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前进不了半步，前面的道道剑气如排山倒海般向他袭来，一浪高过一浪，搞得他应接不暇，还说什么制敌。眼下自己已是冷汗直冒，这劈空剑气最是消耗真气，若是继续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虚脱力竭了。
为善道人心里着急，却不知莫可然也是难受得紧，他本就不懂运用真气一道，如今也是全凭蛮力，若不是这三年间的奇遇令他所得丰厚，早已不堪重负。
现今如此打法，也搞的莫可然自己疲累至极，丹田之中渐渐气虚，但除此之外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御敌，心想就这样猛砍猛劈吧，能撑多久就撑多久。最后力竭而败，也算是没给归元真人丢脸。
两人正自死命狠拼，台下众人都以为已成胶着之势，却忽闻场中一声大喝，为善老道四周疾风忽起，一层淡黄光罩蓦然显现，长剑直直悬于头顶，明暗吞吐，脚下青砖片片皲裂，原本笑意盈盈的为善道人此时却是面容肃穆，隐隐中泛出一股杀气。莫可然的道道剑气劈于黄｜色光罩之上，竟是不能穿过丝毫，轰然碎裂于光罩之前。
“天罡驭剑诀！”
场下萧乾不禁惊呼。
看着陆小蝶询问的目光，萧乾定了定神，即又解释道：“这天罡驭剑诀乃是归真真人赖以成名的绝技，此招强横无匹，攻防兼备，一旦发动绝无回转，这为善道人是要拼命了。”
莫可然眼看对方此时已是完全无视自己的剑气，也停了下来观察对方举动。
只见为善道人面色由黄转白，由白转红，丝丝真气围绕黄｜色光罩盘旋而上，随即注入头顶长剑之中，浑身道袍此刻无风而鼓，双足一丈之内已无一匹完好的青砖，头顶长剑光华大盛，刺目之极。
见此情景莫可然也知对方要出狠招了，一时间没了主意，只是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小然！快跑！”
萧乾眼见情况危急，也顾不得其它，在台下朝着莫可然吼了起来。
说是迟那时快，萧乾话音未落，只听为善道人又是一声大喝，头顶之剑狂然冲向天际，于半空中一个调转，以凌空之势赫然冲向莫可然，剑身光明如赤，周围真气隐然聚成青龙之形，犹如一巨龙从云层中奔腾而出，直取下方的莫可然。狂乱的气流激得斗台四周的人都站立不稳，声势的确惊人。
愕然望着眼前这凭空幻化而出的庞然大物，莫可然心中不禁一紧，耳听萧乾的吼声，一股狠气却由心而发，要他在陆小蝶面前弃剑而逃，那自己宁可战死于台上。
莫可然陡得双手握剑，拼尽全身之力激起内丹，一股雄浑无匹的真气瞬间充盈全身，源源不断注入青云剑中，这青云剑也非凡品，瞬间光华大涨，清光闪烁，剑身竟发出轻吟之声。
就在众人惊愕目光中，莫可然执剑直奔斗台中央，竟要以肉身之力硬撼为善道人的天罡驭剑诀。
所有人都未想到，一场同门之间的论道，竟在一瞬间转变为如此的生死相搏，如今双方都已如离弦之箭，无路可退，众人中也没有谁有本事能出手解围，只能眼睁睁看着莫可然瘦弱的身形就这样冲入了滔天的气旋之中，手中的青云剑直直挥向核心处那无匹的光芒。
“住手！”
一声雷喝，众人转头间却见远处半空中归元真人，归澜真人，归真真人竟已同时越空而来，出声者正是身形魁梧的归真真人。
可惜此时的莫可然和为善道人已是听不见这声暴喝，纵使三位长老有通天本领，此刻也是鞭长莫及。
只闻一声巨大轰响，一阵气波在台上炸开，耀眼的光华中，青云剑破空而上，莫可然的身形直直倒飞了回去，半空中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为善道人默立场中，脸色惨白，怔怔看着自己断做两截的佩剑落于地上，不知是惊诧还是愤怒，忽的也是一口淤血喷出，衣襟尽红，双脚颤抖，竟只能勉强撑住身形。
“啪！”的一声，一大巴掌把原本已是强弩之末的为善道人扇倒在地，来人正是他的师父归真真人，此时归真真人已是须发尽张，满脸通红。
“混账！胡闹！你怎能把这招用在一个入门不到五年的师弟身上！”
暴怒的归真真人此时也不顾宗师身份，指着地上的为善道人破口大骂。
“师弟息怒，可然只是昏了过去，性命并无大碍，恐怕需要调理些日子。这次论道就算他退出了吧。”
归元真人俯身抱起莫可然，转头对着归真真人说道。
“是，谨尊掌门法旨，我定会严惩为善，令其不敢再犯。”
归真真人听得归元真人话语，心中终于松了口气。他之所以如此动怒，也是因为莫可然乃是掌门师兄的唯一弟子，若是真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自己的徒弟当场打死，那可叫他如何下台。
“唉，人有脾性而刀剑无眼，即是比试难免有血光之灾，师弟也无需深究，莫可然急需救治，贫道先行返回天一峰，此处还盼各位照应。”
归元真人说罢抱着莫可然径直离去，留下场中众人面面相觑。
试想一个入门仅五年的少年，竟能挡住一个二代弟子全力一击，强横真气还然将对方仙剑打断，这恐怕是天一剑派开派一千五百年来所未遇，莫可然在昏迷中却不知自己这一时的发狠，竟是使得自己于天一剑派中名声大振，一时无出其右者。
第十一章 往昔身世
待得莫可然转醒，睁开眼来却发现萧乾正坐在自己床边，看到他醒来，萧乾轻轻笑道：“你总算醒了，这三天来我每晚来看你，总是不见好转，难得归元掌门不惜以真气注于你身，才让你捡了条命回来。”
一听此语，莫可然顿时回想起当日归澜真人救自己于危难之际的情景，心中一阵感动，微微点头道：“是师父他老人家替我疗的伤吗？”
萧乾淡淡点头，随即又意味深长说道：“看着平日里掌门对你这弟子不管不问的，其实心里对你在意的很呢。当日他老人家说的甚是轻松，待得我来看望时才发现你已是命悬一线，这三天来归元掌门不分昼夜为你疗伤，本派的圣药九转金丹仿佛不要钱似的给你服下，要不你不死也得残废，我就说在为善老道那一击下你怎么可能会没事。”
莫可然心下默然，想着自己一时冲动，为了不在心仪的女子面前丢脸，到头来却让师父如此全力救治，实是惭愧不已。
“你还是去看看归元掌门吧，他正在房里休息。看到你醒了他也可放心了，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一步了。”
莫可然点头应允，又休息了片刻，方才缓缓下得床来，待得进入归元真人房中，却发现归元真人正盘坐于石床上，手捧着碧绿的轩辕剑悠悠出神。
看着归元真人原本好转的脸色，因近几日替自己疗伤又显得苍黄，莫可然心中一阵难受，不禁伏地轻泣道：“弟子多谢师父救命之恩。”
归元真人缓缓抬头，注视着自己的唯一弟子，轻轻叹道：“痴儿，莫望了当日为师的言语，修真所为何来？以后且不可再这样意气用事。”
说罢衣袖一拂，莫可然只觉一股柔和的劲道把自己扶了起来。
莫可然心下感动，待再言谢，却又听得归元真人沙哑的声音：“前日我替你疗伤时发现你颈上所佩之玉，不知你是从何而来？”
莫可然闻言一怔，这胸前的白玉自出生之日便跟随着他，自己从未在意，如今归元真人甫然问起，当下如实答道：“这是我祖父在我出生时传于我的，从小我就戴在颈上。”
归元真人听到此处，一反往日的矜持，双目精光大盛，沉声问道：“可然，自五年前你入我门下，我知你有难言之隐，是以从未询问过你的身世，不知今日你能否如实相告？”
听闻此言莫可然心中一凛，又想起当年赵无极的嘱咐，叫他万不可透露自己的身世，但转念想到归元真人这五年间的倾心相授，淳淳教导，如今于己更是有救命之恩，当下心意一决，缓缓说道：“我父亲叫莫愚，母亲叫方琼，当年居住于西子湖畔盘龙山庄。”
归元真人面色一动，突然问道：“便是那一夜之间惨遭灭门的盘龙山庄？”
这句话仿若是刺到了莫可然最深的痛处，浑身一颤，只是默默点头，续又说道：“那是七年前的一晚，母亲突然冲入我房中，将我抱起反锁在了父亲书房的地下隔板里，不消片刻我便听到了外面有动静，我知是有强敌来袭，是以苦苦忍住，不敢哭闹，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来者是何等面貌你可看见？”
莫可然怅然摇头，低声道：“当时我怕极，只听见外面惨呼不断，却只能紧捂耳朵，默默流泪，当真是没用至极。”
归元真人轻轻一叹，沉声安慰道：“你那时年纪尚幼，突遭此大难又如何能帮上忙，也不必如此自责。”
听得归元真人安慰，莫可然心下略微好受，复又言道：“我只待那帮匪人退去，便想出来查看，哪料对方似在庄园内搜寻什么东西，停留了良久不曾离去，待到快要天明之时，一股浓烟突然冲进隔板之中，原是他们放火烧庄，我在隔板里进退不得，最后被熏昏了过去。待得清醒过来，却发现是赵叔叔赶来救了我，他告诉我说整个庄园上下百口人，除了我父母失踪外，竟是无一活口。”
说到此处，莫可然又想起了当日盘龙山庄惨不忍睹之景象，声音也不禁颤抖起来。
“而后的两年中，赵叔叔带着我浪迹天涯，四处寻访我父母的踪迹，却毫无音讯，最后他便带着我来到了天一剑派。”
归元真人听罢沉默良久，似有所想，最后凝声又问道：“你说这胸前玉佩是你祖父所赠，那你可曾见过你祖父？”
莫可然摸摸自己颈上的玉佩，摇头道：“祖父在我出生数月后便撒手西归，我只知他叫莫千寻，其余都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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