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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访老郭（下）
老郭的房子不大，但比蜗居、精品小户型又要宽敞得多；房子很旧，但比棚户区、农民房又要增色不少；房子很远，但比所谓的大广州、东延伸要好许多。那所谓的精品小户型小到仅能放张床，一切活动都要到户外；所谓的东延伸，买个菜都要跑趟东莞。
收拾整新之后，再加上郭嫂的精心装扮，小屋给人的感觉很是温馨。那一室一厅一阳台的的格局，现在看起来还是那么回事。
“小沈，你知道这房现在卖多少钱？”老郭给沈楚讯倒了杯茶。
“才半年不会又涨价了吧。”沈楚讯环顾了一下四周。
“至少涨到十五万了，现在。”
“啊。”沈楚讯张大嘴，差点把舌头吞下去。“统计局不是说增长只有吗？”
“隔壁那套房现在开价十八万。”
“那家伙抢钱在。”
“不过就算二十万算下来也不过四千左右一个平方。何况我这买的时候才两千多一个方。周边楼盘都涨到五千多了。”老郭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的高兴。
“你真还是买对了。”
“门口的地铁也快通了，到时候去广州也要快不少。”
沈楚讯摇了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不知是感叹这个社会还是替老郭高兴。他环顾了一下整个小屋，还是以前那台电视机，五百块钱买的；还是那台电脑，公司淘汰的。搬进来后做过装修，但很是简单，也没有增添任何的家电，只是加装了一台热水器，甚至连冰箱和洗衣机都没有。粉刷过的墙壁，以前贴过的老式地板砖，简单的日光灯。不过还是买了一套餐桌，一个大衣柜，和一套小沙发。
“其实还房贷和交房租是一样的。”老郭看沈楚讯没有再审视什么的时候，接着说。
“怎么？”沈楚讯有些心不在焉，他觉得这种家庭生活实在太累，压力大到你不敢生病、不敢旅游、不敢逛街，还要戒烟戒酒戒夜宵。
“我现在每个月的房贷比以前的房租贵不了几百块。只不过就是坐车时间长一点。但至少有盼头，十年后，这就是我的房产。十年后就不用再惦记交房租的事情。”坐在老郭身旁的郭嫂听老郭这句话时，脸上也露出一种幸福的笑容。这种幸福是期盼的幸福，是预约的幸福，是现在痛苦之后的长久幸福。“这是我们的家”这句简单而平淡的话完全写在郭嫂的脸颊上。
沈楚讯心中的滋味那就是把油盐酱醋茶混合在一起后，还混合糖精、十三香和斑痧凉茶的那种感觉。现在的窘迫能预约将来的幸福，然而现在的青春被压抑在不能舒展的窘迫里。人人都寄期望青春的创造力能够不被房贷所扼杀，用青春来创造无限的活力世界。可是青春之后还能剩下什么？能创造出将来的人毕竟少之又少。还不如用房贷来预约年迈后的幸福。“有压力才有动力”，这句话应该用现代的意识观念来理解。房贷是绝对的压力，幸福或许是动力。
沈楚讯苦笑过后，对刘青青意示了一下，就起身跟老郭告辞。
广州秋末的太阳不再那么的毒辣。黄昏时分的番禺，这远离中心城市的偏远郊区，一种橘橙色的美写画在不算蓝的天空，更添一份忧郁的哀愁。
“你觉得他们的生活幸福吗？”刘青青看着窗外的天空说。
“你觉得你能忍受这种预约幸福的煎熬吗？”沈楚讯没有回答她，反问了一句。
第十九章 再次看房（上）
十年辛苦不寻常，细思量，更难忘。故园渺渺，濡沫共西窗。少年情人白头老，中秋月，望夜长。 恍惚又近喻园芳，曲径旁，桂枝香。相对无言，零落感怀伤。纵使君生日日好，又何得，百年生。……调寄《江城子 十年》
“我们还是买房吧，至少这样有我们自己的家。虽然艰难，但多了一份依靠。”刘青青躺在床上对枕边的沈楚讯说。
“我会在我们结婚前给你一个安定的依靠，那就是我们的家。”沈楚讯伸出胳膊搂住刘青青。
“恩。”
“从现在开始，我不逛街，不买衣服，不买化妆品，不买任何小玩意，全心全意为买房而奋斗。”刘青青在沈楚讯的脸上吻了一下，“我想结婚了。”
“这么多年来辛苦你跟随我东奔西走。”沈楚讯抚摸了一下刘青青的头发，深深地搂她入怀。
刘青青的眼泪忍不住落下，为这份漫长的爱情而感伤。
“曲折的道路就交给我了，你就等待那光明的前途吧。我用我并不宽厚的肩膀来承担你这个胖媳妇的身躯。”
“我要跟你一起来打拼我们的未来。为我将来的沈青青，提供一个好的成长环境。”
沈楚讯牵着刘青青的手，走向一个楼盘的销售中心。这些个卖房子的开发商也够狠的，连土都还没开始挖，就已经把销售中心装修完善，准备开卖。这就好比开餐馆的连猪都还没养大就开始让顾客点菜；卖服装的连棉花都还没播种就让顾客交钱。美其名曰售楼花。
“这样，我们进去一定要把用气势压倒售楼小姐。否则就凭我们这身穿着打扮，还不是被歧视的对象。”走到门口时，沈楚讯对刘青青说。
“怎么个气势压倒？”刘青青不明白。
“就我们这身休闲装束，一看就知道是没钱的主，肯定是那种只看不满过眼瘾的人。”
“你不要这般瞧不起自己。”
“不是我瞧不起自己，是他们瞧不起人。不是经常有这很土的老头去看房，那些个销售精英们全部嗤之以鼻，结果人家出手就是一整栋。最后悔得呕心沥血，哭天抢地。”
“你说，我们怎样。”
“我估计啊，我们进去的时候也没什么人招呼。那我们主动找一个，然后开口就问他这有没有复式楼还要带入户花园，单层最少三室两厅，一百四十方往上走。然后用一种很急促的口吻，似乎立马就会下订金的那种。这样一来必然会受到重视，然后就把主动权转移到我们手里。”
“大户型，还很着急。亏你家伙想的出来。”刘青青呵呵一笑，“说不准你这招有人用过。”
“管他的咱试试先。”说完就大跨步的迈进楼盘的销售中心。
里面一片繁忙的景象。
有人在看户型，有人在看模型，有人在追问朝向，有人试图砍砍价格。其间有多少是托，有多少是权当逛街的，有多少是准备买房的。而这准备买房的人们，有多少是炒房的，有多少是投资的，有多少是换套新房的，有多少是三代七家倾家荡产咬牙购买的。
沈楚讯和刘青青只有能力买一套最小的房子落户安定而已，或者像老郭那样稍显宽敞的二手房。
“记住要高调的张扬，即使不能达到镇住销售人员的地步，也要让他们对我们另眼相看，才不至于被他们所鄙视。”沈楚讯低声提醒刘青青，一定要高调。
第十九章 再次看房（中）
“你好，请问需要看什么样的户型？”一个声音清脆的女孩走过来对沈楚讯鞠了个躬，很客气地问。
沈楚讯笑眯眯地看了一眼那漂亮的小销售，“你新来的吧。”
“这里才开盘不久，所以我们都是新来的。”那漂亮的销售语气很是亲密。
沈楚讯呵呵傻笑了一下。
“请问两位喜欢什么样的户型？”漂亮的销售把话题转移到楼盘上来，“我们这里有很多的精品小户型很适合两位。最小的36方，还有49方，和60方的两室一厅，这三种户型都是精装修。特别是我们现在推得49方精品户型，不仅全部精装修，还送全套海尔家电和海尔整体厨房。换句话说只要你们买张床就可以入住了，这是非常的超值。我们现在只供应十套，现在还剩四套没有预定，现在还保证能定得到。”
“这个多少钱？总价。”沈楚讯被她激动紧张的语言所打动了。
“就49方那种户型，有一套朝南的。而且我向您推荐的那栋楼朝南向正好面对的是小区后面的一大片树林，非常棒的。这种自然地环境现在花钱都难以买到。那套真的是不可多得的一套精致小房。自己住的话非常合适。”那美女销售两片嘴皮子不停地反动，说话就像背书一样，“啊，拿来投资也是很不错的选择。一个月租金至少能达到1500。”
“现在什么价？”沈楚讯又问了一遍。谁知刘青青在一旁踢了他一脚。
“哎呀，不好意思，我光记着那套房子的好，都忘记了。”那女孩拍了拍脑袋，“我去帮您查一下，我们现在也不敢随便乱报价。”
“你不是要镇住她吗？怎么没张嘴就被她征服了？”刘青青在沈楚讯的耳朵边上悄声说，“不要看人家小姑娘长得漂亮，都是化妆的效果。你看她脸上那麻子和痘子，都不知道摸了多厚的粉还是遮不住。一看就是那种夜夜夜生活的货。”
“你不说我差点忘记了。”沈楚讯说，“不过说实话，她推荐的这个小户型如果价格合理还算不错的。”
“不错个屁，你看一上来就是小户型、精品，一眼就看出我们买不起。能唧唧歪歪跟你这么长时间就算不错的了。你看人家来看房都坐在沙发里，喝着茶。那些个小妹就在旁边端茶递水，开开心心地为他们服务。为什么？大客户。”
“多谢夫人提醒，我们要占据主动权。”
“您好先生，我们那套房子已经被一个客户订下了，要不您看看其他户型。我们的装修都是一样，只不过不送家电而已。”那漂亮的销售采取的了老一套的惯用手法，换句话说就是最为典型的忽悠。
“我本来想看看你们这里有没有顶楼复式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