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天,佛祖会眷顾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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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拙。”怜儿领着柳小拙走向厅堂,一边说:“我听钜子说,他请了梁医士来,要给你治脸上的伤。”
“真的?”柳小拙有些惊喜地说,但敏锐的他,很快就发现怜儿眼中一闪而逝的失落,便轻声问:“怎么了?怜儿。”
怜儿微微有些发愣,听柳小拙唤他,“啊”了一声,柔声说:“没什么。”头却未曾抬起来。
柳小拙见怜儿失神,关切地问:“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啊。”
过了许久,怜儿才抬起头来笑着说:“真的没什么,走吧,钜子现在正和几个长老议事,等一会儿。”说完便领着柳小拙来到堂外,隐隐听到里面有几人说话的声音,好似是关于晋墨大会的事情,不时还有一阵的争吵声。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五十余岁的汉子气冲冲的从厅堂里走了出来,其余的人呆了一阵儿也相继走了出来,看到柳小拙,都微微一愣,想来是面目丑陋的缘故,但也没太多注意。
“进来吧。”羽看到在厅堂外候着的柳小拙,轻唤了声。
柳小拙看看怜儿,便径自走了过去,就见羽品了一口茶,不知是喜是怒的说:“刚来墨谷便偷看女弟子洗澡,你也算胆大包天。”
“我,我没有。”柳小拙有些委屈的说,面对羽,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压力,可以纵容一下自己,能够倾诉一下心中的委屈。
羽瞧到柳小拙的表情,淡淡的说:“你可知那日洗澡的女弟子是何人?”
柳小拙一愣,茫然的摇摇头,就听羽说:“那是天水国的公主。”
“阿!”柳小拙再笨,公主是什么也是清楚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想起了一路上那些老人们讲的故事,竟忍不住问:“我,我会不会被杀头?”
就听到厅堂中响起一阵极轻微笑声,柳小拙进来厅堂时就已经感觉这周围似乎有几个人,此时不由眉头,朝那笑声的方向看了看,可不知道这一看,不仅敏锐的感觉到了杀气,便是对面的羽,也是愣了一下。
“怎么了?”羽轻声问。
柳小拙挠挠头说:“好像,好像有人在笑。”
“哦?”羽轻轻皱了下眉头,刚刚那细微的笑声,自己也是稍有感知,可眼前这疤面少年,没有什么真元,如何能听得到。
想到此,羽再次上下的打量了一下柳小拙,运功倾听,墨门的医学天下无双,对穴道对人体的理解更是独步天下,一个人的话语表情或许可以骗人,但心跳体肤的变化,却无法作假,而此时察觉到柳小拙的心跳体肤正常之极,显然刚刚所说的话皆出于至诚,从未心怀鬼胎。
这种秘术记载于水月心经之上,世上知道的人寥寥无几,而似伦非这等人,也自对这种功夫不屑一顾,所以天下会这种秘术的,就只有羽一人了。
羽轻轻的站起来,朝厅堂的侧门走去:“跟我来。”
柳小拙紧紧跟上,穿过几条小径,就走到了水月宫的后厅,正前方一个紧闭的大门,有数位弟子把守,见到羽纷纷施礼。
那石门之上,刻着两个大大的字,“洞天”。柳小拙经过那一夜隐月湖边感知能力的提高,当走到石门前时,仿佛有一种令人无比活跃的灵气从那石缝中冒出来,隐隐的,还听到一阵阵水波之声。
柳小拙没敢停留,跟着羽绕过一条厅道,便有几个弟子出出进进的搬弄东西,模样十分慎重小心,再往前走,便是一个类似于仓库一样的地方,羽带柳小拙走了进去,正好一个灰发须长的老者,正在一样样的检查着瓶瓶罐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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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两年(上)】………
“梁医士。”羽将柳小拙带到房内,对那老者说。
那梁医士转头见是羽,忙躬身一礼,说:“钜子,谷中所藏丹药的地方我都已查探过,除了天鬼山的药藏略有湿潮,我已亲自处理,其他的都一切正常。”
羽点了点头,轻声说:“有劳你了,这数十年我墨门的儿郎损伤颇多,若不是有这些灵药,恐怕墨门早已人丁凋零了。”
“钜子您心怀大仁爱,故去的墨门弟子,定会受到天神的奖赏。”梁医士又沉吟了片刻,有些担心地说:“近年来各国都借故向我墨谷索要或购买灵药,加上我墨谷弟子所用本就不少,库存的灵药已是不多了。”
羽轻轻叹了口气,走前两步说:“我也是有些担心,灵药的炼制所需时间太长,就算是现在加大人力,也无济于事……”
“我这些年都在潜心研究如何缩短炼制灵药的时间,最近有所突破,如果所料不错,一个月内就会有所结果,以后炼制各种灵药,都会缩短一半的时间。”那梁医士轻锊胡须说。
“哦?”羽惊喜非常,情不自禁的抓住梁医士的手,激动地说:“真的?如此,如此可太好了。”
梁医士笑了笑,往羽身后看去,柳小拙轻轻一躬身,行礼说:“见过墨长。”墨门之中,若是没有成为墨士,叫前辈都得叫墨长。
“就是这孩子。”羽也看了看柳小拙,说:“我已看过,脸上的疤痕是被火伤,但似乎带些毒障,寻常的术法可能无效,而我……”
墨门之中的医术,分术法医治和针药医治,羽虽精通术法,但对针药之学并不涉猎,谷中老辈的人都知道羽所学的术法中,有一种几近起死回生的功夫,对付脸上的这些疤痕自然不在话下,可那术法有干天道,一年也只能使那么几次,使完还要休息许多日子,自然不能轻易使用。
梁医士朝羽略一躬身,径直走到柳小拙面前,伸出手掌,一缕蓝色的清芒直透指尖,柳小拙就觉得脸上那被手指接触过的地方一片清凉,似乎有一些什么东西在轻快的跳跃着,就像是刚刚孕育出来的生命一般。
“这疤痕中果然有热毒。”梁医士收回手指,说:“应该是南方的一种树木,其时天应该十分寒冷,这热毒虽然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但要想把这疤除去,也不容易。”
不知道为什么,柳小拙听到这话,心中在难过的时候,竟还有几分释然,仿佛放下了一个担子一般,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让柳小拙摸不着头脑,仔细想来,却是一个熟悉的眼神,那个带着一些害怕和失落的眼神。
蓦然间,柳小拙仿佛从那个眼神中,读懂了些什么,心里想:“这也好,怜儿,也不必担心了。”
就在此时,那梁医士接着说:“不过,若是有灵药相助的话,花些时间,还是能治好的。”说罢,便看向了钜子。
羽不动神色,正要说什么,就听柳小拙跪下说:“弟子刚入墨门,只为习武,这模样是好是丑,并不影响,那灵药想来非常珍贵,是救人性命之物,弟子不能因为脸上的疤痕而糟蹋了灵药。”
梁医士有些欣赏的笑笑,就看羽微微一愣,忽问:“你神色坚定,看来已是做好决定,如今各国纷乱,征伐不断,这灵药,确是珍贵的很啊。”
柳小拙抬起头来,企求的说:“钜子,请您以后就和别人说,我的脸受毒太深,已是治不好了。”
“哦?”羽不解的问:“为什么?”
低下了头,柳小拙沉默了许久,才说:“怜儿她,她……”
羽微微一笑,摸了摸柳小拙的头,慈爱的说:“难得你这一片心了,怜儿这孩子有你这样的朋友,实在,实在是好。”言语中对怜儿的疼爱之情溢于言表。这另一旁的梁医士也有些诧异。
似羽这般年纪,又是一宗之主,大风大浪经历过太多,即使有什么大事,也难在他心里起些波澜,此时的失态,确实让人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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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脸,真的治不好么?”怜儿一脸愁容的看着柳小拙,轻声地问。
柳小拙长出了口气说:“梁医士说我的脸上有热毒,治不好了。”
怜儿“啊”了一声,有些失措的说:“那,那可怎么好?”
“怕什么。”柳小拙淡然地说:“这个样子又怎么了,我来这里是习武的,长得好看又能如何。”
怜儿正要说什么,就听柳小拙说:“走吧,今天做了许多事,我也累了,我们去隐月湖吧,我再教你丢石子儿。”
“你,你真的没事么?”怜儿见柳小拙的模样,总觉得心里有些担心。
柳小拙笑笑,拍拍胸脯说:“当然没事了,真的,走吧,在阴鬼山那么久,都忘了隐月湖的模样了。”
“嗯。”怜儿见柳小拙并无太多的伤感之色,心里一时间也是复杂的很,眼神低落了一阵,便迎着那余辉灿灿的斜阳,大声地说:“小拙,等等我。”
两人一阵慢跑,在暖风和和之中,似乎一下子,所有的不快,所有的担忧,都从内心之中洗涤而去,伴着落日的光芒,体味着,彼此的关切,和慢慢滋生出来的快乐。而此时的柳小拙,对自己的模样,也真的并不在意了,看着脸儿快活的笑容,又有什么,能比得上呢。
就要到隐月湖边,从林中的小道走过来十几个年轻弟子,看服饰模样,似乎都是墨士,就听怜儿说:“他们大多都是今年新晋地墨士,可能最近轮到他们值勤了,由墨士带着他们熟悉路线。”
柳小拙有些羡慕的看着那些个意气风发满脸荣光的新墨士们,心里想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会像他们一样,可想到自己的经脉,纵然已不再像前些时候那样悲观,但还是忍不住轻轻一叹。
那些人也看到了怜儿和柳小拙两人,微微诧异,其中几个前几届晋墨的墨士都认得怜儿,再看看也是一连丑陋的柳小拙,忍不住在那里窃窃私语。
柳小拙远远就听到他们说的话,不过都是些取笑嘲弄之类,那些人走近,其中一个墨士朝怜儿一揖,问了声好,随即又看看柳小拙,忽然哈哈大笑,他这一小可好,旁边的人也忍耐不住,都是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