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国王拍了拍凌阳的肩膀,凌阳下意识的向后躲了躲。
“抬爱抬爱,您说的是。”
“凌阳,不要胡闹。”塞纳硫斯见凌阳心中不满,口无遮拦,头痛感瞬间爆棚。
“哎,阁下这样太拘谨了。小女此刻就在花园,不如二位随我一同前往?”
“哟,公主殿下也在?”塞纳硫斯一脸猥琐的瞅了瞅凌阳,道:“你不是一直想看看吗?走走走!”
凌阳诧异的撇了撇嘴,额头布满了黑线。明明就是你自己想看,跟我有毛关系?
说罢,几个人就上路了。
隆冬时节,莱茵帝国的天气格外寒冷,是不是地还挂起妖风,席卷着建筑上积下的雪粒。凌阳缩了缩脖子,嘴里又开始抱怨的念叨一气。大冷天还去看什么公主,早早回到屋子里烤暖炉不是美哉?
绕过偏殿,穿过柏树林后,再走过一座桥,就来到了后院。佳西公主此时正在人造戏台上弹琴给冬日的鸟儿听。众人刚进后院不久,果真听到了一段宛若仙家才能奏出的旋律。紧接着,甜美的女生就和着这旋律飘荡而来。
她是谁?这声音好熟悉。
仿佛就在一瞬间,雪悠然而下,没有从小到大的过度,直接就是丝绒般的绵柔和厚重。
这一声声弦音,是谁的心曲?踏冰河而来,将我蛊惑,将我灌醉。
长发,紫袂,筝。女子的容颜如同冬日里最动人的光,拥抱着飞雪,亲吻着行人的脸庞。微微上翘的睫毛错落有致的扇动着,而后女子听到脚步声。轻轻地,轻轻地扬起头来……
“嗞——”
一声不合时宜的噪音从古筝传了出来,女子把琴弦拨断了。
她怔怔望着这一切,断弦带着她回到过去,男孩轻轻捧起她的手。他眉目如画,身躯如火。
“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掀翻地府也要把你带回来。”
“丹佛,你美的不像真的……你懂我的意思,就……不像是,真真实实存在我的面前的……就是,很美就是了。”
“我会娶你,不会要你等,哪怕仇恨也无所谓,你懂么?”
“我有个取暖的好办法,耳朵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
丹佛猛地从琴椅上站了起来,站都没站稳就从戏台上跑了下了,大喊着:“宣阳!宣阳!你可算回来了,我等了你十四年了!快十四年了!”她止不住哭着,眼泪如决堤的江河,洪水如猛兽奔了出来。
凌阳傻站在原地,还没搞懂发生了什么,一个泪流满面的绝色美人马上就要贴过来。他一个闪身,用胳膊挡住了丹佛的冲击。
“这样可不好,我还没成年呢。”
“宣阳?你在说什么?十四年不见,你怎么一点个头都没长,模样也是一点儿没变呢。”丹佛泪中带笑,双拳攥在一起,像个羞涩的少女。只是凌阳的眼睛里只有疑惑和惊恐,完全没有欣喜的意思,这一切又将丹佛从幻想带回了现实。“怎么,你忘了我了么?你不认我了么?”
“喂……”凌阳见不得她伤心,又不知道怎么是好。“师父,你劝劝她吧,你不是?”他委屈地看着塞纳硫斯,也没见他有愿意帮忙的意思。只得挠挠头,抱歉道:“公主你仔细看看,我姓凌,是凌府的家丁。声名不显赫,身世也不传奇。我来这里是和我师父学习来着,我压根儿就没见过你啊。”
凌阳话才落,丹佛的目光就空洞了下去,如同死潭一般,好不灵动。“为什么?你不认我了么?我叫丹佛,我已经等了你十四年了……”
“等,等,等一下。十四年?”凌阳整个人都懵了,说话都开始结巴。他努力定了定神儿,组织好语言,道:“我说公主,我现在还不到十四岁。那么十四年前,我应该还在我妈肚子里,与您可是八十杆子都打不着啊!你总不能叫我把在娘胎里的事儿都回忆起来吧……”
第八章 我晕
“对啊……你今年本该到而立,怎么和十四年前没半点儿变化?”丹佛喃喃着,自上而下打量着凌阳。“难道这世界上真有如此相似的人?看来我注定是等不到他了……”
“公主你别这样,我没有伤你心的意思……你自己行不行啊……我要,回去休息了,天儿冷。”凌阳小声嘀咕着,生怕说话声音太大再触碰丹佛的伤心事儿。
这是个是非之地,还是赶快离开的好,凌阳心想着。刚要转身,却发现丹佛公主两脚已经站不稳,不出眨眼的功夫,便昏倒在地。紫色的裙子如碎布般叠在一起,她的头发散乱,身体瘫软,眼角还挂着一滴泪。凌阳望着那滴泪,里面倒映着自己,而自己竟然同少年的丹佛嬉笑打闹着。总之,昏厥的丹佛给人一种香消玉殒的悲伤感觉。
她是谁?她为何认得我?
我又是谁?我的家在哪儿?
凌阳刚抬起头,眼前突然一片漆黑,接着便失去了知觉。只是隐约中听见有人呼唤着,归兮来兮,归兮来兮……
在黑暗中,凌阳努力地睁开双眼,凝望着远处的一点光亮,就如同在深|穴中望向外面的天地,那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通道。凌阳努力地接近光亮,他能感觉得到,那一片世界,随着他的呼吸,随着他的脉搏,随着他的心跳,深深地牵挂在那里。那里才是自己的世界,有什么东西,怎样也不愿放手。
如同寒光划过天空,光芒打入地狱,凌阳与那世界千丝万缕的联系被生生截断!地狱,就在身后!天堂,怎能看见!被扼住的命运咽喉,就像那不可触摸也终不可至的魔咒,曾经的一切,穿过岁月而去,被滞留在时间之外的角落。屏障重重叠起,枷锁牢牢铐住。
那飘渺如尘的过去,怎么重来!
小碧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王宫中的隐秘角落,悠悠地叹了口气。她的身后,凌灵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为什么这样做,让她记起以前的事很难,这是一个机会。”凌灵一改往日的顽劣,深沉的说道。
“你想让他记起什么?”小碧反问道,但是却没有转过身。“他记起以前的事情是没有什么不好,对于他本人来说的确是完整了他的人生……但是,我怕他记起更多。”
凌灵皱起了眉头,问:“你什么意思?我们俩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的吧。”刚刚说完,凌灵像是明白了什么,补充道:“我只是想让他做一个平凡人,只可惜天命难违……算了,我和你不一样。我只是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要知道,知道的越多的人,往往不是活的最长的。但,一定是最令人战栗的。”
“你是什么人我不感兴趣,我只对凌阳感兴趣。”
“你是他亲人?”凌灵冷冷一呵。“算了,你自己注意点吧。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会对他不利。”
“利或者不利也不是由你做主,我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呦,这么自信。”凌灵将两只胳膊叠在一起,勾起一侧的嘴角。
小碧打量了凌灵两眼,犀利的转过身去。“再会!”
凌灵留在原地,眼底有火在烧,她的心中腾然烧起一把辛辣的火,烧的她五脏俱痛。她努力压抑住心中的烈焰,没想到那烈焰变本加厉,向着更深处探去。
“又来了。”凌灵攥紧了拳头。
(普兰行政大殿)
方正大堂,上有一宝座,宝座后有屏风。天顶由画家用油墨描绘,战马和士兵在战场上征战不休。大堂两侧,摆设有庄严的铁皮灵兽,身穿铠甲,脚踩铁蹄,侧挂盾牌。一个仰天长啸,一个目光笃定。从殿门至内室铺有大红的地毯,位居正中,走起来有种踏实与厚重。
刚刚派人送回了丹佛公主和凌阳,普兰就单独约了塞纳硫斯见面。他整个身子靠在椅子的侧面,用手拖着脸,目光空洞,若有所思。
“普兰陛下,普兰陛下。”
侍从在旁悄悄提示,给站在殿中央踱步的塞纳硫斯使了一个眼神儿。
“普兰陛下,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我徒弟的事情了?”
“哦?抱歉抱歉。”普兰缓过神来,从椅子上坐直了身。“您讲。”
“之前在信里也说过了,带我出任皇家首席炼金术师,弟子的能力还远远不够。所以在此之前,希望您能在学院中提供帮助,指点爱徒一番。”
“那是当然。”普兰微笑道:“您想让您的徒弟进修一些什么呢?”
“听说这里的元素学院蛮有名气的,不如,让他试试?”
普兰点了点头。“好是好,可我们这的学生都是通过层层选拔才录取到元素学院学习的,他若是天资不行,硬要从中插一脚,恐怕也难以服众啊。”
塞纳硫斯劝道:“他是我的徒弟,他天资怎么样,这个我最清楚。”说罢塞纳硫斯倒吸了口凉气。虽说凌阳的资质不算是榆木,但照天才也还是差个十万八千里,这下子可要糟糕。
想到这,塞纳硫斯脊背一凉。
“阁下的话我信。传令下去,明早就带令徒到元素学院进修,派最好的老师!”普兰朝着管事挥了挥手。“事不宜迟,马上安排。”
塞纳硫斯微笑的回应着:“多谢殿下。弟子学习的这段日子,我将暂时出任皇家首席炼金术师一职。”
普兰听后哈哈大笑,道:“好!好!再好不过!”
这时,一名侍者快步走到塞纳硫斯身边:“大师,凌阳公子醒了。”
“哦?”塞纳硫斯伺机应了声,然后佯装急忙的向普兰拱拳道:“陛下,先失陪了。”
“阁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