚拢，混乱的人群不消片刻竟又分成了刀剑相向的两个阵营，中间尚有近百人手足无措，茫然四顾，却是沦作炮灰的衍教中人，心中皆想只怕今日躲得过这天火，也避不开被这些个正派中人万剑穿心。

　　“住口！”

　　一声雷喝，却是归澜真人抽出了止水剑，一股浓烈杀气漫延而出，当此危时，这位一向以文质彬彬示人的老者此刻竟透出无尽冷酷，怒声道：

　　“凡天一弟子再有妄言杀伐者，我以掌门之尊立誓，立将其斩于此处，难道你们要亲手将本派千年基业葬送于此吗！”

　　见得掌门发怒，天一诸人皆才不再敢言，纷纷收了手中兵器，此时，山下还有源源不断的逃难者朝金顶涌来，蜀山派掌门赤松子见得归澜真人镇住了场面，眼望着自己周围聚集的弟子，七零八落，惨不堪言，不禁悲从中来，今日一战，即便能逃出生天，蜀山一脉也算彻底垮了，还谈什么称霸一方！

　　“罢了罢了！归澜掌门，我蜀山派幸存弟子还望你多加保全，云中子，仙风子，赤霞子，你们三个跟我来！”

　　众人一听，皆知这蜀山剑派掌门召集三位师弟，是要出去拼命了，哪料此刻却听云中子带着哭腔喊道：

　　“师兄！赤霞子已经被归云杀了！”

　　蜀山派众人听闻此言都是悲跄难抑，一双双血红眼睛怒视着归云真人，此刻归云真人和数位天一剑派散修长老一道，早祭起了混元驭剑诀全力抵御这漫天火雨，堪堪护住金顶这最后的阵地，对蜀山派的滔天怨恨之气竟是当作不知，浑然不理，头也不回地淡淡冒出两个字：

　　“该杀！”

　　莫可然混在人群中默默瞧着自己这位师叔，心中当真是佩服其孤傲于世的气慨，赤松子怒发冲冠，嘴唇都咬出了血，终是猛然顿足道：

　　“走！”

　　字音未落，身已化作一道流光直奔东南天际而去，四象大阵，正是衍教风火雷电四堂于东南西北四方各布一法坛，同时施为所成，赤松子心里明白，今夜要想保全蜀山剑派剩余弟子的性命，必须要破其一方阵法，方能打开一条逃生通道　，云中子、仙风子见得掌门不顾生死疾驰而去，也憋足了气紧跟而起，眨眼间已消失于漫天烟火中。

　　归澜真人见此情景，心中也只能暗暗祈祷蜀山三老能一击得手，寻得一条生路，眼下金顶已聚集了近千人，不管是衍教还是蜀山派，只要是修为高者皆被挑出，安排到山崖四周各自施术，共同抵御四象阵法之力，几十名高人同时联手，竟于金顶四面布下了一个小小结界，暂时抵住了外间的无情火雨，眼见着下方峨眉山脉被炸得体无完肤，万千清秀草木皆于烈火中飞灰湮灭，这金顶之上竟还能保持着最后的宁静。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六十六章　浮屠仙子
峨眉主峰向东十里，有一开阔高地，此处正好位于四象大阵之外，此时此刻，却有二人正于高地之上默然肃立，遥望前方滔天火海。左首一人身材削瘦，以面具遮颜，正是不久前现身于天一峰上的端木龙，右首乃是一老者，身材魁梧，须眉花白，额头正中有一鲜红月牙印记赫然醒目，背负把七弦古琴，上刻八卦符文，琴身一侧绘有怪异图像，乃人首蛇身，似妖魔状。

　　二人默默看着前方如炼狱般的峨眉主峰，隔了良久，终是执琴老者忍不住先开了口：

　　“端木兄，这莫可然是圣尊钦点之人，吾观这四象大阵虽然不济，倒也还颇有些威力，若那小子一个不慎在阵中丢了性命，恐怕你我二人在圣尊面前难以交代啊…”

　　端木龙听得身旁老者不无忧虑，却也是沉沉叹了口气，摇头道：

　　“我真不明白，论资质，论天赋，莫可然这小子都不是上乘之选，为何圣尊偏偏要挑中他？时至今日，这小子仍然羁绊于凡尘俗世中，对于我血月的理念恐怕是万难接受，日后若真有机会开启轮回，行天罚之道，恐怕还有一番大麻烦。”

　　老者咳咳干笑两声，不急不忙接到：

　　“圣尊何许人也，他的心思岂是你我能够参详？我劝端木兄还是少发点牢骚，若是把事情办砸了，老夫可担待不起。”

　　话音刚落，老者已悠然朝着阵内迈步而去，原本是阵之结界的红色光幕，在他面前竟形同虚设，仿若无物，眨眼间其人便已消失于前方火海中，独留端木龙仍然伫立原地，默然间不知其所想…

　　却说金顶之上，自蜀山三子离去已有半个时辰功夫，东南方仍未有捷报传来，归澜真人面色如常，心中却是焦急万分，若不能尽快想办法破了这四象阵，金顶之上千余人众最终也只得束手待毙。眼见着大家在山火炙烤之下，许多人已是面露萎顿之色，无力瘫坐于地，思虑良久，归澜真人终是下定决心，招呼归云归寂两位长老，便欲再次突围，萧乾见得自己师父要亲身涉险，连忙越众而出阻拦道：

　　“弟子愿和两位师叔前往，如今峰上众人群龙无首，还望师父能坐镇指挥！”

　　归澜真人见得萧乾满脸关切之情，心中亦是一暖，但此时此刻却也只能惨然笑道：

　　“此行凶险，为师身为天一掌门自是责无旁贷，我走之后，天一门下诸人皆受你节制，本派存亡的重担你要一肩挑起！”

　　这最后一句话归澜真人提高了声调，此时此地，在某种程度上无疑是向众人宣告掌门衣钵的传承。

　　就在天一门人尚在回味此话的涵义之时，三位掌派长老已飞身驭剑向阵外冲去，一瞬间，一名蜀山派弟子只觉眼前人影一晃，一道清光已尾随前方三人而去，正当峰上众人惊呼有谁胆量这般大时，只有萧乾和陆小蝶看清了那人背影，正是一直默不作声的莫可然！

　　却说莫可然自从上得天一峰来，一直混迹于众人之中，如今见得归澜真人驭剑而去，心想归元掌门之仇能否得报便在今日，当下再也按奈不住，祭起青云剑直追而出。待得一入四象阵中，莫可然方知此阵之凶险，飞烟火石漫天而下，行于其中直叫人避无可避，一不留神便会落得形神俱灭之下场。即便是天一三老亦要万分谨慎，何况修为尚浅的莫可然，是以不消片刻，莫可然不但追不上前方三人，自己却是身陷险境，生死系于一发。

　　“罢了罢了，大仇未报，今日却是丧命于此。”

　　眼见自己绝难逃出生天，莫可然已是心如死灰，正当此时，一缕琴声却幽幽响起，与这烟熏火燎的局面显得极不相称。莫可然一怔，心想在这般险境之下，谁还能有这般闲情逸致？就这一分神，头顶上方一巨大火石已直落而下，不偏不倚的向其砸来，其势之快着实令人无法躲避，原本平缓的琴声此刻却忽然拔高，仿若一把无形巨斧向火石直劈而去，轰然一声，竟将来石劈的粉碎，只留得漫天石屑纷纷洒洒而下。

　　莫可然死里逃生，心念电转间已明了有高人相助，不禁一阵狂喜，心想此时不冲更待何时，当即全神驭剑向前方急奔，竟再也不避不躲。随着他这般急进，琴声也似与之相合，陡转间变得高昂肃杀，铿锵有力之极，但见凡是莫可然经过之处，周遭十丈之内爆响连连，所有落下之火石皆尽粉碎，无一完好，仿若是有千军万马为其开道，声势竟生生压过了这神鬼辟易的四象大阵。

　　既然再不用担心安危，莫可然前行速度自是极快，不过盏茶功夫已到了四象阵的东南角，待得落下身来，眼前情景却令其大吃一惊。但见蜀山三老俱是双目赤红，状若疯癫，竟与归澜、归云、归寂三位天一剑派的好手捉对厮杀，完全已陷入敌我不分的癫狂之态。尽管归澜真人连连呼喝，但三人似乎已失了神志，充耳不闻。

　　前方不远处一九层垒土高台，四周幡旗遍插，高台正中盘坐一高大男子，上身*，遍体红光，手执一七尺符文正闭目默念，想来便是四象阵的东南方阵眼所在。高台之前，另有一妖冶女子，看容貌不过三十上下，嘴若含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