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甲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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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甲的春天-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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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往上走了一阶,和我不过一拳的距离,低下头,“郝炯,你抖什么?”
    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不自觉地拉紧衣服,“老兄,我不是怕的发抖,我是冻的。你有话快说,我要准备睡觉了。”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睡在店里?”他目光顺着我的土气的棉睡衣往下打探,最后停留在大嘴猴棉拖上,表情很是虚幻。
    我点点头,“你到底有什么事?”
    他放下手,“进去说。”
    他的态度很坚决,我也实在是冷得受不了侧身就让他进来。小门在他身后呯一声关上,我缩缩肩膀赶紧找了条毛毯披上,然后再抱起两只暧袋堆在膝上,这才觉得舒服了点。
    林戬站在店堂中央上下左右看了看,“比我想的大些。”
    我把自己团成一团,“你可以说了吧,找我什么事?”
    他这才低下头看我,“小栩说圣诞节约了你一起过,是不是?”
    我点点头,“他说要来和我一起看店。”
    “为什么要他陪你看店?”他咄咄逼人。
    我挺无奈地摊手,“不是我要他陪,是他自己要求的。”我用眼角甩了个白眼给他,“和你一样送上门来。”
    林戬的耳朵挺尖的,一听我声音放小就开始支天线,“你说什么?”
    “我说你还能记得我这儿的门,挺不容易的。”我盘起腿,“你这老远老晚地跑来就是问我这个?”
    “明天没办法空出来吗?”林戬退了一步,抵着桌子倚站着,越发显得腿修长。
    我哑然失笑,“林戬,你不觉得你挺过份的么?我又不是欠你们兄弟的,凭什么像使保姆一样使唤我?你们让我去你们家我就去,你们让我腾时间陪你弟弟我就得陪,凭什么呀?”我越说越气愤,“还有,我从来也不随便去你家,对吧。那你凭什么总是随随便便地,连招呼也不打地就到我家?你懂不懂礼貌,知道不知道什么叫隐私?”
    他定定地看着我的脸,也不说话。我虽然口气挺凶,但被他看得七上八下,不免回想起上次的乌龙吻,当下赧了脸皮,“没事的话你走吧,我明天除了看店没有别的安排。就算你用钱砸死我,我也不会歇业陪你弟弟到处玩的。”
    他终于站了起来,口气很淡,“叨扰了。”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今晚确实是我唐突,抱歉。”
    我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刚才话说得狠了这会子也有些后悔,“得,就这样吧,刚才我的态度也有问题。太晚了,我真的要休息了。”
    林戬的目光落在我身后的小床上,默然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他一走我就赶紧煨进被窝里,被窝被热水袋烘得暖乎乎地,我眯着眼舒服地辗转,“真舒服。”可还没等身体被彻底捂热,卷帘门上又传来哗啦啦地响声。我警觉地翻身披上外套,抄起一根镀铝锌管别着一把水果刀去开小门上的猫眼。
    小门上的猫眼是自己挖的,3X3CM的正方形。而林戬的脑袋刚好就套在这洞里,四四方方的。
    这家伙怎么又回来了?
    我脸色极差地开了门,还没等我开口他就塞了袋东西到我手里,“把这个垫着,会暖和一点。” 那袋子里是折得整齐的羊毛毯,尺寸不大应该是车上用的东西。
    我不知所措了。
    在他别开身体打了个大大地喷嚏后,我突然就清醒了,速度很快地把袋子往他手里一塞,“你先拿着,等一下,别走。”转到店里翻出一袋999泡上,热腾腾地递给他。
    他也不知所措了。
    “感冒这种东西,预防比治疗好。”我再次接过袋子,举了举,“这个我收下就不说谢了,以物易物么。”
    
    咚
    
    虽然用板蓝根和林戬换了一条羊毛垫子,但一个晚上连续折腾着开门关门还是让我着凉了。睡到半夜开始发烧,辗转反侧不成眠。头晕眼花鼻塞喉咙疼尚在其次,人有意识可动弹不了仿佛鬼压床就太可怕了。
    不敢再扛下去了,小病化大病总是要人命。我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打电话回家,电话响了许久终于被老郝接了起来。但杯具的是他刚听到我那声抖得不行的‘喂’便以为是恶作剧,不但挂了电话还附送一句国骂——站在情感的角度我很理解老郝的心情,大半夜如果有人打这么个电话给我我会骂得比他更难听。但我现在病得情感消散理智浮云,我特么的就只想要生存啊嗷嗷!
    在垂死挣扎的情况下我只能不停地按着重拔键,电话那头却一直显示忙音。就在我快昏死过去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听了。这次不待老郝先开口我就用最后一点力气吼出声来,“爸,救命!”吼完了便两眼一抹黑,彻底地失去了知觉。
    醒过来时,人已经在医院。一睁眼就看到白色的天花板,往下挪挪就是白色的床白色的被单还有来来往往或瘦或胖或年轻越年长的白衣天使们。老郝媳妇坐在我床边,她的脸色不太好看,眼睛也熬得和兔子似的。看到我醒了,她在松了口气的同时抬起手探我的额头。
    我没忍住鼻酸眼疼,慢慢地别过脸去,眼泪哗一下就下来了。不管我再怎么生她的气,或是她再怎么生我的气,我们毕竟是世界上血缘联系最紧密的人。
    后来我才知道自己是在昨天凌晨被送进医院的,当时发烧到四十度又有脱水的症状,来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了。说到激动处时,老郝克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指着我的鼻子怒斥道,“你妈说的没错,你长这么大还是一点事都不懂!不过是点小事就搞离家,离家了也不好好照顾自己。你自己说说,你这次弄成这样是不是自作自受?你妈嘴硬心软,一听说你发烧住院了马上就来,路上赶得急了还差点被车撞到。”他叹了口气,“就这样了,你醒了也不和她道个歉什么的。郝炯,你是不是被烧坏脑子了?”
    我不敢看他,只是摇头。
    老郝一巴掌按在我后脑勺上,“你这孩子,就是这么没心没肺。对了,我和小范说了,等你出院的时候得好好请他那朋友吃顿饭,谢谢人家。”
    “啥?谢谁?”
    “就是小范那朋友啊,上次给你吐了一身的那个。”老郝没好气,“你那时候烧得厉害,也不知道怎么就把电话打到人家那里。人老远开车来,大半夜费老劲砸你那门——”
    “什么?林戬把我的店门给砸了?!”我火烧屁股似地蹦了起来,“我那门很贵的!那现在呢?现在门还是坏的吗?那我的书怎么办?有人看店吗?啊啊,爸爸你怎么搞的现在才和我说这个啊!我的店啊,我的书啊,我的钱啊!”
    老郝气得脸都青了,吼道,“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人家是为了救你才这么干的。人家叫门的时候,你都烧得快熟了,不砸门怎么行?救了你的命,把你送到医院,挂急诊开病房垫医药费,忙了大半夜。今天早上还来看你,可你呢?你还记得你那堆破书。你,你这孩子真是真是……真是丧尽天良了!”
    我自知理亏,只得赔着笑脸,“我这不是,不是脑子抽了么。”可真奇怪,我明明是打电话给家里的,怎么会拔到他那里去了?可就算我拔到他那里,他大可不必亲自来,打个电话给110或是120都可以。
    但,他来了,还见义勇为了。
    被他这种热于助人的表现一衬,我的反应是够狼心狗肺的。
    在医院呆了两天,我没扛得住对人民币的念想,吵着嚷着出院了。老郝管同事借了辆车子接来我,范卡自告奋勇当司机。连着几天不见他瘦了一些,但精神却还挺好的。
    坐在车上时老郝媳妇絮絮地数落着我的大意与幸运,范卡开着车子时不时回应几句。聊着聊着话题突然转移到拆迁上面,我这才知道三岔口那里有可能要被拆迁了,囧然小漫也在划迁范围之内。我不能接受这个事实,那家店不仅仅是我经济的来源,更是我精神的寄托了。
    范卡解释说这事还没正式定下来,即使真的拆了,那对租户也是有赔偿的。可有赔偿又怎么样?以坑爹的拆迁条例,我这个租客能得到的少得可怜。还有,若是要再开店,我要去哪里觅新址?迁店后生意会怎么样?未来会怎么样?一切都是未知数。
    我讨厌未知数,相信也没几个人喜欢生活里的未知数。到店里整理东西的时候看到附近的商家都凑在一起说话,在他们身后的墙体上已经被写上了大红的‘拆’字。
    最坏的事果然要发生了。
    我大步上前,他们也看到我了,都很热情地朝我挥手,欢迎我这个发个烧也要住院几天的同营战友。林子的小手挥得最用力,声音也最大,“囧神,你真是衰得可以了,上次是摔坏了腿,这次是重感冒加发烧到住院。年纪轻轻的身体不行啊,要不要试一下我店里的——”
    “我啥也不要!”我赶紧打断她,生怕她说出什么被会口口的名词来。
    林子嘿嘿一笑,一把把我拖了过去。人多就是有力量,凑在一起说话都特别慷慨激昂。原来这片地已经卖了易筑建设,易筑的人已经和这片店面的绝大部分业主谈好了拆迁条件,然而对于租户们却一直没有表态。各个店家与业主签的租赁协议也都不尽相同,然而易筑现在对于租户的态度是一点也不积极。大家心里都没底,于是越发地心浮气躁。店家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几个比较感性的还掉泪了。
    我回想着这一年的开店经历,除了心酸外更多的是心疼。那店有我的心血,有我的汗水和眼泪,还有我父母的投资。我绝对不能坐以待毙,不能让父母亲的辛苦钱在推土机的轰轰声中化为一堆的尘土。
    说到最后,店家们一致决定定个时间和KFS谈判。
    吃晚饭的时候,我把店可能要拆迁的事告诉给父母,“过两天我们约好去找开发商谈判,不管怎么说也得给点装修补偿款吧。本……本都没回来呢。”我的声音到后面压得很低,差不多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真的觉得自己很没用。
    餐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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