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夜深人静之时，空荡荡的大街上却一连驶过五辆马车，车辕发出咯吱咯吱声的马车一路转进小巷，停在一栋宅院门口。
宅院的大门被打开，凌沐然和高士骞从里面迎了出来。领头的马车上，跳下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走到高士骞他们面前鞠躬行礼：“高公子，凌公子，我们把东西送过来了。”
“卜大哥，卜小弟，你们能安全到达，真是太好了！”凌沐然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原来这两位深夜来访者，正是之前在庆平城打过交道的卜家兄弟。
四人稍微寒暄了几句，便走进内厅。高元宝快手快脚地送上茶水，随后走出前厅，带上了门，安安静静地在外面守着。
“高公子，”卜富贵放下肩上的包裹，从里面拿出几个小型烟花来，递到高士骞和凌沐然面前：“这是我按照您的吩咐，从工坊里选了几款烟花，改良后的成品，请您过目。”
高士骞拿过烟花，每个都看了几眼，然后还给卜富贵：“你放来看看，就在这屋子里，行吗？”
“那怎么行，会烧起来的！”还没等卜富贵回答，凌沐然先嚷嚷开了。高士骞伸手把他勾到自己身边，顺便捂住他嘴巴，用探询的眼光看向卜富贵。
“别人做的烟花不能在屋里放，我哥哥做的就可以！”卜聪明站了出来，随后拿起一个毛笔头大小的烟花就往地上扔。只听见“啪”的一声巨响，凌沐然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直到感觉高士骞的按在自己嘴上的手拿开了，耳边又响起一阵掌声，他才慢慢地睁眼。
房间里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除了地上有一个小小的烟花壳子。
“咦，不会烧起来么？也没有很重的烟味诶！”凌沐然好奇地蹲在地上，看着那个空壳子。高士骞塞了两个烟花到他手里，凌沐然试着往远处扔了出去，随着“啪”的响声，烟花在地上闪出一道彩色的光，随后就剩了个壳子安安分分地躺在地上。
“这个烟花，是专门来卖给小孩子玩的，既安全，成本也不高，销量一定会好。”高士骞摸摸凌沐然的头，指着卜聪明那边说：“你看，那种也是。”
凌沐然转头看过去，见卜聪明手上拿了两根细细的棒子，棒子顶端不停地喷出闪亮的点点烟火来。高士骞熄灭了房里的蜡烛，只留下角落里一盏微弱的小烛灯，在昏暗的房间里，那不断喷射出来的金色烟火，如同闪耀繁星，却一闪即逝。
“好美啊……”凌沐然定定地看着卜聪明手里的烟花，言语根本无法表达他内心的惊讶和赞叹。卜聪明拿着烟花走到卜富贵身边，不小心把一两个烟花星子落到卜富贵的衣服上，凌沐然轻呼一声，担心衣服会烧起来，却见那落在衣服上的烟花悄无声息地灭了，卜富贵的衣服根本就没什么变化。
“没事的，这种烟花的温度很低，就算沾到衣服上，也不会烧起来。”卜富贵一边对凌沐然解说道，一边把点燃的烟花棒塞到凌沐然手里。
凌沐然拿起烟花棒，小心翼翼地在空中挥了挥，烟花在空中划过一道线条，让凌沐然不由炫目。真是太棒了！凌沐然开怀地笑了起来，拿着烟花棒的手拼命在空中绕起圈来，一圈、两圈、三圈……咦，怎么没有了？哦，原来是烟花灭了。
太神奇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玩的东西！凌沐然看向高士骞，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渴望。高士骞赶紧从旁边抓了一大把烟火棒，一齐递给凌沐然。
这些日子，大家的心里都很沉重，今天可总算看到凌沐然毫无保留的笑容了。高士骞痴痴地看着凌沐然玩烟花的欢快身影，心里也终于舒坦了些，看来自己这回找卜家兄弟是找对人了，既能做生意赚钱，又能讨佳人欢心，真是一桩人财皆得的好生意啊！
第四十四章
自从高家的杂货铺里出现新品种的烟火后，总算是稍许挽回了生意上的颓势。只是，店铺外面却成了孩子们玩烟火的乐园，成天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店里的伙计已经好几次因为把鞭炮光当成了火光，急急忙忙端水出来泼在小孩子身上，而不得不赔人家买新衣服的银钱。
而对于高夫人来说，除了乱哄哄的声音和不断赔出去的银子，更让她闹心的是，高士骞三不五时地出现在杂货铺后院，名正言顺地提出要“借账本一看”。
哼，幸好我早有准备。高夫人压着心里的不快，拿出一本干净的账簿递给高士骞。从高士骞把东西放到杂货铺里的那天起，她就用一本账簿专记高士骞那些东西的营收，就是为了防这一刻。
所以，在看到高士骞拿着账本，那铁青的脸色时，高夫人也觉得，自己心里憋了好几天一口恶气，总算是出来了。
可高夫人还没得意多久，下人报过来的一个消息又让她大发雷霆。
“夫人，二少爷他趁我们不注意，偷偷跑出府了！”
“混账，我让你们看好二少爷，你们十多个人，还能让他跑了，我养你们是吃白饭的么！”高夫人一个耳刮，将前来请罪的男子打到在地。
“夫人请息怒，都是属下的错”那男子捂着脸，眼里露出愤懑的神色，可嘴上却只能放软语气，不断向高夫人讨饶：“不过夫人，属下听说今天蒋公子在晚香阁设宴，想必二少爷溜出府，也是为了这件事情。”
“哼，俗话说，好了伤疤忘了痛。他这个蠢货，身上的伤还没好透，就忙不迭地惦记起那销魂窝了。”高夫人面色一凛，对着那下人道：“备轿，我们亲自去把少爷请回来。”
晚膳时间，凌沐然特地让其他人先吃，等高士骞忙完生意上的事情，回到这里，他再陪高士骞一起吃。为此，高士骞还调笑过，说凌沐然越发像在家里等夫君赚钱回来的小媳妇了。
这天，高士骞忙到挺晚才回来。凌沐然赶紧命人上了菜，还亲自盛了一碗饭，端到高士骞面前。可不知白天发生了什么事情，高士骞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也不像平时那样说说笑笑，只一味地闷头吃饭。
凌沐然看了他一会儿，夹了一大块鱼肉到高士骞碗里。高士骞抬头看向凌沐然，见小东西表情上写满了担忧，便对他笑笑，道：“没事，你好好吃饭。”
“你遇到什么麻烦了？这可不像你。”凌沐然又给高士骞盛了一碗汤，放到高士骞手边：“心情不好就多吃些好消化的，保养身子要紧。”
高士骞欣慰地喝了一口汤，对凌沐然道：“我们的烟火大卖特卖，每天下午就一销而空，赚了不少银子，再过两天就过年了，明天我们去置办些年货，给府上的人都做几身新衣服，大家欢欢喜喜地过个年。”
凌沐然乖顺地点点头，扁着嘴道：“既然赚了钱，你怎么还不高兴呀？”
高士骞摸摸他的头，盛着汤的调羹塞到凌沐然嘴里，道：“这些只是小利，大鱼始终不上钩啊。”
凌沐然歪头想了想，道：“高夫人哪儿没有搞定吗？”
高士骞苦笑着道：“何止没有搞定，不说为人，她还是很有些才能的，我看就算是给她座城让她守，她也能守得滴水不漏。她这里没有破绽，事情就只能僵持在那里，这样拖下去，怕是昌睦侯要催促了。”
凌沐然低下头，犹豫了一会儿，道：“我有个主意，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什么主意，说来听听，说不定就能派上大用场。”对于凌沐然，高士骞一向采取鼓励加赞美的态度。
凌沐然笑笑，起身给已经放下筷子的高士骞去倒茶水，一边说道：“今天傍晚，我从当铺回来的时候，看到一堆人聚在晚香阁门口，似乎有什么大事情。我一想到晚香阁和你有些关系，就挤进去看了。”
高士骞的表情很无辜，他对凌沐然的口径从来都很统一：他和夜来姑娘没有任何关系，一切都只是演戏而已。
“高夫人和高二公子在晚香阁门口，高二公子像是被两个家丁似的人一左一右地架住了，还在那里哀求高夫人，高夫人的面色也很不好看，还当着众人的面打了高二公子一巴掌。我听别人说，高二公子是背着高夫人偷偷溜出府去喝花酒，高夫人似乎想要彻底治治他，才会带着人来捉他的。”
高士骞哂笑道：“这个高士宝，被我狠狠打了一顿，色心倒还没被打掉。”
凌沐然坐下来，把茶水递到高士骞面前，道：“我看当时高二公子的表情，也未必对高夫人是真心信服，我觉得，或许我们可以从他下手。这个高二公子，总比高夫人好对付吧。”
高士骞沉吟片刻，抬眸看向凌沐然充满不确定的眼睛，突然一把搂住凌沐然，在他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笑道：“沐然，沐然，你真是我的福星，你真是太聪明了。”
凌沐然低着头推开高士骞，一张脸红通通的，也不知是因为高士骞突如其来的亲吻生气，还是因为被高士骞夸了而羞涩……高士骞看着凌沐然，只觉得他眉目含春，更添几分秀色，紧紧拉着他的手，任凌沐然怎么甩都不放开。
“沐然，我们做上次做过的那个事情吧？”高士骞涎着脸，凑近凌沐然问。
“什么事啊？”凌沐然看高士骞的脸色，就知道他又要下流无耻了，心里愈发羞臊，干脆装蒜。
“就是……”高士骞拉过凌沐然的手，放到那个火热地屹立着的地方：“我憋了好多天了，你帮我撸撸？”
凌沐然的指尖一碰到那里，就立刻缩了回去，他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向高士骞，道“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就只想这种事情吗？”
那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重要啊！——这是高士骞的心声，但一看凌沐然的脸色，他就绝对不敢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于是，高士骞很狗腿地陪笑着说：“那你说，我该想什么，我就想什么！”
凌沐然指着自己的手，道：“你先把我的手放了，被你抓着，我总觉得很危险。”
高士骞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抓着凌沐然的那只手乖乖松开，目送凌沐然白皙的小手慢慢远去，带着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