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队在黄土高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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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队在黄土高坡-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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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小莲见状,忙说:“就是给买麝香的……”

“哦,哦,想起来了。”老李明白过来,说:“你们来有什么事?”

“我妹的事。”

老李“嗯,嗯”应着,就是不说左小莲往北京调的事,左小菊见状,只得说:“那麝香好用吗,对主人老丈人的癌症起作用了吗?”左小菊想,一提麝香的话,估计老李会谈到左小莲回调北京的事。

没想到老李在椅子上点了下头说:“主任的老丈人死了,就是前几天死的……”左小菊姐妹一听这句话,心里本来让麝香一直烧热的希望,一下冰凉起来。

又过了一个月,左小菊姐妹俩三天两头往市知青办公室跑,可是每次都没有结果,老李每次都笑呵呵地接待她们,每次又笑呵呵地目送她们离开,往回调的事,老李总说:“上面还没批下来,我们又问去了,上面说得调查,得研究……”

总之,就是左小莲往回调的事还是没戏。在这段时间,左小菊听说,她所在的大学家属院,又一个子弟从内蒙古调回来了,问是什么理由,家委会的大妈说:“孩子自身有胃病,吃不了内蒙的特产粮食,孩子的母亲有病,高血压,调回北京的理由是孩子回京养病,同时也能照顾有高血压的母亲。”

左小菊问:“他们家不是有三个孩子吗,两姐姐又都在北京工厂上班,她姐姐不能照顾他母亲,非得把他调回来。”

那家委会大妈说:“他俩姐也都开出了有病的证明,一个说患什么小儿麻痹,一个说是肝上有肿囊,于是就说,他俩姐都有病,不光照顾不了母亲,还得他母亲照顾……”

“我看他俩姐身体挺好的,俩都能骑车上班,怎么有小儿麻痹?”

大妈笑笑:“人家能呗,你管人家有病没病,人家能开出医院证明。”说得左小菊哑口无言,心里暗道:家里身边无子女的不能调回来,有两个子女在身边的反而能调回来,为什么呢?老天不公啊!

正在左小菊为妹妹难以调回北京而叹老天不公时,一辆吉普车开进了左小菊家楼前,一个军人下了车,敲响了左小菊家的门。真是:性子急什么,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下好种子后辈能享受。

左小菊听到敲门声,忙开了门。见是一位老军人,忙问:“您找谁?”

那老军人端详了一下左小菊,问:“是左家吗?”

“是。”

“你爸在吗?”

“您是?”左小菊觉得此人有些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见过,便有些。

正文 第八十九章 柳暗花明

“我是你杨叔啊,记不得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左小菊这才想起,这是延安时和爸住一个屋的杨叔,小时候是见过的,长大后便一直没见,只是他和父亲在延安窑洞前两人合影的照片。

左小菊时时看到,想到此,便让这杨叔进屋,向屋里喊:“爸,杨叔来了!”

“哪个杨叔?”屋里传来父亲的声音。

“就是延安和你住一个窑洞的那位……”

“他来了?请请……”随后左小菊听到父亲急促的脚步声。

“老杨啊,你说咱们多少年没见了?”左小菊父亲一边吃着桌上的菜,一边往自己的酒杯里酌酒。

“十几年了吧,自从五七年反右,你被划了个不戴帽的,我就不方便来你这儿了,知道不?”哪个叫杨叔的老军人说。

“我这不戴帽的右派,是不是你和老领导也帮了忙,不然,就给我戴上了?”左小菊的父亲语音沧桑。

“你知道就好,自己的嘴自己的笔,自己总也管不住,天底下哪个人没长眼,哪个人没长嘴,哪个人没长耳朵。同一件事,谁都看得见,谁都听得见,可他们为什么不说,他们就能管住自己的嘴和笔,所以他们回回运动都没事。你管不住,把别人想说不敢说的说出来,你就要倒霉,别说你了,那个老元帅,说了不该说的,还说了一万句,照样让人踹脚底下了,以后,可得管住自己……”

“嗯,我注意……”左小菊的父亲点头称是。

“怎么一直没看见弟妹?”那杨叔问。

“没了……”左小菊父亲语音黯淡。

“没了,怎么没了?”

“让红卫兵打死的……”左小菊的父亲哽咽地叙述了个大概。

那位老军人杨叔面露沉痛之色,用手捏捏两眉之间的鼻梢,良久才说道:“红卫兵这样做有些过了……”随即,觉得这句话说的有些欠妥,于是立刻补充道:“要革命就要有牺牲,要前进,就要有铺路石,老左啊,你要想弟妹是为革命牺牲的,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我用我血荐轩辕?这样想,思想就不会钻牛角尖了,就会理解文化革命这个运动了……”

左小菊看到父亲听杨叔说这席话时,一声不吭,闷着喝了好几大口酒。杨叔讲完这通话,左小菊的父亲才问:“你老兄青云直上,鹏程万里,怎么这个时候想到我这个落魄之人了?”

杨树看到坐在不远处的左小菊,左小菊知道,此时不宜自己在场,恐怕妨碍父辈谈话,便起身往另一个房间走去。但她仍然听到杨叔不高的声音:“老左啊,说来你别笑,前些日子老领导作了一个梦,梦见山上作战时,他从马上摔下来,掉到悬崖下,就要摔伤时,悬崖突然有一个人把他接住了,虽然把那人砸了个仰面朝天,可老领导没受伤,细一看,那在悬崖下接他的人是你老左啊……”

“我没在悬崖下接过他,我只是在敌人拿枪打他时,我替他挡了一枪子,左膀子上现在这有个疤呢。”左小菊的父亲解释。

“你小子有福,老领导梦里都想到你,说吧,你有什么困难……”

三月下旬,左小菊就要回山西插队的村了。这天,她突然接到大学家委会的通知,让左小莲马上去市知青办一趟。

“是不是左小莲调回北京的事有戏了?”左小菊问父亲。

“可能吧。”左小菊的父亲笑笑,背着手踱步进了另一个屋。

左小菊和左小莲赶到市知青办。刚一进院,老李便从他的办公室迎了出来。“你们来了,我正要打电话通知你们一遍呢。”

“你给我们打了几遍电话了?”左小菊问。

“打了两遍了,前天往你们学校打一遍,昨天往你们家委会打一遍……”

“学校没通知我们,是家委会通知我们的。”左小莲说。

“噢,那学校可能又通知了家委会。”老李解释。“来来,到另一间屋。”他把姐妹俩待到了没挂办公室牌紧西边靠院墙的一间屋,打开锁,让两姐妹坐下,笑容可掬地说:“我给你们办的事,可上心了。

我跑了好多趟,向领导反复介绍你们的情况,你家的困难,你父亲的困难,拟合你父亲的病,经我一再的申请,领导终于同意左小莲,回到北京的报告了。”说着,用钥匙打开桌上的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几张表格来,递给左小莲。“你把表填上,我今天就交到市里……”

左小菊一看这表格,比上次填的表格印刷工整,纸张也白净厚实,不禁问:“上次不是填了表吗?”

“上次,上次不是正式的表。”老李面带微笑地解释。

左小菊心里那个气啊,原来上次填的不是正式的表,是哄我们的,那上报市里恐怕也一直没报,我们费了老大劲买的麝香,狗屁用也没起……

左小菊开门进了屋,把两个满满的手提袋放下,见脸盆里有清水,胡撸了两把脸,擦净,便一屁股坐在炕上。从火车上下来后,坐了一段汽车,又步行了十来里路,这才回了村。十来里地本来不远,可是提着两个大手提袋,每个都有十来斤重,便觉得沉重了。踉踉跄跄也就走了一里来地,便有些气喘吁吁,觉得两个手提袋沉得要命,有些提不动了,幸好碰到了上李村上县城送砖回返的马车,便搭上晃荡晃荡,轱辘轱辘回村了。

同屋的董秀芬出地还没回来,坐在空空的屋子里,左小菊心里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好像心吊在半空,没有支撑点,左摇右摆,一点也不踏实。

以前,每次回村她都和左小莲一同回来,左小莲虽然办事稚嫩,说话常常顺口就出,考虑不太周详,可是身边有个亲妹妹,总觉得自个不孤单,就好比人有依靠一样,粗大的树依靠起来当然踏实,胳膊粗的树依靠起来,树就会打晃,甚至弯曲,但有这细树依靠,总比没有依靠要好,没有依靠的人,只能立着站,斜个三十度椅上,一定会跌倒的。

左小菊坐了好一阵,才把心情缓和过来,她心里暗骂自己妹妹能转回北京,这是妹妹和父亲天大的好事,也是自己家庭天大的好事,自己怎么能光考虑自己心中的感受,而不替妹妹和父亲高兴呢。她想起了时兴的一句话:斗私批修要抓住私心一闪念,那么刚才感觉自己孤单,想念妹妹和自己一起插队的感受是不是私心表现的一闪念呢?她笑了,整理一下手提袋,把给房东带的袜子,灯泡和五斤挂面从手提袋中拿出,送到隔壁。

屋里只有房东的母亲,老人笑呵呵地感谢了一番,接过东西就要给钱,左小菊推让了几回,最终没有收房东的钱,边推边说:“我们住这给你多少打搅啊,送您几双袜子,俩灯泡还要钱,住您房还没给您房钱呢。”

大娘说:“瞧我娃说的,房子过年时大队给了五十个工,哪是白住呢?”

说着又要给钱,左小菊只得推辞道:“如果您非要给钱,这些东西我就不给您了。”听了这话,大娘只得作罢,做饭吃完,左小菊一看表,刚下午三点多,心想:董秀芬也快下工了,她比我早回村一个月,村里有什么事,她肯定都知道,回来一聊就知了,心里有种早点见到董秀芬的想头。

由于到了阳历四月份,地里的活多了,董秀芬一直到下午四点多才下工。董秀芬扛着锹,提着个筐,戴着个晒成土褐色的大草帽进了院。她径直走到自个屋前,在房檐下放下筐,搁下锹,摘掉大草帽,用草帽在自己的上身及裤子上抽打几下。

屋里的左小菊透过玻璃窗看到,几缕尘土随着草帽的**,在董秀芬的身上扬了起来,向四周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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