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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金爷用烟杆子扣了扣桌子：“你倒说说看，我能拿到什么好处？”
凌沐然努力克制着情绪，道：“价钱上面，一切都好商量。”
金爷冷笑一声，前倾着身子盯着凌沐然，缓缓问道：“你以为我缺钱吗？”
凌沐然一怔，看着金爷手里那根已是斑驳掉漆的烟杆，突然觉得面前人虽然衣衫朴素，却散发着一种强大的气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你看我住的地方又破又小，就觉得我缺钱吗？”金爷摇摇头，显得很失望：“钱对我来说，完全是身外之物，这个好处，可打动不了我。”
凌沐然咬咬下唇，脸色有几分挫败，他沉吟了一会儿，抬头问道：“那您有何所愿？要名？要权？要势？只要您肯帮忙，这些也都不是问题。”一边说着，凌沐然一边狠狠心，大不了事成之后，再去向程丕枚求个恩典，这些要求对程丕枚来说，还不是易如反掌。
金爷啧啧两声，对虞旻旻道：“虞姐，你的这位兄弟既然这么有来头，又何必要做这生意。最近整个大宁的黑盐风声都紧，就算卖了，也不是最好的价钱。你之前就没劝过他吗？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没想到金爷目光如此犀利，竟看透了他们的意图，凌沐然脸上火辣辣地烫，直觉得丢脸得很。自己果然还是太嫩了，若是高士骞在这里，就不会这样了吧？他总是能很好地和别人谈判，从来不会落下风。
如是想着，凌沐然的脸色变得黯然，他低头看着膝盖上两只紧握成拳的手，心里充满了沮丧。
虞旻旻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向金爷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别再耍人了，一边拔高了声音道：“金爷您果然是几十年的老江湖了，我们这些年轻人的小心思，哪里能逃得过您的法眼？不瞒您说，这件事情的确是有另有目的，只是这目的，知道了也是个麻烦，还不如不知道的好。不过您放心，您帮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虞旻旻对天发誓，绝不会让您有任何损失。”
金爷不置可否，一只小眼睛却滴溜溜地看着凌沐然，似是要听他的表态。
斗智自然是敌不过金爷的，凌沐然沉下心思，思来想去只能以真诚来打动金爷了。若是得不到眼前男子的帮助，那他们的计划可就难办了。
想到这里，凌沐然站了起来，走到金爷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金爷，我刚才莽撞了些，请您别见怪。我是真心恳请您帮一回忙，也算是我欠您一份人情。日后您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提出，我和高盛当铺都定会竭尽所能、全力以赴。”说完，他认真地对着金爷鞠了个躬，然后笔直地站着，等人的回复。
金爷不言，只是垂眸把玩了一会儿烟杆。凌沐然等得一颗心是既期待又紧张，生怕听到拒绝的话。
突然，头上挨了不重不轻的一击，凌沐然猛地缩紧了身子，不解地看向金爷。金爷的脸上一扫之前的严肃，带着几分笑意，眼睛眯得成了一条线，脸上的肉因为咧开的嘴角而狠狠地鼓了出来，看起来有些猥琐。
“你这小子还算孺子可教。”金爷咳了两声，笑着道：“我老金做事情，最讲究信义，最讨厌欺骗。既然要合作，你总得信我，也要让我信你。拐弯抹角的做什么！有难处，告诉我就是，不该问的，我老金不会多嘴。”
凌沐然脸红，脑袋又慢慢垂了下去，手里揉捏着衣角，好不尴尬。
“好了好了，比我看过的很多年轻人，你已经算不错的了，我再说下去，得挨虞姐揍了。相你要我做什么？怎么做？都直接说吧！”金爷看凌沐然神色，知他已经了然自己的意思，便宽慰他。
凌沐然整理了一番情绪，便顺着金爷的招呼，做到他旁边的椅子上，把计划中需要金爷帮忙的那部分，细细地说与人听。
金爷一边听，一边不时点头，听着听着，他看凌沐然的眼光又有所不同了。面前这个小子，虽然还嫩，但脑子倒还挺伶俐的，而且性子也不错，不犟不倔，也不小心眼儿，倒是个可造之材。
“小子，等这件事完，你给我当徒弟怎么样啊？我把几十年做生意的经验都传给你，你只要好好打拼，包你成为天下首富！”事情谈得差不多了，金爷摸着自己的眼罩，半真半假地问凌沐然。
凌沐然嘟嘟嘴，还没回答，就被虞姐扯到了身后：“金爷，您可不厚道啊，当着师傅的面挖墙脚呢！”
金爷似笑非笑地看着虞旻旻，微微摇了摇头，嘴上倒也不置可否。
虞旻旻对他道了声告辞，便拉着凌沐然出了门。到了门外，凌沐然揉揉被虞旻旻抓得挺疼的手臂，问她：“我们就这样出来了？我还不知道金爷打算怎么做呢！”
虞旻旻瞥了他一眼，觉得好玩儿似的也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道：“我介绍的人，你还不放心吗？既然交给他了，你等着就是了，好结果会自己跑上门来的。你还没来过庆献吧？走，姐姐带你去逛一圈，吃庆献最有名的小吃去！”
第六十三章
高士骞坐在当铺前堂，左等右等都没等来虞旻旻和凌沐然，心里好一阵担心——这两人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呀，该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
对庆献不熟，不知该去哪里找人，又怕出去晃的时候两人回来了，现在的高士骞，可谓是如坐针毡。偏生伙计们都用仰慕的眼神看着他，他还得保持着良好形象，连背上痒痒了也不好意思伸手去抓，只能以极其微小的幅度蹭蹭椅背。
“少东家，要不要给您换杯茶？”这已经是第三个伙计过来和他搭话了，高士骞照例挥挥手：“不用不用，你忙你的去吧。”
捧着一杯凉茶等了半晌，虞旻旻和凌沐然总算回来了。凌沐然手上好几个纸包包，一张小嘴油光光的，高士骞一看就知道，他铁定是在外面吃了不少东西。
“士骞，你已经回来啦。”凌沐然见到高士骞，高兴地三步并两步跑过去：“士骞，我们搞定了，黑市的人会帮我们布局的”
“是吗？”高士骞毫不避讳地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与凌沐然的亲密，帮凌沐然理着头发，温柔地道：“辛苦你了。”
凌沐然笑笑，把怀里的油纸包都放到桌上：“回来路上虞姐带我去吃小吃了，这些都是我给你带的。”
虞旻旻凑上来，打趣着说：“是啊，只要是他觉得好吃的，全都说要给你带一份，身上还没带够银子，宁愿央我垫付，也要给你买呢！”
高士骞闻言，笑得一脸春风得意，一手拉着凌沐然，一手揣起那些纸包包，迈开步子往后院走，一边道：“借你书房一用。”
虞旻旻忍着笑道：“干嘛呢？”
不管凌沐然脸会有多红，高士骞大大方方地丢下两个字：“亲热！”
在虞旻旻的解释和保证下，高凌二人过上了游手好闲坐等消息的悠闲日子。
早上睡到日上三竿，跑到店堂里面兜一圈，享受一下众伙计的膜拜，然后出去找个馆子用午膳，用完膳后在城里逛一会儿，消消食。回到店里看看书，写写字，调调情，一会儿就到晚膳时分了。和伙计们一起用晚膳，之后再洗洗弄弄，和虞旻旻耍耍嘴皮子，就该上床歇息了。
这样的日子过到第三天，凌沐然开始急了。
“怎么还没有消息啊？”凌沐然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焦躁不安地念叨着：“都等了三天了，真是急死人了。”
高士骞一边剥橘子，一边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都交给金爷了，我们急也没用。你还是放宽心吧，过来吃橘子。”
凌沐然走过去，张嘴吞掉高士骞递过来的橘瓣，坐在他旁边扭扭身子说：“唔，其实我也不是不信他，我就是觉得明明有那么多事情，我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等，太难受了。”
高士骞捏捏他鼓起来的腮帮子，沉思片刻，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出去溜达溜达吧。”
凌沐然还是没什么精神：“天天都溜达，把庆献城都溜达遍了，就这么几个地方。”
高士骞勾起嘴角：“那就出城吧。”
“出城？”凌沐然的眼睛亮了一些：“来的时候赶时间，都没来得及好好看。这附近有什么好山好水吗？”
高士骞低头不语，起身示意凌沐然跟上。
没坐马车，两人共骑一匹马，缓缓出城后一路狂奔，足足奔出了好几里路才停下了。
凌沐然下马，环顾四周，官道两侧、前方后方，都是连绵不绝的叠翠山峦，仿佛置身于山丘包围之中。空气中有草木清香，令人一扫之前的烦躁心情，只觉心旷神怡。
“真是个好地方。”凌沐然回头，对正在树边高士骞灿烂一笑，随后似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朝路边跑去。高士骞无奈笑笑，快步去追他。
凌沐然手指里捏了个东西，递到高士骞面前：“你看，好漂亮的果子！”
高士骞看着伫立于他皙白指尖的小巧红果，喉头有些发紧，心里暗暗叹息，凌沐然这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风情，真是勾死人了，偏生他还一点都不自知！
“你也不怕有毒。”高士骞接过红果，然后找出一块巾子，细细地给凌沐然擦指头，最后再用巾子把红果包起来，揣在身上，道：“看起来长大了不少，其实还是孩子心性。”
凌沐然眯起眼睛，凶巴巴的：“怎么了？你有意见吗？”
高士骞趁机凑过去堵住人的嘴，长长一吻后得意地说：“没意见，我高兴得很，你现在这样子，比以前明明想玩闹，却还要装老练的样子好一百倍。”
凌沐然一边大口呼吸，一边听着高士骞这般的调侃话语，用脑袋泄愤似地对着高士骞胸口顶了一下，随后也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两人手牵着手，亲昵说笑，一齐走在通往山上的小道。在城里，总要顾忌他人，现时现刻，如同天地之间只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