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转身躺到了床上,眼睛直直地盯着闻人杰说:“我们来个交易怎么样?”
“什么交易?”
简红抿嘴露出一丝媚笑:“你陪我一次,我就在一个月内取上限给你授信五千万,怎么样?”
闻人杰听了,扭头就走。
“闻人杰!”简红大喊一声,声音里有一种罕见的恶毒,“你这会儿要走了,就永远别想再找我。”
闻人杰没有停步。
简红看着闻人杰出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胸有成竹的微笑。
果然没过多久,闻人杰回来了。
“这才是聪明人的风格。”简红扬起下巴,表扬了闻人杰一句,又拍了拍床面:“过来,我们姐弟俩好好谈谈。”
闻人杰没有过去,而是紧紧地盯着简红。
简红迎着他的目光,眼神平静而愉快。
过了一会。闻人杰说:“你还有没有其他条件?”
简红微笑了一下,说:“当然有。你以为,你就那么值钱?”
闻人杰没有做声。
简红接着说:“我也不太为难你,你陪我一次,我在一个月内按上限给你授信五千万,同时提十点的费用。”
“十点?”闻人杰吃了一惊,“那我不如干脆找高利贷算了。”
“闻人杰呀闻人杰,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的。“简红格格笑了起来,浑身的肥肉乱颤,“这十点出了,你谁都不用再找,难道不比你四处像没头苍蝇乱窜强?”
闻人杰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众叛亲离
十二
市政府大礼堂。
千红莲正在主持物价工作会议,会议的主题,是要采取有力措施,抑制物价过快上涨的趋势。就在她打开稿纸,准备开始讲话的时候,秘书把她的手机递了过来。
千红莲横了秘书一眼,很不高兴地说:“没见我正在开会吗?”
秘书嗫嚅了一下,压低声音说:“对方说她是简红,非要您接。”
千红莲喉咙里犯起一股恶心,迟疑了一会儿,终于接了过来,压低声音说:“红姐,我在开会,呆会儿我给你打过去。”
“ 哈哈哈,”简红在那头放肆地大笑了一声,说,“不用了,我只是告诉你,你托我办的那件事情搞定了。那小子还算懂事。”
千红莲干呕了一声,赶紧捂住手机,好久才勉强挤出两个字:“谢了。”
那边简红又大笑起来:“哪里哪里,我还要谢你呢。好啦不说啦,你开会吧。有空再聚。”
千红莲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秘书,然后想了一会儿,让秘书把常务副市长叫了过来,对常务副市长说:“我这会儿身体有点不舒服,话就换你讲吧。”
千红莲没有回办公室,她先让司机去药店买了点药,然后直接让司机把她送到了南宫宾馆。那里有一个专门供她休息的商务套房,也是她的宿舍——房改后,机关机动房不够,一些像她这样家在外地的领导便一般住在宾馆。
南宫宾馆是海岳市政府公务接待定点酒店,没有标明是星级,但据业内人士判断,它至少达到了三星标准。千红莲这个商务套房虽然比起总统套房要差一些,但也够豪华了。特别是设施非常齐备,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厨房。
千红莲先去冲了个热水澡,然后把自己摔在床上想起心事来。想来想去,眼前总晃荡着简红得意的笑脸,耳朵边总回想着简红放肆的狂笑。想了一会儿,更加烦躁起来,便起身冲了一杯咖啡,端了站在窗前,一边慢慢品着没有加糖的咖啡的苦,一边看起了风景。
这是一座正在焕发生机的城市,平坦宽大的街道,鳞次栉比的高楼,全然有了一种现代都市的气概,就像现在那些喝着添了激素的牛奶的孩子一样,虽然并未成熟,但肢体长大,已完全有成人气象,甚至比成人更像成人了。
千红莲第一次发现这点,她忽然很有些惭愧。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脚下这座在她手下一点一点生动起来、干净起来、绿茵起来的城市,就像一自己一点一点出落出来的孩子一样,再没有比它更漂亮的了。看着它,她就有一种母亲看着孩子一样充盈全身的成就感和满足感。但今天她第一次发现,她并不了解自己孩子的内心,或者说,她并不了解孩子内心的挣扎和苦痛。
她突然明白,历史文化名城所特有的人文气息,并不仅仅是道路两旁宽广而茂盛的绿化带,而是一种真正深入官吏和民众内心的人文关怀。
她喝完最后一口咖啡,终于明白,她个人的得失荣辱和这个时代相比,和这座城市里更多为了活着和生活而奔波的人相比,实在太微不足道。
她忽然想给闻人杰打个电话,因为她忽然对他有了一种抱愧感——尽管闻人杰伤害过她,但她把闻人杰推到简红手里的做法,无疑是更大的报复,这种报复在伤害闻人杰的同时,也伤害了自己。
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
千红莲很奇怪,闻人杰即使在他们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也从来不会不接她的电话的。她猜想闻人杰的手机一定不在身边,她相信他看到后一定会给她回过来。
她很有信心。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她对一切人和事都有信心的话,对闻人杰的信心无疑是信心之源和之巅。
只是这次她判断错了。
十三
闻人杰拿着手机,盯着那串熟悉的号码看了足足半分钟——对于那些刻在内心深处的电话号码,他是从来不储存在手机里的——直到消失,变成一个未接来电,才合上手机。
他不想接,他不敢接,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没有资格接。
他想了很久,忽然拆下手机,换上另外一张只有小斯知道的卡,给小斯拨了过去:“上次我让你准备的两件艺术品办得怎么样了?”
“办好了,您没有指示,我一直放着。”小斯的语气仍然一如既往地沉着。
“是两件什么东西?”
“一件是明代官窑的青花瓷,大内专用净瓶;一件是石涛的《寒江垂钓图》。”
闻人杰听了心里一惊,这种国宝级的艺术品,不可能这样容易得到:“能确认是真品吗?”
“不能。”小斯的回答很干脆,干脆得出乎他的意料。
“胡闹!”闻人杰有些恼怒,停顿了一下,他收敛起怒气,“说说你这样做的理由。”
“我认为,”小斯斟酌着用词,“对于那些根本缺乏艺术眼光,只会附庸风雅的领导们来说,这种东西已经对得起他们了。”
闻人杰听了,忽然从背心里升起一股凉气,他忽然发现自己对小斯的了解其实很不够:“你说的有些道理,是我没有给你讲清楚,但是这两件东西,我是打算送给千市长的。”
“我知道,”小斯的回答再次出乎他的意料,“那更应该这样做。”
闻人杰真的有些抑制不住怒气了:“再说说你的理由。”
“她根本就没有打算帮您!”小斯的语气甚至比闻人杰更愤怒,“她只是想报复您,并终于逮住了这次机会!”
闻人杰沉默。
小斯也感觉自己的话过头了,过了许久,才小心地说:“闻总?”
闻人杰明白她的意思:“你说的意思我明白,但无论如何,这次她仍然算帮了我们,尽管我们付出的代价太大。”
“我早就提醒过您不要找她的,我一直感觉她对您不怀好意。”
闻人杰从心里叹了一口气,他终于明白小斯的忠诚超出了他的想象:“这事以后再说。对了,这两件赝品价值多少?”
“净瓶一万块,画五千。”
“这样吧,”闻人杰说,“这两样东西你先放着,你再去弄两件真品,价值在五十万以内,要正规渠道的,把鉴定书和收藏证都办好,晚上六点以前能够办好不?”
“能,”小斯说,“办好后怎么处理?”
“送给千市长。”
小斯没有作声,过了很久,闻人杰忽然听到电话那头传来轻轻的哭声。
“喂,”闻人杰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过了很久,小斯才缓缓地说:“没有。我只是不想见这个人。”
“这是工作。”闻人杰几乎是咬着嘴唇下达了命令。
“我辞职。”小斯的回答更加出乎他的意料。
闻人杰拿着手机的手颤抖了一下,他想不到小斯的反应这样激烈,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外表柔弱而温顺的女孩,内心竟然如此刚烈:“说说你的理由?”
“我不想做违背我内心的事情。”小斯的回答干脆果断。
“可是这件事情关系我们公司的整体利益,关系我们每个人的切身利益。”
“是的。”小斯的回答更加平静,“在利益与尊严和情感之间,我选择后者。”
沉默。
闻人杰忽然感觉自己很有些无耻,他忽然明白自己已经被利益异化得不像人了。
他没有说话,在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已经没有资格说话。
小斯也没有说。
两个人就这样各自拿着手机,静默。
最后闻人杰打破了沉默:“那么,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把东西准备好了给我?”
小斯没有做声。
“小斯!”闻人杰轻轻地喊了一声,用的是那种最亲切甚至有些温柔的声音,这种语气,这种声音,他只用在千红莲身上过。
小斯颤抖了一下,却仍然没有回答。在原则问题上,她从来都如一堵墙那样不会让步。这也是闻人杰非常信任她的最重要原因。
“小斯——”闻人杰又喊了一声,声音更加温和,见小斯仍然没有回答,他终于拿出了*的那招超级无敌法宝——悲情策略:“听话小斯,你知道,我除了你,没有一个可以像你这样彻底托付的人。你即使要走,也请你最后帮我一次。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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