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夏天吹过你的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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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夏天吹过你的窗-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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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很勤快,就把她远房表哥的女儿介绍给他。人家一家人基本上也认可他了,吃饭的时候故意考考他,如果他这一关过了,这门婚事也就成了。人家把唯一一块带有精肉的骨头放在盘子的 上方,那时的农村这可是上等的好菜呀。邵永贵哪知道这块骨头的玄机呀,屁股一坐到凳子上,夹起骨头就啃。就这样一个到手的老婆就被他啃没了。当然这事在村里也成了经典的笑话。三十几岁的时候,邵永贵买了个云南的女子做老婆,人家和他住了没几天,有天夜里带着他的钱消失了。

  老大,老三。小妹似乎不幸,但排行老二的邵永强呢?很难给他定性。他父母是姨兄妹结婚,兄妹四个就他最倒霉,智力出了问题。都四十好几了,还只有七八岁孩子的智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他和自己兄妹相比又是幸福的,不知人间烟火是啥样也就少了烦恼。

  我最惊诧于小强的脚了,从小到大我就没见过他穿过一双鞋。雨里来,雪里去,练就了他一双铁脚。有时在烈日炎炎的夏日,我们去河里游泳,会看到小强光着脚,提着渔网行走在河边打渔。草根,芦苇桩似乎对他形成不了一点威胁,他总能在上面快步如飞。

  以前小强还很年青,很壮实,大家都会把他当廉价的劳力用,给他一包劣质烟,一顿饭,他总会像陀螺一样在转,在给你干活。拆房,提砖,挑水,担粪。。。

  后来村里的青壮年劳动力有了头路,乡里的砖瓦厂不再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他们纷纷踏上了异乡寻梦的征程。原本插不进队的小强一下子被砖瓦厂喜欢上了。小强也算有了第一份正式的工作。我听母亲唠叨过,好像十块钱一天,还加包烟。母亲闲暇时光会找小强妈妈聊天,小强妈,按辈分我该叫她二奶了,她说小强每月都会交钱给家里。而他的哥哥兄弟倒从未有过。

  前几年砖瓦厂被四川来的人承包了,小强也就没去上班了。他现在自己捕捕鱼,或哪里有人家拆房造房,他就跟在工头后面帮忙,打打下手,做做小工,也能挣点钱。

  有天我打电话回家,母亲感慨道:“人呀!有什么意思!”我问母亲怎么了。母亲告诉我,小强妈得了重病,可能要死了。我想母亲和小强妈应该是有感情,对小强妈不舍,虽然两人年龄相差二十几岁,但毕竟经常在一起拉家常,谈得来。我对母亲说:“他儿子怎么不给她治呀?”母亲一听我这话,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说:“谁高兴掏这个钱呀。眼睁睁的看着老人在家等死。永福说他有个傻儿子要养,现在他只靠开个杂铺店勉强度日,哪有钱呀。 永贵说他刚跟一个寡妇好上,正在人家那头盖房子,还欠了一屁股的债。永花说她现在儿子上学,又刚在镇上买了房子,实在是无能为力。。。”我和母亲都在电话里沉默了好久。

  有晚我好像想起了什么,打电话给母亲,问小强妈怎么样了。母亲很兴奋,说邵二奶已经好了。我很意外,问怎么回事。难道是上天眷顾她?母亲说,不是。是小强拿钱给她看的。我更惊讶了。母亲说,小强这么多年攒了几百块钱,准备自己留着抽香烟的 。见哥哥妹妹不给妈妈医病,就对他妈妈说:“妈妈,这次要是不给你看医生,你会没命的。我这里还有几百块都拿出来了,都给你。”小强妈说:“那你不抽香烟了?”小强傻笑,说他还有力气,还可以挣。

  村里人都说,要是小强的脑子多长一根筋,也像他哥哥,弟弟,妹妹那样聪明,那么,村北头的乱坟岗里,这时应该早早添了座新坟。。。。。。

  为什么人性的光辉要由一个所谓“弱智的人”才能演绎得如此淋漓尽致?又为什么我们这些所谓的“聪明人”仅会感动别人的悲惨?是小强的弱智,还是我们的聪明?故事虽简单,却让人感到汗颜啊!同时我看的出元飞在写这个故事时内心也是凄凉的,我感觉他想大庇天下寒士,但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我暗暗觉得他的心里还有更大的秘密,更大的目标。

17
看到《我什么都不要》,我突然觉得跟我很有关系。

  《我什么都不要》

  上次回家,母亲和我谈起大伯和他儿子的事情。大伯的儿子刚成婚不久,在老婆的唆使之下就和他父亲闹得不可开交。 

  说到底还是钱给闹的,大伯的儿子在上海做汽修,因手头紧,想跟他父亲要点钱。被他父亲一口回绝了。心里有点不爽。 

  这也难怪,他刚成家不久,结婚他父亲为他倾其所有,还欠了四五万的债务,对一个农村老农来说已是尽力了。但他并没心存感激,总结父亲的一生,总认为其挣得太少,属于没有能力的老一代。 

  其实。他父亲在我们那个村子已算是精英人物了,五十岁的人,赚下十几万的家底,在我父母的眼里,他简直就是个奇迹。身上翻来覆去总是那几套衣服,一年也难得吃几回肉,偶尔买点豆腐,白叶之类的豆制品,那已算是奢侈了。每天起早抹黑的不是地里,就是到外面打点零工。 

  到最后,在村里同辈眼里是有钱人,在子女眼里却是窝囊废,这真是天大的讽刺。 

  我母亲和我谈这些时总是感慨万千。谴责他儿子的不解人意,口气里也透出淡淡的恐惧,担心我娶了老婆也会那样对他。我当然好话连连,打消她的顾虑。 

  母亲不知怎么了就展望了一下大伯家的未来,说,大伯很能干,一两年能把欠的债还掉,再苦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临死之前至少还能留个十几万给儿女。现在他儿子和媳妇和他如此一闹,他也就没有信心在挣钱,就是有钱也不会留给子女。 

  母亲又谈到她自己,说她岁数也不大,说跟我父亲在好好苦几年,给我多留点家产,好在她百年之后让我和老婆孩子过的更好一点的生活,不要再像她们一辈人那样,永远陷在农村里,做一辈子的泥腿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和母亲一番谈话后,我心里总有解不开的疙瘩横着。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父母有一天永远的离开我了,绝望,悲伤的刚绝包裹的我严严实实,让我窒息,痛不欲生。 

  第二天,母亲又和我唠叨大伯家的事,后来又说到她要再辛苦奋斗,为我留下一笔财富。我想告诉她,其实我什么都不想要她的,只要她和父亲,二老能健健康康的活着,等儿子好好的报答他们,报答他们为我几十年的辛苦付出。 

  但这样的话,我最终还是没有对母亲说出口!

  这时我心里有了个大大的问号,元飞是个大孝子,后来有段时间他突然从我的生命里消失,是不是因为屈于父母的压力,就像我那丈夫。元飞也许认为 追我无望,完全放弃又于心不忍,想想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一边是最爱的女人,一边是愁于自己婚事的父母 ,他只有换号,彻底与我失去联系,开始新的生活。

  我越想越豁然,也许他的老婆就是他和我断绝后认识的。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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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疑问在心里升腾,也找不到确切的答案,我随手往下翻,有篇文章《记姜有田君 》。我不禁冷笑,心想,你小子以为自己是鲁迅呀,人家写《记刘和珍君》,你还写记姜有田君,也不害羞。跟人家是一个档次吗?

  然而看了几句我就掉了进去,元飞是在写自己呀。我不是一直想了解这样一个谜一样的男人嘛。这样的自传体不是分明记录了他的过去。我看着看着不禁流下了泪水。元飞一直在我面前表现的很乐观,好像什么也打不倒他。我以为他是快乐的,原来他吃过这么多苦,经历过这么多事,实难想象。

  记姜有田君

  姜有田是我以前的一个工友,那年我们在一个姓蒋的包工头手下干活。他个子小小的,每天放工后,喜欢躺在工棚的床上看看书。无论别的工友打牌吵得有多厉害,他都懒得看一眼,显得那么不合群。这倒引起了我的好奇。随便跟他聊了几句,没想到很投机。我们就成了好朋友。

  我也就知道他是河南新乡的,家里就他一个孩子。我有次笑着问他为什么叫“有田”,太土了。他也笑笑,说他81年出身,当时家乡刚好分田到户,父母可能想表达一下他们的喜悦。我一看和我同年,注定我们有太多相似的经历。我们聊小时侯从家带着板凳上学,我们聊高中时代刻骨铭心的清贫。。。每天我们总是意欲未尽。

  我们也谈理想,他问我想做什么将来。我说赚好多钱,让父母过得好点。他让我说具体点。这倒把我难住了,我只能说出想做老板,具体的规划却全无。与他相比,我只能算个有抱负有激情的莽夫,而他已走在我前面好远。我听他说过,他已近存了两万多了,干到年底他就要和工地永远说拜拜了。他想回老家,再贷点款开个门市,做做生意,想卖电瓶车。他说农村的电瓶车市场潜力很大。现在看来他是多么的有市场眼光呀。而我想着的是回老家搞养殖,要命的是我打工几年也没存到什么钱。我后来决定转战农村,从开始就已注定失败。被土地羁绊了一辈子的父母骨子里是藐视农业的,在他们心里,有本事的人是不在农村的,有能耐的早飞到城市去了。没创业资金,没有市场眼光,又不能看清形势,岂有不败之理。

  和 姜有田一起的日子,最快乐的还是一起讨论诗词。姜有田满腹经纶,背诗无数,但他有个弱点,光背不探究。而我和他却相反,其实我也背不了几首宋词,我只是会瞎扯,还真把这小子弄得一愣一愣的。

  姜有田总以他的姓氏骄傲,姜子牙,姜维,姜夔等等。有次他在我面前显摆姜夔的《扬州慢》。当他背到“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我开始拿他开涮,和他抖小机灵。我问他:“你的本家姜夔在赞谁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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