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他东游西逛看了一遭200多平米偌大的房间,四室两厅,一厨两卫,独立浴室。客厅、卧室的家具电器一应俱全。厨房与饭厅用吧台隔开,是开放式的,用具也一应俱全。连净化室内空气的大盆植物都郁郁葱葱附带了。
参观完毕,涉谷揶揄地对晃司说:“什么谈笔交易,这根本就是威胁嘛!什么不让你搬家你就要跳槽,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明明还是个新人。”
“干嘛连你也跟来?”
晃司坐在宽大的皮质沙发上皱着眉,一脸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因为我觉得很好玩呀!”
涉谷把自己的皮箱丢进一间他为自己选好的卧室,回过头厚脸皮地问:“有什么不方便吗?”
晃司没有理睬他,起身到厨房从冰箱里取了一罐啤酒。
涉谷走到客厅窗前,拉开百叶窗的帘子,才发现从这里可以看到高滨台高中的足球场,与泉住的简易公寓相毗邻。他会意地一笑,挖苦道:“连搬家的地方都选在附近,你是这么有计划的人吗?”
晃司打开啤酒,喝一口,仍旧没有理睬涉谷。
放下帘子,涉谷转过身来一本正经地问:“我问你,你自己有没有觉得泉拓人很讨厌你?”
他的话让晃司的耳根神经跳了跳,本就冷漠的脸阴沉下来。
“是又怎样?”
少有的冷厉口气。
涉谷有点心颤颤的,但又忍不住地问:“你又想旧事重提了吗?”
“我才不会和泉见面。”
晃司一副毅然决然的表情。
“我决定了。”
“你呀——!”
涉谷挠挠后脑勺,觉得晃司变得比前一段时间更莫名其妙了。
“你说的跟做的完全搭不起来哟,晃——司!”
夜深了,觉得好玩跑来睡的涉谷和觉得不放心跑来睡的小高都已经睡熟了。晃司毫无睡意静静躺在床上,听着自己心脏的跳动,等待着自己盼望的那一刻的到来……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到了凌晨三点。他悄悄爬起来,打开卧室的门来到客厅,将百叶窗拉开一条缝隙,默默注视着外面的马路,心中充满焦急的渴盼。
不一会儿,夜空下传来“踏、踏”的脚步声,一个人影渐渐清晰,泉正慢跑在回家的路上。
晃司的心急促地跳起来,仿佛全身每一块肌肉都跟随着这脚步鼓动起来。
——难不成我这样……就是所谓的变态吗?
看着泉一步一步跑过窗前,晃司不情愿地想。
——泉在球场上昏倒时,我的身体比脑子先有反应,在还没回过神之前,两只脚就已经往球场的方向跑去了。不管拥抱的是多么正点的女人,都不会像在泉的病床前、都不会像把泉压倒在地时——都不会像那个时候——让我有全身都变成心脏般的感觉……
晃司紧紧抓着窗帘,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
——我的心……好热……好痛!我全身的每一滴血液都在大声诉说——我喜欢泉!我喜欢!
“啪!啪!啪……”
刺眼的闪光灯在晃司眼前不停地闪动。
《A。PASS》杂志的男记者在不停地对准晃司按下快门,女记者则不停地提问。
晃司已经很不耐烦了。要不是与社长的那个“交易”,他早就甩下这两个人一走了之了。现在,受了“交易”的约束,他只好打点起二十万分的精神应付这两个人没完没了的采访。
“好的,那下一个问题,南条先生,你的歌大部分都是让人觉得很有痛感的情歌嘛,是不是有一个特定的人物在那里呢?”
晃司漠然的目光一直下意识地落在女记者圆嘟嘟、红润润、油光光的嘴上,那里面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水汆过的油润小丸子,让他有想一口吃下去的感觉。
“特定人物?”
大脑里的神经一动,晃司呆瞪的目光终于从那张油润的小嘴上聚焦到了眼前。
“就是觉得你好像是对着某一个人唱歌,所以才会唱的这么感情丰富。比如说——初恋的女孩子呀,或是无法忘怀的女性……”
油润的小嘴努力刺激晃司的神经,好让他作出理想的回答。
“唱歌?对某一个人?”
刺激终于起了作用。晃司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
“——也许……是这样吧。”
唇角漾起些许的微笑,晃司木然的脸舒展开来,像体内掠过一阵温柔的风,滞浊的气被带走,身体充满了清爽的感觉。
“啊——!果然没错。那是个怎么样的人?”
看到晃司的神情忽然一变,灰蓝的瞳眸闪出从未有过的晶莹光泽,女记者兴奋得声音都抖起来。
“这个问题希望你一定要回答!”
“那个人……”
晃司重新调整了一下身体,换了一个很舒服的坐姿。沉浸在梦幻般的语言低沉而温柔地说:“是一个很单纯的人。虽然他好强、固执又蛮横,但他其实很善良、很怕寂寞。为了保护心爱的人,他可以在他的生命里牺牲掉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当我发觉时,我已经……单恋他六年了。”
说着这些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的话,晃司忽然觉得这些话就像一只抽丝的手,把紧紧包裹着心的厚厚的茧一层层剥开了。
明朗的感情破茧而出,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晃司觉得自己的心就像那只蛹一样,独自惊恐着、彷徨着,不知所措、无处可逃。无法化蝶,却也拒绝死亡。
(5)
天,淅淅沥沥下着雨,雨帘密织在视野里,让眼中的景物变得朦朦胧胧。
放学了。
已经没有朋友的芹香独自撑起一把红伞向校门外走去,怀里像珍宝一样地抱着新买的《A。PASS》杂志。
身边,不时传来其他女孩子看过杂志后忿忿的议论。
“我不相信!晃司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真是想不到!他说他单恋,真的还是假的?”
“不甘心!是哪个女的?”
“可是,听说是什么很蛮横的人。太凶了吧?什么女人嘛!”
……
没有人与她分享读过杂志后的感受,而这份感受她也不想与人分享,那是只属于她的秘密。
此刻,她最想做的事是想把晃司的心情传达给某人。所以,她急匆匆向高滨台高校走去。
小高开着黑色的宝马送晃司回家。一路上,晃司一脸疲惫地看着窗外默不作声,心情如这雨中的城市般灰暗而朦胧。
而小高的心情却格外地好。
自从晃司搬家以后,虽然比住南青山时还要早起两个小时,但晃司却再也没有迟到过,工作也在好好地做,大家都反映晃司的歌唱得更好了。今年的新人奖肯定是晃司的了。
工作虽然辛苦却如此顺利,胃再也没有痛过,心情好是理所当然的吧!所以,一路上小高都是笑眯眯地。
当车子行驶到高滨台高校时,晃司不由自主地朝那里看去,突然发现芹香站在街的拐角处。她打着一把鲜红的伞,怀里抱着一本杂志,显得忐忑不安。
“在前面转角处停一下!”
一路没出过声的晃司突然对小高说。
“咦?”
小高紧张地踩下刹车,车子放慢了速度。
“你别管,停就对了!”
小高急忙停住车,晃司打开车门冲出去。
“等一下——!你要去哪里?”
小高冲着晃司的背影大喊。
“我有事,你先回去!”
晃司说着消失在雨雾中。
“你有事?住的大楼就快到了呀!”
小高沮丧地趴在方向盘上。
“唉——,我的胃又开始痛了!”
晃司朝芹香跑去,快到拐角处时,他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喊:“芹香!”
晃司的心猛地一颤——那是泉的声音。
他急忙刹住脚步闪身在拐角的另一边。
泉手里提着用网兜装着的足球,头上顶着书包跑过来,他全身已经湿透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在这里等你呀。”
芹香说着把伞伸到泉的头顶,自己的身上淋到了雨。
泉把芹香伸过来的手又推回去。自己的身上已经湿了,他不想让妹妹再淋到雨。
“你说什么!在我住的公寓等不就好了吗?来,我们快走。”
泉拉起芹香的胳膊就要走,却不料芹香站在那里没有动。
泉纳闷地回过头来,看到了妹妹不安的神色。
“拓人哥,我对不起你!”
芹香紧抱着杂志,惴惴地说。
“你怎么了?突然这样说。”
泉被芹香的话弄得莫名其妙。
芹香不安地说:“自从你国二拿到全国冠军的时候开始,你就没有认真在比赛了……”
泉的心一沉,默不作声地看着芹香。
回想起那次拿到全国冠军,他上了《足球杂志》,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兴奋心情。
弟弟和妹妹也高兴得不得了。然而优吾一句无心的话却让他不寒而栗。
优吾说:“哥哥是有名的人喽,那我们也会变成有名的人对不对?”
对于泉来说,他已经尝过一次当名人的滋味了——在母亲杀死父亲后。
媒体的大肆报道、亲近的人们的冷眼相看和恶言恶语他已经领教过了。
所以,不能因为足球再出名,更不能因为出名而连累了弟弟和妹妹。
出名——太可怕了!
“对不起!都是我没发觉,都是因为我和优吾,才让哥哥没办法在足球上尽情挥洒,对不对?因为你只要认真踢的话,绝对会变得很有名。你在想如此一来,所有的人都会知道那件事,会让我们觉得很讨厌……”
芹香以从未有过的胆量揭开了泉的隐痛,最后,她恳求道:“你不要再忍耐了好不好?去尽情发挥你的实力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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