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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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放肆-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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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所有的人都出去找他了,我相信,他们应该能将他找回来。”

她倏然抬头,将朦胧的目光投向他。

原来,他们突然的消隐,是去找人了!

而阿广却留下来照顾她,和她一起等候消息。

百感交集中,委屈成了感动。她以何回报?

“如果有时间,再等等吧。”他说完就走了。

她却三下两下擦干泪水,追上去——不管他像死人还是活人,只要他还能开口说话,他就得告诉她罗泽的事。

她截住他去路,倔强地,不顾一切地问他:“他们去哪里找他了?他到底会去哪儿?请你告诉我。”

“我真的不知道。”

“可你一定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你一定知道原因的,是吗?为什么你不肯告诉我?为什么?”

“……”

“你不肯说?你不肯说,我立即回去,我不等他了,你们也不用去找了——!”话一出口,她才觉得自己的任性实在可笑。她要等待或者回去,关他什么事?她竟拿他撒气!

走,还是不走?

他依然没有开口。

于是,她转身便走。

一阵小跑,只不过跑回帐篷。她不会回去。她当然不会回去。他们都在找他,说不定明天他就能回来。她千辛万苦地来到这里,只为见他。她如此渴望见到他。她怎能回去?又怎忍回去?

她无力地倒进木椅里,立即一阵“叽叽嘎嘎”的声音,仿佛是从自己的体内传出来,烦躁不安,六神无主。

“他有可能在某个草原深处,也有可能躲隐到哪个山林里去了。”阿广悄然从帐篷外进来。“这里只是我们固定的场所,有人心情不好或想独处一段日子,就会带上一个帐篷,找一个绝对宁静的地方住下来。”

这个男人,他终于肯说了。

安琴急着追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这是最好的一种疗伤方式。人在极度痛苦的状态下,是不愿被人打搅的。两个月前,罗泽回来后,天天醺酒,天天疯了般写诗,写完后又统统撕掉。疯狂了几天后,他就消失了。我想,他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和痛苦,才一个人去躲起来了。”

安琴的心被蜇痛。

她想起自己对他的一次次伤害和决绝,以及那些未来得及拆看的信。纵然在他们分离的日子里,她依然无可避免地继续伤害着他。她开始懊悔,责问自己为什么不拆信,为什么不好好给他回信,以至于错失了两个月前那次相遇的机会。她能想像得到,他最后一次回来见她却见不到她的沮丧情绪。她想,这一次,他一定是对她绝望了。他连别墅都卖掉,像连根拔起的树,将自己迁移到了这片草原上。

他对她绝望了。而她却来了。他还会要她吗?会吗?他现在到底怎样了?他们会找到他吗?

“你知道我的名字,他向你说起过我?”她又问,声音虚弱,却充满好奇。

“是,只要他一醉酒,他没完没了地对我们夸耀你的独特和与众不同,还有你的小说。说你的时候,简直着了魔一般。可当他清醒时,对于这些却绝口不提。我很理解他的痛苦,也理解你。爱情的确像个魔,你对它的抗拒能力有多大,说明你的迷恋程度就有多深。”阿广款款而谈,又像是自言自语,“‘爱情有一夜之间就消失的恶习’——清醒的人于是学会抗拒。可这样的抗拒,有时却比染上恶习更痛苦。”

安琴禁不住侧目而视,她回味着那话里的含义,觉得身边的男人是一位阅尽世事的智者。在他眼里,她的心事和犹豫仿佛早已*无遗,没有一样会瞒得过他。如果没有过切身体验,怎会有这样的感悟?

面对安琴的讶异,阿广自嘲般笑道:“这句话不是我的原创,它是披头士乐队的一句着名歌词。”

原来他也会幽默。

安琴一分一秒地熬着,盼着……

她无数次地去泸沽湖,去附近的山林里转悠,去里务比寺,她坐在那里,听里务比寺庙的钟声。一下,又一下。许多次,她仿佛听到了他的脚步声。

晚上回到帐篷,阿广总会为她留好饭盒。有时候,阿广也会外出,但他从不透露他去哪儿,或干什么去?

有时候,安琴看到他和其他几个人在窃窃私语,她便竖起耳朵听,希望能听到罗泽的消息。但却总是失望。

她知道,她总被一种声音控制:“也许再等一天,他就回来了!”

那声音一直在她心头萦绕着,让她一分一秒地坚持下来。

这些天,她耳朵总是习惯性地竖着,她的听觉变敏锐了。

可她在草原里听到的就是风。只有风。纵然有风,草原也是那么寂静,那么与世隔绝,那么不可亲近。

无法入睡的长夜,湮灭感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她常常从床上坐起来,一动不动地,就那样听着风声。直到天亮。她从未如此清晰地聆听过风的声音。风的声音,一如人的心情,千变万化,无从捕捉。

那一夜,一场暴雨骤然而至,将所有的风声全淹没了。

在这暗成一片,连风声也无迹可寻的雨夜,安琴听着雨水“劈里啪啦”落在帐篷上的喧哗,那喧哗却带来一种更为特殊的寂静。

仿佛全世界再也寻觅不到雨打篷布以外的声音了。那么,假如没有这个帐篷,只有天和地的时候,下雨本身应该是没有什么声音的吧?

大雨从空中飘落,被吸入大地。大地吸收雨水的声音,不是喧哗,真正的喧哗是碰撞。

那鳞次栉比的屋顶,蜿蜒的高架桥,耸然挺立的电线杆,硬朗的水泥路,飞驰而过的汽车,居民区里无数的水箱,遮阳篷,遮阳篷下的空调,空调下的晒衣架……总之是在天与地之间增多了的层次和障碍,制造了大雨的喧哗。所以都市里的大雨才滂沱喧哗,因为它总在经受着猛烈撞击。

说到底,这种喧哗是人为的。太多的人群居在一起,才有了都市。为了生存需要,于是,人们在天与地之间设置了无穷无尽的层次和障碍。

从本质上讲,人是害怕孤独的。所以他们群居,制造拥挤,制造喧哗。在喧哗交织、拥挤不堪的人群中,孤独得到了暂时的消解。

但是心底深处的那份孤独仍在,永远在。

于是,为了更深地逃避,人们纷涌着奔向另一个逃难所——爱情,那向来被人们视为逃避孤独的最好的避难所。于是,都市里的爱情,泛滥成灾。在这种种美丽的灾难前,真正的爱情反而遁入虚无。

罗泽不顾一切地逃到这片干净得发蓝的草原上,到底是为寻找爱,还是逃避爱?

在这寂静的草原,孤独深刻见底,什么都无从逃避。

可他还是逃了来。因为脆弱。

逃避是脆弱的一种表现。这样的逃避,也许只是另一张门票,它只能带领你通往更深的孤独和更大的困惑。

章节32

32。热吻如火

草原的雨夜,确实不同于都市。

安琴推开窗,无色的雨水滔滔不绝地下着,天空涂满了迷蒙的颜色。那不是灰,也不是黑。只是一层飘动的纱。

蓦然地,她被感动了。说不清那感动的情绪来自何处?

恍惚间,雾纱中渐渐飘来一个人影。

是他!

他回来了!回来避雨了!

是这场大雨将他给送回来了!

一个男人孤寂的身影在夜的深处走来,草原成了一块背景——这是经雨水渲染的一幅明暗参差的印象派图景……

她无缘无故地落泪了。那样的图景,她已想象了千遍万遍。她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它才能变为真实?

纵是一场滂沱大雨,也无法唤回他!

她的眼里全是雨。只有雨。

远处的几点灯光,仿佛是故意点(文)缀上去的,现出雨水(人)的动感。在这么多(书)迫不及待交叠的雨(屋)线中,灯光显得恍惚起来。原本的稳定和平静被轻而易举地改变了。如同平常的生活,偶尔地被打破。

雨,终于停了。

但声音仍在延续。那是落于屋顶上的积雨,掉下来,打在窗下那块帆布上。那偶尔的一声,如寺庙里的钟鸣,一声闷响后是无尽的沉寂,异常的空灵。但听着的人,心里总是带着等待,等待着什么时候会再来一声。

整整一夜,安琴就这样趴在窗口,听着雨后的遗响。直至天明。

一个二十六岁的女人,在滂沱的雨夜,守着空空的窗,让夜风吹硬了脸,只为等待一个想象中的图景,变为现实。

——那虚无飘渺的等待啊!她放下举累了的目光。只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童年时代,那是个将所有的童话都信以为真的单纯而美好的年代。

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等待一个男人的出现,等待一段故事的来临,竞与外面那个实实在在的充满活力的世界失去联系。整整十天,惟一所做的事情就是呆在这个寂静的地方,让自己处于等待之中。那等待的状态仿佛也是寂静的。

但处于寂静状态中的心情,却从没静下来过。她的内心里有一种可怕的沸腾在搅动。她隐隐觉得他不会再回来。

她将等待无期。

那种等待无期的恐惧,几乎扼住她的心脏。可她的恐惧越深,等待的心情却加倍地固执。她总是心存侥幸地将希望寄托于下一天,下一分钟。她隐隐知道,从某种意义上讲,自己是在崩溃。

是的,她已处于崩溃边缘。

在这个清晨,大雨骤停。她从窗口收回身体,如收住一个等待的姿态。她木然地站立着,站在寂静里,她的身体疲乏得立即想倒头沉睡,但她的意识却醒着。她无法睡去。

意识强烈地控制了身体,她又和往常一样,走出去。

草地上一片泥泞,阳光破雾而出。夏雨后的晴天,尤为灼热。覃地上一片水汽蒸腾。

整整半天,她在草原上踽踽独行,像个苦行僧。两条腿被雨水濡湿,身子却暴晒在无遮无拦的太阳底下。

等待是残酷的。可等待却是生命的养料,情感的超强需求!

再这样等待下去,她该怎么办?

理智跑出来,截住她的去路,警告她:你该回去了,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再这样疯狂地等下去,你将会和原来的生活彻底失去联系。你在毁灭自己!

怎么办?带着遗憾回去?这可是她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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