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队在黄土高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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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队在黄土高坡-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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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由他来跳,他天生异禀,学什么像什么,学女生便像女生,女生的舞让他跳来,便惟妙惟肖,每次必博得震耳的掌声,而他歌的部分,也大部学女生,声音虽不分尖细,却也委婉清新,撩人心田,他在地头唱起,跳起,那是文化革命中,自己看别人演出,对着镜子学了多少日才学会的。现在跳起,唱起,老乡一定会大加赞赏,瞠目结舌!

他边哼红色娘子军的曲调,边用芭蕾舞的步子踮着脚尖,跳着红色娘子军女主角吴青华的招牌动作:“向前进,向前进,战士责任重,妇女冤仇深……”

他跳的神采飞扬,满头是汗,脚尖生疼,脚大拇指像要折断似的。跳完,坐下等待大家的赞赏和掌声,可是坐着的老乡沉默不语。他不解问老乡:“你看我跳的怎么样?”

“看不懂。”

“我跳的是什么戏?”

“不知道。”单丁一像被人当头浇了盆冷水,便咽了咽唾沫又问:“我跳的好不好?”

“跳的不赖,可是像个大虾米在舞动,像《柳毅传书》那电影里水晶宫扛戟的虾兵。”一个老乡挪揄地说。

“去你的吧!”单丁一推了那老乡一把,这时同在歇息的女知青贾月洁说:“舞跳的不错,可是吴青华让你跳太高了,也太壮了,你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又那么壮,跳吴青华,和我们看的芭蕾舞中的吴青华反差太大,你还是唱京剧《红灯记》中的李玉和吧。”

单丁一哑然了。他知道,文革这二年中,他从一个一米六五的个子一下长到一米八三,体重也从一百一十斤,长到一百五十斤,跳女生舞形象确实有点不对,唱女声,自己嗓子也又粗又厚,学女生也只能掐着嗓子完全用假声唱,难啊!

单丁一是一个在文艺上闲不住的人,不能跳了,不能唱了,浑身的文艺细胞在骨头里就要发痒,弄的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好在他来山西时,带了一把旧手风琴,便在下工无事时,在院子里拉手风琴。他拉手风琴,水平不高,也没专门学过,但他灵啊,听别人拉几遍,看别人拉几遍,便能学会,但手风琴专有适合手风琴拉的曲目,一般歌能拉,手风琴独奏的却很少,同院的房东都听熟了,他拉的几个曲目,无非就是《我是一个兵》《真是乐死人》或《蓝色多瑙河》《北京金山上》等等。

近一段时间,单丁一听公社通讯员说县文化馆要组织各个公社,进行一次全县学大寨文艺会演,这让他心情澎湃起来,他要参加,要在文艺上显示出他单丁一的长处来。

单丁一瞧响了公社书记的门。

“谁啊。”

“我。”单丁一推开门,见办公桌前坐着一位四十来岁有些秃顶的男人。单丁一知道这是公社书记,前一段知青来公社开会,公社书记讲过话,所以他认识。

“你有什么事啊?”公社书记问。

“我是下李村知青,名叫单丁一。听说县里要组织学大寨文艺会演,我想参加。”

“哦,消息挺灵。来,来,坐下。”公社书记让单丁一坐下,然后问:“你会什么?”

“我会跳舞,唱歌……我在上学时,是宣传委员。”

“是人才,是人才。那你跳一段看看?”

单丁一立刻在这狭小的屋里跳了起来,当然跳的仍是芭蕾舞《红色娘子军》里的吴青华。

公社书记看他跳舞,竟然大感意外,看呆了,忙说:“这是芭什么来着?”

“是芭蕾舞。”单丁一边跳,边解释说。

待单丁一跳完一段,公社书记大加赞赏:“不错,不错,这可比二人台好看多了,我和他们商量一下,就让你再到各村抽调十来个人,组成个宣传队,排练半个月,然后去县里汇演成不?”

“成,一定会演好!”单丁一自信地说。

单丁一当上了公社学大寨宣传队的队长。他和公社的团支书共同从公社各个村抽调了十五名队员,知青占有七名,当地文艺骨干占有八名。

把人抽调上来,在公社大院里排练开了,知青和当地文艺骨干男的基本上都是全活,会跳,会唱,会乐器。乐器有笙,唢呐,笛子,二胡,板胡,扬琴,敲板,这些乐器就占七八个人,所以男生不上台表演时,就坐在台下伴奏,有节目需要上台时,放下乐器再上台表演,女生挑的都是十七八岁的姑娘,会跳,会唱,长相漂亮。一个宣传队要演一个来小时,所以节目也得准备七八个。

当地老乡的节目好排,姑娘小伙子都会唱二人台,五哥放羊,走西口,打金钱等。改改词,把词改成学大寨的,曲调原先就有,边唱边舞,当地文艺骨干早就会,再加上一两段北路梆子也改成学大寨的词,也是现成的曲调,合合乐器,几天便练成了。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散文诗

知青的节目,唱几段京剧样板戏,也很快练成了,但单丁一觉得这都是老套路,走大过场的节目,让自己当宣传队长,就要有一个新节目,要想出新节目还得自己上,于是他让公社宣传队的女老乡,女知青在练完其他节目后,都跟自己跳一段《红色娘子军》芭蕾舞的招牌动作,也就是吴青华的几个女战士持枪跳的那段招牌舞:向前进,向前进,战士责任重,妇女冤仇深……他把词改成:学大寨,学大寨,战天又斗地,到处修梯田。把持枪变成持锄头,可是锄地太长,又让木匠把锄把截去一截。

宣传队里的女老乡都撇嘴,女知青都讥笑,可是单丁一是队长,不管你撇嘴也好,讥笑也好,我有权,你就得执行。

练芭蕾舞最难的就是立脚尖,单丁一让大家把鞋尖垫进棉花,立脚尖时也就不太疼了。大伙觉得主意还行,便都在鞋尖垫了棉花。

练练歇歇,终于到到县里汇演的时候了。

县里学大寨文艺会演,几十个宣传队在县电影院轮流演出,轮到李村公社演出,已是第二天的下午。几十个宣传队演下来,百分之九十的节目都是二人台,晋剧,北路梆子,京剧样板戏,三句半,打竹板,独唱,合唱,对唱,顶多再来个乐器合奏,小段民间舞。

演的多了,看的多了,雷同多了,未免视觉疲劳,待李村宣传队演出时,观众和评委都没了精神,台下低声私语,嗑瓜子,聊天,前排的评委也有靠在椅背闭目养神的,也有手托腮帮侧头眯眼似看不看的,也有嘟嘴皱眉,好似在想什么事的。

李村的前几个节目,从上台开始,虽然演的卖力,跳的使劲,但并没见什么效果,每个节目下来,只赢得稀稀拉拉的几下掌声。

单丁一心想完了,这次准备节目,他费了多少心血,编排,辛勤操练,嗓子几乎喊破,汗水湿了几身衣,结果却要无果而终,他心想,为什么把李村宣传队演出排在这么靠后呢,真是天时不利啊!

眼看前几个节目都已演完,只剩下芭蕾舞学大寨了,他化了妆,穿上了老农民的对襟白土布衣服,头上像陈永贵一样扎上一条白羊肚毛巾,拿上截短了的锄头,便随着音乐,领着一群也和他同样装束的但头上围着蓝头巾的女子们,蹬着芭蕾舞步,从侧幕跳了出来。

他明显感觉到整个电影院都安静下来,台下的人都坐直身子,睁大眼,望着他们,他来了精神,带头边舞边唱:“学大寨,学大寨,战天又斗地,到处修梯田……”

单丁一唱的起劲,跳的认真,虽然他的个头比其他舞台上的女同志高出一头,再加踮起脚尖,又长的横宽,在台上跳,鹤立鸡群,有点像老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在玩黄鼠狼捉小鸡游戏,他就像那只护着一群小鸡的老母鸡,有些拙笨可笑,但就因为他的个子大,又用脚尖跳芭蕾,和同台的女生反差大,反而便出了特殊艺术效果。

俗话说物以稀为贵,他们跳完这不长的一段芭蕾舞,中间闪光灯竟啪啪地向他们闪个不停,舞刚跳完,掌声雷鸣般响起,波浪一样,他们谢幕一次,刚回后台,掌声又哗哗响起,单丁一不得不带队员们再上前台谢幕,向大家鞠了个躬回到后台,掌声又起来了,他们不得不又上前台谢幕,如此三番,乐得单丁一合不拢嘴,露着俩虎牙见谁都笑着点点头。

单丁一走进县里文化馆的大门。他的舞蹈芭蕾舞《农业学大寨》获得了县学大寨文艺会演二等奖,要知道全县几十个宣传队,一百多个节目,一等奖只有三个节目,二等奖也只有五个,一等奖,二等奖加起来,只有八个,他的节目获得了二等奖,也就是进入前八名了,领完奖后,他觉得应该去县文化馆去串串门,认识一下县里组织这次活动的评委们,为以后再排这类节目打下点基础。

县文化馆在城北门里边不远处,他很快就找到了。这是一个很普通的院子,只有一排平房,七八间。

他走进院子。院子很安静,只有一个人坐在小凳上在洗一个大铁盒里的衣服。

单丁一见院里没有其他人,便走上前问:“请问,这是县文化馆吗?”

“是啊。”那人抬头看了看单丁一。

“我想找这次学大寨文艺会演的负责人。”单丁一说。

“噢,他们呀,刚才骑车回家了。”

“回家了,家在哪啊?”

“宋家庄和杨树屯。”

“远不?”

“二三十里。”

“这不是星期天他们为甚回家?”

“这文化馆,有事来,没事不来,文艺会演搞完了,当然回家了。”

“那他们哪时来啊?”

“领工资那天就来了。”

“哪天领工资啊?”

“每月一号。”单丁一算了算,今天刚十号,等到下月一号,还得二十天。便问:“那您为什么不回家啊?”

“我家在太原,远,所以没回去,在这儿,一个人住一个大院子,挺好。”

单丁一慢慢感觉,这人有些面熟,便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猛然想起,在忻定农场,那时叫省五七干校,当时去找赵树理和马烽时,那二人没见到,就是和这个人聊了会儿天,他好像是个年轻诗人,叫杨青松,对,就叫杨青松。

“您姓杨?”单丁一问。

“你认识我?”那人抬起头摘掉眼镜,仔细观察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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