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引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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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引忘川-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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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细碎的吻落在她细白的颈上,肩上,再一路向下……

以前不碰她,是一直在等她长大。后来则一直怕陪不了她更长更久,怕她独自一个人时会想起他,会难过。那么长的岁月,如果她一直都忘不了他该怎么办,他只要一想到这里便会觉得不舍,觉得放心不下。

可是这一刻,他只想抱紧她,把她搂在怀里,不去管他还剩下多少时日,不去想别的一切。

月牙沉入云后,夜正长。






第106章 醒
白日里,拂瑶又变回到呆愣的模样。

她只要体内魔性不发作时,通常是这样什么都不说地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天。但是一旦狂性大发,便不认识人,非要见血了才肯安静。

夜渊端着药走到她旁边坐着,拿出糖果哄她吃下,然后又舀起一汤勺,递到她唇边,“瑶儿,来喝一口。”

拂瑶口中含着糖果,怔怔地望着他,不说话,神色却不复之前白日完全不认识他的样子,看了好半晌,突然微微张开嘴巴。

夜渊见她今日好像好些了,俊美的容颜微微舒展开,“来,再喝一口。”

拂瑶今日特别听话,从头到尾都是十分配合,喝完了整整一碗药。夜渊心里则宽慰许多,这药虽然对抑制她体内魔性效用不大,却十分有助她恢复身子。他将她抱在身上,倏地瞥见她脖子上的伤痕,他微微拨开她的衣襟,上面有许多深深浅浅的痕迹,看来时日并不十分久,应该是她之前灭魂劫发作时,自己抓伤的。

他的心掠过些许痛楚,从袖中掏出一小瓶药膏,轻轻柔柔地涂在她的伤痕处。他帮她合拢衣襟,“瑶儿,还有没有哪里疼?”

拂瑶依然不搭腔,就好象魂魄不全一般,只是木讷地靠在他的胸前不说话。

夜渊抱起她向屋外走去,“师父弹琴给你听好吗?”

樱花树下,两道素白的身影依偎,拂瑶坐在夜渊的身前,夜渊修长的指尖拨动着琴弦,清雅的乐声随之溢出,隽永沉郁的音符回荡在天地之间,久久不绝。

樱花簌簌地飘落下来,落在他们的发上,两人却完全不觉。一曲清心咒反复响起,因为有助于拂瑶静心凝神,夜渊从白日一直抚到黄昏。

夜渊看拂瑶听得有点累了,脸上虽略微有些倦意却没有任何魔性发作的征兆,心底觉得松了许多。

他抱她起来,笑了笑说:“瑶儿,师父带你去看晚霞。”

其实他早已习惯她白日里的不言不语,却习惯性的要和她说说话,总觉得这样才会稍稍安心一些。

灵观山巅的晚霞十分美,浩瀚无边的苍穹有几许深浅不一的流光,从深蓝到金橙,一点一点变换下来,偶尔能看过一群飞鸟“扑哧”着翅膀从天际边掠过,原本静止的天幕就好像突然有了生气。

夜渊帮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握住她纤细的手,其实这个动作他已经做了数万年,可是今日做起来心中却觉得分外不同。

说不上什么感觉,有些寂寥,有些落寞,却还有着淡淡的痛和温暖,不知道以后还有多少个这样的日子,心中时常会觉得害怕,但只要一想到她此刻起码还在她身边,就感到安稳。岁月是最可怕的东西,它把许多原本重要的东西慢慢淹没在记忆的洪荒中,也让许多看似平常的人或者物镌刻入骨髓。

她的容颜,是他永生永世都看不腻的,永远都无法磨灭,直到他灰飞烟灭的那一刻,或许脑海中依然是她。

之于她,他一直都放不下。

如果说以前放不下是因为眷念她的容颜,舍不得离开,那么如今放不下,只是因为放心不下她一个人,放心不下她以后不能好好活下去。

望着她沉默怔忪的容颜,他突然很想说给她听,“瑶儿,师父若是此刻不说,或许以后没有机会再告诉你。上一世,我虽聚齐你第一世的元神碎片,但却不再无法探知你会在哪里转世,我找了很久,却始终没有得到你一丝一毫的音讯。没想到的是,最后是紫魄将你带到了我身边。神族中人知道紫魄一直想打开狱界封印,所以他们都反对你留下,只是师父怎么可能让你离开?我的修为他们都比不过,我心想若是一直与你独居在神殿中,他们也伤害不了你分毫。我一直敦促你勤练修为,也是怕万一哪日我不在你身边之时遇到什么危险,但师父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蛊妍。瑶儿,等你身上的魔毒清干净后,我会让琉鸢封住你的记忆。师父希望你再也不要做瑶心,也不要做瑶素,就快快乐乐地做灵霄宫的拂瑶就好。”夜渊眼中的哀伤渐渐氤氲开,轻轻拂过她的发。

拂瑶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清明,只是一瞬间就黯了下去。再看,又是一贯木然呆滞的神情,只是两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夜渊微微叹了口气,轻轻擦拭掉她脸颊的泪。“瑶儿你听得见,对吗?师父知道要抑制住体内的魔性很辛苦,但只要撑过了这一劫,就再也不会再疼了。”

接下来几日,拂瑶晚上依然发作,每次软硬兼施想着法子逃出去后,就抓来人就开始喝血吸魂。

有一次不凑巧遇到个刚出炉不久的小道士,非认为她是妖魔追着她跑了许久,奇怪的是拂瑶竟没有吸了他的精气,而是把他扔进了一个蜘蛛精盘踞的洞穴里。

等到夜渊赶来把他救出时,那小道士神色恍惚,等到清醒过来时,立即逃之夭夭。

夜渊每次把她绑回来后,她要么撕心裂肺地发一顿脾气,要么直接就朝他的脖子咬去,使劲吸血,有时又好像怕他消失一样非要与他亲近。

总而言之,她一到夜晚就完全没了常性,连夜渊都完全摸不透她的心思。

可是她白日里的情况却有所好转,每次乖乖坐着听清心曲,按时喝下药汤。

直到某一日,夜渊手上端着一碗药走来,拂瑶看着他突然叫了一声“师父”。夜渊端着药水的手猛地一颤,碗掉在地上,连汤药溅在了他的手上都浑然不觉。

“师父,疼吗?”她急急地抓起他的手,注视着夜渊,眼珠并非赤红如血,而是正常的黑眸。

“瑶儿。”夜渊抚过她的脸,恍若做梦。

拂瑶微微颔首,伸手紧紧环住夜渊的腰,头枕在他的胸前,低低地说了一声:“师父,我好累。”

夜渊抱起她坐到窗边,低眸温柔地凝视着她,却不作声。拂瑶却懂,师父是在等她说下去。每次她开心或是不开心时,都会拉着师父就是噼里啪啦一阵倾诉,师父从来都只是静静地听着,因为他知道她是个话篓子,很多时候都只管听着就好。

可是此刻她却突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想说的所有都好像是一场噩梦,这场噩梦醒来,所有人都不见了!到最后连魇月、禹滕和小狐都不见了!

她窝在夜渊怀里,紧紧地环住他的腰蜷缩着身子,一室寂静。许久以后,她才缓缓开口,眼神迷茫道:“师父,我欠了许多人,我该怎么办?”

夜渊叹了口气,不说话。

拂瑶红着眼眶继续说:“魇月、禹滕和小狐都不在了,师父知道么?还有环姒、白狐仙子、闵月、辰婉,她们本来都好好的,可以一夕之间全部都消失了。因为我,他们全部都不再了,师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夜渊拂过她的发,道:“他们可曾说怪你?”

拂瑶眸中浮了一层水雾,“没有,所以我更难过。”

夜渊缓缓开口:“你还记得当年在檀云之巅有一只被你救过的白狐么?那年天丘的神族卜得一卦说狐族不祥,将会祸乱三丘,于是对三丘之上的狐族大肆屠杀。彼时有白狐一族逃到檀云之巅,你曾照顾亲自帮它们疗伤。后来有一只小狐狸贪玩跑出去,被天丘的神族发现,一路追到檀云山后,也是得你相救。你说的白狐一族中人本早就不该存于世,可是由于你的帮助他们存活至今,这次的劫乃是宿命天劫,即便没有你,它们也是承不过的。至于其他人,生与灭都在他们一念之间,他们选择之时就已经注定了后来的路。你若是为他们太过哀伤,反而违背了他们想护着你的初衷,你忍心违背他们的意愿吗?”

拂瑶不答话,眼泪流了下来,却寂然而无声。

脑海中划过魇月、禹滕、小狐,她的脸颊轻轻偎在夜渊的胸前,“师父,我累了,我想睡一会儿。”

夜渊颔首,低头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说:“睡吧,师父在你旁边。”


拂瑶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到魇月坐在靡音河畔对她笑,说一个人在那里坐了很久,终于见到有人来了,梦到禹滕一脸委屈地帮她吐火烤着野兔,嘴上还不停地发誓以后再不做这等有损体面的事了,梦到小狐笑眯眯地带着一大盒她娘亲做的精致糕点跑到她房内,等着她吃完好和她一起去听白狐仙子讲故事……
那个梦很长很长,长到她不愿意醒来。

睁开眼睛,看到师父抱着她,就睡在她旁边。

拂瑶定定地盯着已经铭刻进她骨髓的容颜微微发怔,伸手想摸他的脸,却又缩了回去,许是已经有许久没有睡好的缘故吧,他的睡熟的容颜隐约透着几许倦色却睡得深沉。

她这些日子体内魔性发作定把师父折腾坏了吧?她心中酸楚难当。

其实她心中很清楚,她此刻能清醒过来,是因为灭魂劫已经快到最后一重了,是以暂时压抑住体内魔性的发作。拂瑶的思绪掠过千般,想起以前和禹滕、魇月以及小狐在一起的所有相处,想到师父,心中已渐渐平和下来。

她淡色的眸子几许沉浮后,渐渐归于沉寂。有些事,终是需要她亲手去了断。




窗外暗香扑来,氤氲在空气中,有股淡淡甜甜的香味,床前轻纱飘动。

夜渊睁开眼,见身旁已无一人,心中倏地一惊,只觉得心跳得如打鼓一般,无比剧烈,刚急着要起身,就瞥见窗外的淡月色的那抹倩影。

还在。

等着自己的心跳慢慢归于平静,他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拂瑶隐约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抬起头,唇边挂起一抹浅笑,“师父,你醒啦?适才见你睡得熟,就没唤你。”

她走到他旁边,拉他到石桌旁坐下,从盘中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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