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流窜在死寂的战场上。巨龙的尸体旁，一定有更多的战士死亡。存活下来的人，不是技艺比较好，只是比较幸运而已。
撤退的四海龙兵彷佛自大陆上消失，杳无踪迹。艾丽斯只是将身上的斗蓬裹得更紧，抵御凌晨的寒风，指示将士们收拾着战场。心中自想，这算是胜利吗？会来到此地的战士，无一不是各族的菁英辈。这样的人才，还打出这样难看的胜仗，未来要怎么继续。
怀疑中，听见树的高呼。
”哎呀，这不是品红嘛。”身上带着伤口的树，仅简单处理。他还是和过去一样，极尽嘲讽之能事。看着自黑夜中走出，带着般若鬼面的盗贼。”你迟到啰。战斗已经结束。”
”不，是你们迟到了。战争早已开始。”紧戴着鬼面具的品红，来到艾丽斯面前，交出一本沾满血迹的小册。”半年前，亚当大人通知我，带领一部份人开始查探四海龙兵的动向。我全部纪录在这本册子上，也有其它人持续在监视。东西交给妳了，艾丽斯。”
”这血迹？”
”不是我的，是其它人的吧。假如还有人手的话，往西走约三里路，那边一样需要救助。”
”那里是……”艾丽斯语未停，看到了那位粗旷的黄金妖精──雷神走来。
沉默不语的黄金妖精，从背后扯下了盗贼的斗蓬与面具。藏身的品红身上尽是大小伤口，还有鲜血正淌出。”你才是最需要救助的人吧，考虑别人。”
”我……”
”连自己的东西都保不住，你没有资格说什么吧。”
”是吗。那我先休息了。”品红慢慢合上眼，直往前扑倒。艾丽斯慌乱接住快砸地的盗贼，只听离去的黄金妖精撂下一句：”记得醒来。”
几步路后停下，雷神转头看向艾丽斯。”红心女王，妳在黑羊的地位里，是属于用脑袋的吧。”
”嗯。”
”假如那家伙还能醒来，教教他脑袋应该怎么用。至少不要拿九百人的数目，去牵制五百匹龙。那种蠢事，我不会再做一次了。虽然说现在教，可能也没用。”
”Kalamahalma。”同为黄金妖精一族的后辈，使用优美的妖精语言，来到其身边。’雷神，这半年你去哪里了。’’被一个可憎的女孩跟崔丝，拐去做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吃力不讨好。还会有事情让你感到棘手呀。’’这些话先搁着。身上还有疗伤的药材吧。多去叫些人来，还有些同伴需要救治。’ ‘是。’
看着远去的雷神，艾丽斯将身上的品红交给专门人士医治。大大小小的伤口让人一度怀疑，是在处理尸体。假如胸口还没有起伏的话，可能早就放弃救治。树站在艾丽斯身后，任由其它人包裹伤口。他只是问着不语的艾丽斯：”刚刚那个妖精，说的话是真的吗？”
”从口耳相传的古神话中大概得知，四海龙兵很基础的战术：锥与锤。第一波攻击先打散敌人；第二波攻击再会合第一波，将其较弱的部分剿灭，侵蚀敌人。我们所遇到的是非典型的单波攻击。或许……”
条件不足，无法继续做理性的判断。树心里想，这应该就是艾丽斯遇到的状况吧。他也没再追问。转头看着站在龙尸上，眺望远方的打鸟。顺着方向看去，曙光刚从地平在线露出。
”艾丽斯，打鸟在想什么？”
”我能理解的话，就不会占着红心女王的地位。”
”是喔。”
”也许。我说也许，只是思考如何从这里面，得到一些乐趣。”
”乐趣？”
”或者是正在抱怨亚当大人，又给他找了苦差事。”
”嗯，打鸟嘛。要把他推下海，至少得要有相同的本事。”
第二章 品红势
标准历五零九五年，暗风深潮潜伏之年，也是一个让人不舒服的年号。水曜月光日，品红穿着亚当亲自送来的不败勇者系列武装，到达指定的目的地──宁静海。
披着的变色龙斗篷，将盗贼的身形隐藏的非常好，几乎和树林背景融为一体。但还是能够感受到，被监视的不愉快气氛。视线从各个方向射来，藏在森林中的眼睛恐怕比想象还多。
出到宁静海旁，水无月的影响不知发生了没。盗贼只听过传闻，却无缘亲眼拜见。
在湖水旁边，升起中型篝火。三五个人围在火侧，一言不发。
毛茸的白色长尾，与那张显眼的狐狸脸。以及明明有着妖精的尖耳特征，粗壮的身体却跟印象中柔弱、细瘦的民族截然不同；还有他的暗皮肤，邪恶远亲。白净净的侏儒颠覆脑海中的形象，不像是整天埋首在机械中的学者，更像是灵活利落的暗杀者。还有更多种族、更多的人，现身在篝火旁。品红知道，这群人正等待着自己。
从怀中取出沿途构思的计划草案，才要开口说话，黄金妖精雷神已操着浓浓的妖精腔调，说起人类语言：”我们还没有决定，以任何人为领导吧。”
愣了愣，品红放低手，回过神说：”我没有打算指挥任何人，这里的人也没打算接受任何人指挥吧。我只有把可疑的地区切开划分，不希望把人力浪费在重复的地方。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会想办法做完所有的工作。”
”他这么说呢，九尾。””是事实呀。不承认嘛。”狐族青年浅酌杯中物，空着的手胡乱一摆。恰巧吹起一阵大风，将品红手中纸张刮上天。
沙尘飞扬，一时眼睛也睁不开。再能睁眼时，原该漫天飞纸的景象，却是空荡荡。
篝火已灭，只余九尾一人，读着面前的纸张。缓走过无语的品红身边，狐族的语调是尖而细的高音，但不难听。或许句子也不长吧。”这样就够了。”九尾消失于林中。
拾起地上仅剩的纸张。记录着西南沙漠，混沌神殿更往南处，已过通往地底深渊的入口洞窟。品红蹲在地上盘算着：”从最远处的路程，加上侦查的必要时间，再回程聚集汇报。大概是火曜月坎午日，地点是塔克曼。算上误差的话，顶多前后三日。近程的人会主动扩大侦查范围吧。大家都是专业的。”
作出语意不明的结语，品红戴上般若鬼面，将身子藏入斗篷变色龙中。隐入骚动的森林。背后，水无月的奇景正悄悄展开。海娃腾空飞向天际，无人可见。
中间的日子，几次聚集，见到的面孔都不相同。在暗潮下，四海龙兵的运动毫无遗漏。也有过几次行动，却无法突破龙族力量的桎梏。最新一次的聚集，是龙军 突起奋战之年木曜月二十九日，也就是今天。人数九百零七人，地点：正源山脊树林中，距法源山城约三里路。
渐晚，山坡下的四海龙兵军势，过半数前往法源山城。空中盘旋的巨龙，仅有一匹。大多数可飞行的龙群，正待在地面等候。
地龙轻挪着巨足，飞龙也试展着双翼，过五百的巨体静候在山下的空阔地。不经意间对上的目光，仍能让人感受到恐惧的滋味。
缓慢潜到盗贼藏身处。九尾可以说是这些时间来，在品红前露面最多，也最亲近的。他用极轻的声音问：”有什么打算？”
藏在鬼面具下的人沉默。九尾继续说：”大部分人没打算上。”
”我说过了，我不会指挥任何人。我的一切作为，都只是我自己的意愿。”
”……你是笨蛋吗？”
”我是，而且还是没药医的那种。”
话一说完，品红撑起身子跳出。拉低斗篷的兜帽下缘，盗贼的身影没入黑暗中。树林边缘有愈来愈多的黑影奔下，将自己藏入更深的黑中。
双目泛出内敛的红光，在月色稀薄的夜晚中，却不那么明显。一团迷雾在祖先传下的咒术下，围绕在九尾身旁。”五百匹巨龙，还有更刺激的生存游戏环境嘛。是不是该这么催眠自己。”
投入嗜血的夜中。
第三章 仙宫
龙军突起奋战之年木曜月三十二日，那辛地区，仙宫。
敌人是四海龙兵的消息或许惊人，更让人吃惊的是两名王者的归来。仙宫会议的权力确定，是在两名王者放弃自身地位之后。而将军马兹肯传达艾丽斯女王复出后的第一个命令。该命令被简洁地解释，就是：交出兵权。这等于拱手交出全部的政权，当然不被大多数人所接受。
以旧钢铁同盟作为骨干，欧立文？捷昆承继了大部分城镇代表的信任，跃然成为仙宫会议最大派系的领袖。虽未掌握强势的过半人数支持，但政敌之间同样有无法避免的纷歧，与血族的仇恨，让他得以掌控大多数决议。今天，突然现身的前女王，其提出的无理要求，自然成为强力批判的重点。
在长篇大论之后，欧立文？捷昆很直白地批评：”红哨箭给予两任君王，是唯一次，各三天的无上权限。当初仙宫会议通过后，也仅有会议代表，与少部份军部上层才知道此事。如今对抗四海龙兵的战争，前艾丽斯女王使用红哨箭的权力。按照道理，初见红哨箭至军部集结完毕起，是木曜月十四日。今天已经是三十二日了，才传回法源山城大捷的消息，并凯旋。中间有十九日的时间，我等因战事并未追讨兵权，这算是何其宽宏的决定呀。如今前女王更提出要求所有的兵权，用来对抗四海龙兵，是不是太得寸进尺的要求了。”
几乎是一面倒的声音，充斥在整个会议大厅里。欧立文？捷昆满意地看着支持者的呼喊，与反对者不敢作声的脸孔。如一直亲自坐镇的白列明夫人，看着花园城的得势失势；又如七武士之一人，言妮？艾芳夫人般，太过强硬与正直的作风，让她逐渐失去支持。
不过转达艾丽斯女王要求者，是现今握有实权的将军马兹肯。身为军部统帅的他，尽管没有决议权，提案权是律法上明文规定的。不能轻易忽视之。欧立文？捷昆心中思定，高举双手平息场中讨论，继续高声说：”既然前艾丽斯女王通过马兹肯将军，转达此一提案。我仙宫会议亦需依照正式律法规定，表达我等之意见。故在此，本人提议立刻举行记名投票。以正式决议来清楚表达我等之立场。提案为，是否因应战事，将兵权暂时交予前艾丽斯女王之手。”
投票的过程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