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秀妹似乎看到刘掌柜的脸上露着浅浅的笑容,这笑容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刘掌柜睡着了,她却迟迟未入睡。刘掌柜的行为和言语,让她有了一些宽慰,但也徒然地增加了中一种伤悲。眼泪不知不觉地又溢了出来。刘老太太,刘掌柜需要的是一个女人替他们刘家生一个儿子。她恰恰鬼使神差地被他们相中并暂居着这个位置。她痴痴地想,如真的能为刘家生个儿子那真是与人与已的好事,但她也知道,这似乎是一个交易,一个近乎苟和残酷的交易,一旦这个交易不能达到对方的要求,她的结局将不得而知。
晚上她都没有睡好。早晨起来她的两眼通红,脑袋瓜鼓涨保厉害,整个人无精打采。午后,她打算小睡一觉,刚爬上床不久,姨娘把她从床上叫了起来,要她跟她一起出门上街,到城东门街上走一趟。
“上街?”秀妹闻言惊讶,她到这里来还没有出去逛过街,她听姨娘说过,城里东门大街是城里最热闹的一条街。
姨娘穿着件半新半旧的衣衫,她让秀妹也换上了一件洗干净的衣服。她们出了灶房的门上了后街,转过拱桥往东门街上走去。穿过几条巷子,她们来到了东门街上,秀妹从来没有在这样的大白天走上过街,这条街两旁全是商店,街上挑担的、吆喝的人特别多。姨娘领着她往前走,在一个挂着布幌的巷口拐了进去,幌在一个带檐角的门口停了下来,房子的门掩着,姨娘轻轻地敲了两下,推开门走了进去。房子光线暗淡,迎面一道隔板墙,隔板墙后面传出有说话的声音,秀妹轻轻地跟着姨娘走到隔板墙的后面,挨着隔墙有张方桌,正中坐着一位穿长褂留长羊须的老者,一旁坐着一个女人。老者见外面来人,挥了挥手,示意在外面等,秀妹跟着姨娘忙退到外间,等了一刻,那女人走了出去,姨娘抢先一步走到隔板那边去,跟老者叽咕了几句,老者揣起桌上的茶壶呷了一口,看了看秀妹示意她坐到凳子上。
“可会写字?”老者把茶壶放在桌上。
秀妹看看老者又望了姨娘,摇了摇头。
“把右手伸出来放在桌上。”老者戴上一副眼镜,秀妹伸出了右手放在桌上,老者拿起秀妹的手,对着明瓦上照射下来的光线眯着眼看了看,台头打量了一下秀妹的面容,然后从身后取出一个放在签的竹筒摇晃了几下,说抽个签吧。”
秀妹抽出了一支签,老者接过竹签看了一下,又瞥了秀妹一眼,拿出了一张黄黄的纸,用毛笔在上面写了一行字,交给了秀妹。
“你不识字。我把纸上面写的字念一遍给你听听,这几个字是逢月避月,有子有福,至于更多的意思,我在这里不说了,今后你自己把握去吧。”老者把有子有福几个字重复了一遍,说罢,摘下了老花眼镜。
。。
二房(10)
“老先生说有子有福”姨娘在一旁插嘴问。
“是”。老者点点头
“前面一句说的是什么,什么月什么水的?”秀妹问道。
“后一句说起来对你现在没有,等若干年,你如果想起来就来找我,我再说给你听吧。”老者端起茶壶呷着壶嘴。
姨娘从裤兜里拿出一块洋元递了过去。
秀妹小心翼翼地把字条折叠起来,塞进了衣襟,回去的路上,她一直都在琢磨着老者写给她的那几个字。
七
“晚上,你过来吗?”秀妹把桌上的碗筷汤盆一起收拾进提篮里,临走出客厅时说。声音怯怯地发在喉咙里。
刘掌柜坐在桌旁用牙签挑着牙缝,他稍稍一愣,瞥了她一眼,嗯了一声算是作答。汪太太刚离开客厅正朝楼凤上走,巧珍巧玉俩个人在客厅外院的树下看长出来石榴花。
秀妹的脸不觉红了。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跟刘掌柜说话提要求。到了晚上,秀妹胆战心惊地推门走进楼下的房间时,刘掌柜已经坐在房间里的床上了。
“你今天到是让人意外,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黑暗中,刘掌柜问。说有事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我是想告诉你,下午我跟姨娘一起上街了。”秀妹把鞋子脱了和着衣坐在床上。
“你们去逛街还是买东西的。”刘掌柜说。
“起初我还以为跟姨娘去逛街买东西的,去了之后又没有去逛,也没有买东西。姨娘把我带到一个老头子那儿,让老头子替我算命。”秀妹拢了拢头发说。
“带你去算命了?”刘掌柜感到有些惊讶,又有些好笑。
“我猜这可能不是我姨娘想出来的事情,恐怕是你的主意。”秀妹在床上坐直了身体。“是你让我姨娘带我去的吗?”
“没有,我没有叫你姨娘带你去,绝没有。”黑暗中刘掌柜轻轻地笑了笑说。
“那,说不定是刘老太太你娘的主意。”
“不管是谁的主意,你去后老头子怎么给你算的,说给我听听,城里的人都知道东门街上的那个徐老头给人算命灵验得很呢。”
“逢水避月是什么意思?”秀妹问:
“这是徐老头跟你说的,就这么四个字。”刘掌柜接过话问。
“一共八个字,他写在一张纸头上给我的,前面就这逢水避月四个字,后面是有子有福四个字,这整个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呢?”秀妹把这几个字在嘴里已经念过不知多少回了,“他写的纸呢,”刘掌柜说。秀妹从衣兜里拿出那张叠得很皱的那张纸,屋子里黑漆漆的,他下了床,走到北边的窗户下,借外面一丝光亮,大体看清了这几个字。“逢水避月,有子有福,照着字来解释,命不坏啊。”刘掌柜说。
“有子有福,是儿子的子,福气的福吗?”
“是的。”
“逢水避月是什么意思呢?”
“相逢的逢,水是雨水的水,避是避开的,月是月亮的月,这句话说也懂也好懂,逢到水避开月亮,但说不好懂也有些不好懂。”刘掌柜迟迟疑疑地说。
“瞎子也没有跟我说清楚。我想等几天回头去找算命的问问清楚。”秀妹有些忐忑不安。
“算命的说有子有福就有子有福吧,其它的不全放在心上,算命本来也就是弄弄玩玩。算命的人图个口彩,他讨个饭钱,还这样认真做啥?”刘掌柜说着,把她搂到身边开始脱她的衣服,她试阻止,但丝毫起不了作用,只好由着他的摆布。
“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诱妹一边喘着气,一边喃喃地说。
刘掌柜正在兴致头上,什么也没听见,他象一条牛在已经熟悉的田里耕着地。秀妹似乎也有一种少有的兴奋。白天忙碌的疲劳在他们的兴奋中退保无影无踪,而很长一段时间的兴奋又使他们重新获得了疲劳。他们躺在一起睡着了。
秀妹先自醒来。窗户外已经放亮,刘掌柜还在睡梦中。她没有叫醒他,眯着眼套上衣裤,轻轻地打开了门。当她双脚踏在门外,轻手轻脚将房门带上转身离开时,蓦地一惊,她猛然看见汪太太正在廊檐楼凤上往下走,汪太太一抬头看见她披头散发,不由得一愣,还没有等她有过多的反应,秀妹魂飞魄散头也不抬地从西边檐口的侧门跑到了后院,跑进了灶房。姨娘正在灶房烧早饭,见秀妹慌慌忙忙,从外面跑进来,没有来得及问,秀妹已经一头钻到了灶堂口,把身子藏得深深的。不一刻前,面楼房传来了吵闹声,姨娘走到灶房门口,隔着院子朝楼房那边看,前面楼里除了叫骂声还夹杂有哭闹声,她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回到灶台边,默默地做着手上的活。
哭声和叫骂声很快从客厅那边转向后院转移到灶房这边来。汪太太衣冠不整,眼睛好似得了热病一般地露着吓人的光,脸色铁青地出现在灶房的门口,大声地喊叫道那里跑来的野货,到我们家没有多少天,竟然勾引起我家男人来了。”
秀妹吓得混身发抖,一句不敢着声,倦缩着身体,在灶堂口紧抱一团。
“你这个小泼妇,野货,你给我滚出来。”汪太太怒不可遏,冲到灶堂口处,对着秀妹一阵拳打脚踢。
“汪太太,汪太太,有什么话好好说。”姨娘在一旁试图去拉。
“这不是你说话的地方。”汪太太大声喊道。
姨娘见这阵势,吓得退到了一边。
“你放手,这不是她的事,把手放下。”刘掌柜从外面跑进了灶房,用身体挡住汪太太的拳脚。“你要找话说的话,要打要骂冲着我来骂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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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11)
汪太太丝毫没有消气,仍在拳脚相加。秀妹双手抱头,吓得呜呜地大哭起来。
刘老太太闻声来到灶房,一看这情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声地诉斥起来:“大清早的,还以为发生了多么了不得天蹦地塌的事情,这样的吵吵闹闹的,不怕隔壁人家看笑话。”
汪太太听着刘老太太的话,像被打了一记闷棍,止住了哭骂声,悲伤的抽泣起来。“你们欺负我汪家没人,欺人欺到这样,最多我死给你们看。”
“后街那边的河又没盖盖子,你这是吓唬谁?”刘老太太一旁冷冷地说。
汪太太伤心地呼啦呼啦地嚎淘大哭,巧珍巧玉也从外面走到灶房里来。刘掌柜试着连拉带拽要将汪太太带出灶房。
“好了,好了,你也不要吓得跟什么一样的。该吃早饭吃早饭,早饭后该做什么事还去做什么事。”刘老太太冲着灶堂那里边说。她是一家之主,此时也全然顾不上什么后果了,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其实她这句话是对秀妹说的,但更是说给汪太太听的。
汪太太嚎淘了一阵,没有再说什么,抽泣着从灶房走了出去。秀妹迟迟不敢从灶堂口起来,直到断定没有其他人才从灶堂逃离出来。一头钻进下房将门紧紧地栓上,一整天没有迈出一步。汪太太呆在楼上一整天也都没有下来,翌日早晨,姨娘把早饭端到客厅后回到灶房,带给秀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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