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剑下活了下来,又得了别人帮助,才狼狈的逃回紫玉。”
灵紫公主顿了顿,嫣然一笑,“你知道我当时多恨他么,恨到入骨,恨那往日不知身份时,就可以那般默契相处,可是一旦大义当头,就立马翻脸,仿佛以往的一切,都只是我的梦一般。对于他,以往的一切都抵不过身份。于是三年,我处心积虑,誓要将这一切报复回来。誓要胜过他,而且要重重地伤他,仿佛是真的恨极了他那张随时随地平静无波的脸,恨自己那般不冷静,他却可以波澜不惊。可是,现在想来,难道不可笑么?那些恨都是缘于我爱他,而我只要当时稍微想的深些,我就该明白,他当时将我逼回去,断了我的念头只是为了保护我,不让我为了强自留在他身边,抛家弃国,而被他的皇兄伤害,为天下所唾弃。如果我再多想一下,我就会明白他的苦心。可是,我却只能现在追悔。”
“白晓凡,难道我和漠然的故事,不会提醒你什么么?你说你跟他人妖殊途,你说他骗了你却根本不愿解释或者掩饰,你说跟他不能长久,但是你可知道,这些都是在你一念之间。他不解释是因为也怕置你于艰难地步,而他也不想再骗你了。你说他有悔改之意,那不就得了,他为了你肯一直守在你身边,甚至放弃他以前最珍惜的法术,这已经是很大的付出了。你口口声声,说这一辈子,你忘不掉他,说你爱他入骨,那就逼迫自己原谅他,不是试试,是逼着自己原谅。你放得下,幸福就唾手可得,如果你放不下,那么就咫尺天涯。”
末了,灵紫公主还幽幽叹息一声,抚上了白晓凡的脸:“其实,白晓凡,在我面前,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至少,你还有时间去把他找回来,我又去什么地方找呢?”
白晓凡一路上都时不时回想起这次回忆起来就觉得无比漫长的交谈。是啊,她有什么放不下的呢?既然爱的深,他又愿意改,自己就真的放不下?她已暗自下定决心,等她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后,她便去寻月微岚,不管怎样,都要找到他,且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跟他在一起。
她现在入城了,这边的一切,她会尽人事,但结果,究竟怎样,她实在无法确定。
白头山,在玉京郊外,不过五十里远。这座山,与其称之为山,不如称之为坡更为合适。不高,很圆润,坡上尽是松柏,每当冬季,松针柏叶上积满雪,远远望来,就如一人的黑发染了白霜一般。
而此时正值盛夏,白头山的松柏,倒添了不少凉爽之意。即使是现在,一天中最热的午后,也是不觉难熬。兰璟从居住的小屋走出来,刚好看到宁媚从外面急匆匆地赶了回来。他略微有些生气,不是再三说过,让她在痊愈之前不要离开这里么?
在上次白晓凡对他说了那些话后,他就离开了皇宫,可住在这里的原因,却是因为眼前的宁媚。他离开皇宫,几乎可以说成是仓皇逃出,可真正出来了,只觉得心里稍微松和了一些后,却是铺天盖地的空。他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里走,去向什么地方。
可就是随心地走着走着,在这白头山前,他遇上了正和几只白狐妖做殊死搏斗的宁媚。他本无心多管闲事,可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差点连妖丹也被人夺走的宁媚。甚至还留下来,帮她疗伤。或许,他是真的无聊了,不知道该做什么。
“兰璟,大事不妙了,”宁媚却如没有发现他的怒气,因为暂时不能动用法术,她上山也是用的最老土办法——走上来的,而显然很急,长裙因为主人嫌它绊脚,而扯了一截下来,可还有几处地方都被刮破了。而她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样子,也是极不符合往日极有风仪的妩媚形象。她走到兰璟面前,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我刚刚下山的时候才知道,这几个月来山下发生了多大的变故。”
兰璟略微挑眉,转身进屋,宁媚不解,跟在他背后进去,却见他将一杯茶水递到了她面前。她不好意思地笑笑,确实是渴了,一饮而尽后,她摇手阻止了兰璟继续给她倒水的行动,用手背擦了擦汗:“听我讲,你要赶快下山。这个时候是白晓凡最需要你的时候。”
兰璟蹙眉,已是紧张不已,听宁媚口气,难道晓凡出事了?
“封漠然死了,是太后和紫玉国灵紫公主勾搭起来做的,你想想封漠斐会是什么感受。我刚刚打听到了,军中有人将灵紫公主和庄如水私下里互传消息的纸条快马寄回了京。而在庄如水的家里,却搜出了他跟太后通信的证物。白晓凡和灵紫公主一起,已经进京了,听说外面的百姓正在自发地向灵紫公主发泄怨恨呢!白晓凡不受牵连是不可能的……薇现在不在城中,或许能帮上白晓凡的也只有你了。”
宁媚一口气说完后,见兰璟在一边沉默不语,微叹一声:“其实我觉得,白晓凡就算暂时不爱你了,那也只是证明她暂时受月微岚的迷惑,一时分不清楚自己心中所想的。她说什么想你永远做她的三师兄之类的,证明她怀念过去的你。最关键的是,不论白晓凡心意如何,喜欢她的人是你,你就应该付出更多些不是么?虽然她想停在过去,但是不代表,你不能替她谋划一个更好的将来啊?”
宁媚说完后,心里有些涩涩的,不大舒服,催着她从兰璟身上移开了视线。她等着兰璟的反应,无论是什么反应,她都会支持。在这段时间的相处里,虽然每天日子都很无聊乏味,简单枯燥。每天什么娱乐都没有,除了吃,睡,她唯一可干的就是看着兰璟练习法术。她原本以为这种日子会很难熬,毕竟最开始她有些惧怕,唯恐兰璟某一日将她变成了发泄对象,让她葬身在这法术之下。可后来才明白,这种平淡平凡的日子,却似乎是她一直憧憬着的。明着虽然不敢想,可总有在她争斗累的时候希望能过这种平静的日子。她喜欢上了每日帮兰璟煮饭,在门口种了一畦绿汪汪的菜地,养了一群小鸡。这样的日子,以前不敢想,成真的时候分外珍惜,可是她知道,兰璟不会快乐。至少不会因为她的快乐而快乐。她佩服兰璟,爱的这般深,即使明知毫无希望,也绝不舍弃。如果兰璟爱白晓凡,用十分来形容,她喜欢兰璟,最多只有一分,但是这种心情,已经足够使她无奈了。
因此,她帮他随时关注着白晓凡的事情,帮他打听他想知道却又觉得矛盾而不敢打听的事情,想,总有一日,她能帮他找到机会,重新得到幸福。她觉得欠兰璟的,上一次,她只是要求他再见面时,放过她,可是他却在她为难时出手相救。所以,她想报恩,想让他得到他所得到的,如此而已。
兰璟听完她的话后,眉头锁的越发深了。不过,他也确实明白了白晓凡在这件事中的危险程度。或许就是家破人亡也不一定。现在封漠斐的态度还未公开,不过要是让天下百姓知道了太后竟然通敌卖国,定是没人会原谅独孤舒影。封漠斐长期来想获得的政权,就这样完璧归赵了。可白晓凡会允许她母亲受到伤害吗?以她的性子,绝对不会。虽然独孤舒影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情,可是在她先知道了这件事却阻止无力的情况下,她也会内疚和责怪她自己。而若是跟皇上杠上了,那结果也就越发严重了。
想到这里,他倏地起身,往门外疾步而去。却在经过门口的时候,回头看着宁媚,淡淡的神色,却不掩淡淡关心,毕竟多日来的相处,也让他明白了一些道理。妖或许也不全是他想象中那般无情与残忍:“你上次受伤太重,真的不适宜做剧烈运动,下次要下山或者上山都慢一些。我,或许不会回来了。”
宁媚听了他的话,莞尔一笑,起身,拍了拍已经皱巴巴的衣服:“谁说我要在这儿住下去的?我早就想下山了,但是你不是一直不准么?这下你下山去了,没人管我,我自然也是要下山去的。”
兰璟蹙眉:“这山上我设了只能让你通过的符咒,可以保护你。如果你下山,再次遇到那些来找你报复的妖精,我却不一定能恰巧经过,救得了你了。”
“这倒也是哦。”宁媚点了点头,却又突然扁了扁嘴,“可是我总不至于一辈子不离开这个地方吧,你或许想说等我养好伤再离开,可是上次我遇到那几只白狐的时候也是没有伤的啊,不是一样打不过。算了,与其这样,我还是下山去好好玩玩好了,能过几日过几日。”说到最后又是慷慨激昂的样子了。
兰璟眉头无法松开,可唇边却不自禁地渲染了一些温暖的笑意,他知道她是故作此般,将自己的话完全堵死。既然这样,他也有办法:“宁媚,我们相处了这么久,算是朋友了吧,”故意停顿,果不其然见到了宁媚微微惊愕的样子,可是藏在她一双妩媚眼波中的受宠若惊却让他产生了躲闪的冲动,他避开眼,继续道,“如果你顾及我这个朋友的关心,在伤好之前不要下山了。”
宁媚转了转眼睛,将其中的泪意掩下,有多久,没有这样想哭的冲动了?她故作没有看到兰璟的尴尬,摇了摇头道:“不要,你这个朋友这次下山之后不也是不打算回来看我了。好了好了,我下不下山都不关你的事了,谢谢你上次救了我,你还是快下山去看看白晓凡吧,不要等你赶到的时候,晚了那么一时半刻的,那我的罪过就大了。”一面说着一面将兰璟往外面推,然后关上了门,再嬉笑着说了声,“快下山!不要再拖拉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要辜负我一翻辛苦下山探得的消息。”
这般说着,泪却悄无声息地滑下了。她宁媚啊,难得这般自然而不用伪装地过段日子,最后却要用另外一种伪装,将兰璟送回白晓凡身边。
忽然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